這天深夜,張乾坤和夏醉生躡手躡腳偷偷回到房間,實在太過狼狽,兩人身上有墨汁、麪粉還有五顏六色的顏料。終於在沒人看到的情況下平安進入夏醉生的房間,兩人相對而坐,看着對方的狼狽樣子忍不住放聲大笑,張乾坤覺得自己好像從未這麼不顧形象的鬧過、笑過。
笑完之後不得不感嘆,“馮翼惟老先生的確巧思妙想,鬼斧神工。”小小一間外表其貌不揚的木屋,裡面實際另有乾坤,機關算計無數、四季景物皆囊括在內,是怎樣驚人的智慧才能想出來這些東西,魔教竟然只拿來當做無聊時的消遣,實在暴遣天物。
“這些東西放到武林上的話只會引起腥風血雨。”夏醉生看出他的想法,當初馮翼惟老先生就是因此才隱退匿跡的。
懷璧其罪,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張乾坤一想也是如此,不由有些感慨。
夏醉生卻不願想這麼多,“你餓了嗎?”
“有點,只是現在廚房怕也沒飯了吧。”晚飯都沒吃呢就被夏醉生拉去玩了。
夏醉生湊過去神神秘秘的說:“我知道王大嬸有存貨,不如我們去偷吧。”王大嬸是魔教御用廚娘,廚藝十分了得,此次蘇言特意帶她進京,想着顧歡許久沒嚐到她的手藝,結果顧歡沒吃幾頓就走了,這下便宜了魔教其他人。
“去偷?”這是張乾坤沒嘗試過的事,被夏醉生說出來好像很有意思的樣子,而且他的確有點餓了。
然後,第二天夏醉生被王大嬸拿着鍋鏟追殺了幾條街,還不敢還手。張乾坤笑笑不說話,雖然夏醉生是爲了掩護他才被發現的,可是看着夏醉生被完全不會功夫的大嬸追得抱頭鼠竄,真的是不可多得的趣事。
幾天之後,武林正道傷亡慘重,當然也只是那幾家,其他人知道這是魔教的復仇都不願參與其中惹禍上身,可是後來他們發現魔教的勢力比他們預想的大太多,一時間人人自危,魔教這樣的勢力與整個武林來說是個巨大的威脅,於是臨時又組了個談判團,但是當他們找到魔教分舵時發現早已人去樓空。
武林盟主穆志深收到魔教來信稱,魔教此行只爲復仇,無意冒犯其他人。
果然,魔教很快收手,消失匿跡於江湖。
蘇言看着下屬遞上來的戰報,樂、顧、王、陳四大家族基本全滅,武當、峨眉、少林傷亡慘重,即使留有後手也逃不過樂毅的眼線。
仇報完了接下來就該回到西北,樂毅在世期間不再進犯中原武林,這是樂毅和他合作的條件。
想到這蘇言不由得感慨:樂毅當真是個人物,他和樂毅三年前因顧歡而相識,順帶樂家軍上層和魔
教一衆也混得像一家人一樣。然而幾個月前也就是先王臨終前幾日,樂毅突然找到他提出幫他復仇的合作,那時候蘇言才知道穆家竟然是樂毅的人,這一次比武招親就是樂毅一手策劃,爲的是將他的仇家們聚集到一起。樂毅出動樂家軍精銳、提供各種情報,蘇言簡直不敢相信樂毅幾乎在每個角落都遍佈了他的眼線,魔教只需要調動這些人、提供毒藥,並且保證沒有漏網之魚。他籌備了十幾年的計劃,在樂毅的幫助下完成的異常順利。
樂毅的條件就是這件事完成之後,樂毅在世時魔教不得進犯中原武林,蘇言當然欣然同意,他並沒有稱霸武林的雄心,他只是想復仇。
蘇言記得,那時候樂毅曾經調侃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在左相府謀個砍柴的職務。”不知他可還記得此話嗎?
樂毅收到蘇言的飛鴿傳書,信中簡單的描述了追擊過程,最後問了一句:“樂兄那是那句話可還做數?”什麼話?樂毅想了一會突然靈光一閃,想起那時候的一句戲言,忍不住笑出來,顧歡總是對蘇言沒有安全感,這下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樂毅寫下“當然作數。”喚僕人給他送去,附帶一塊玉佩。
相府中議事的顧歡突然打了個冷戰,想着是不是樂毅又幹了什麼壞事。
顧歡已經在府中和各個大臣商量了好久邊關戰事了,他家大王和樂毅在外面玩的樂不思蜀,可憐了他任勞任怨、日夜操勞。顧歡在自我誇獎間,突然有僕人通報有客來訪,並遞上拜帖,顧歡接過一看,翻了個白眼,可不就是他家樂不思蜀的大王嗎?
雖然內心吐槽,還是不敢怠慢,迎到門口,果然樂毅那廝也在。
姬樂資進門之後也不廢話,直截了當的問:“邊境情況如何?”
顧歡遞上收到的情報,總結道:“目前來說並無任何異常,可是魏國這十萬大軍終究是個變數,若是他們和齊國聯合於我國來說恐怕是個大麻煩呢。”
姬樂資簡略的翻了翻情報,聽了顧歡的話並沒有馬上發表意見,而是轉頭問進來後一直默默站在他後面的樂毅:“你怎麼看?”
樂毅料到姬樂資會問他,沒有多做思考就說出了他的想法:“魏、齊兩國一向不和,魏國會幫齊國的可能性不大,我倒覺得他們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顧歡反駁道:“國家面前只有利益,哪有什麼合不合的,我看我們還是早作打算爲好。”
“好了,這件事明日早朝再議吧。”姬樂資見兩人大有就此長篇大論的準備,連忙打斷。
隨後遞給樂毅一個眼神,樂毅會意,走出房間。姬樂資現在還不能完全信任樂毅,很多朝堂大事都不會讓他參
與,並且他會把這種不信任表現出來。
顧歡幸災樂禍的看着樂毅走出去,哼哼,讓你作!
樂毅目不斜視,假裝沒看到顧歡戲謔的眼神,實際心裡編排着怎麼給顧歡找不自在呢。
樂毅在顧歡的宰相府轉了一圈,發現和以前沒說什麼變化,這是封相時姬樂資賜的宅子,顧歡也沒怎麼裝修就直接搬進來了。大而簡單,是顧歡的性格。
突然,樂毅發現自己走到了後廚,默默爲自己哀悼一下下,因爲顧府的大嬸大媽們聚集在這裡聊天。
果然,看到樂毅,大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他圍在中間,開始拉家常、聊八卦、介紹未婚少女。完全沒把樂毅當戰場上戰無不勝的戰神,只當他是平常人家的晚輩後生。這些大媽們都是顧歡母親的孃家人,隨顧歡母親陪嫁到顧家,幾年前顧歡母親去世,顧歡自廢武功與顧家斷絕關係時將她們也帶走了。
說起來,這隻由大媽們組成的隊伍在京城還很出名呢,整個京城就沒有她們不知道的事、沒有她們不認識的人。
其實樂毅蠻喜歡這種感覺,他從小跟師父在深山中長大,不知道被自己的親人們關心着是不是就是這種感覺。
末了,等大媽們八卦完某個官員又娶了第九房姨太太,樂毅問道:“你們這裡還差雜役嗎?”
“差啊,你不知道,”大媽們好想被按到了某個開關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跟樂毅抱怨“最近上府的人越來越多,有些深更半夜還不走,顧歡不知道又攬了什麼事……”
其實顧歡是不願意讓她們再幹租活的,特地僱了很多傭人,可是她們嫌棄太浪費說她們還可以,硬是給退了。於是顧歡很少帶人回府,有什麼事儘量在外面商議,可是這兩天因爲魏國的事着實有點忙。
“那不如我給你們介紹幾個吧,很好使的。”樂毅不遺餘力地推薦。
最後大媽們當然同意了,顧歡第二天下朝回家就發現自己府中多了很多家丁,都是魔教中人,甚至還包括魔教教主!
張乾坤看着夏醉生收拾行李,這邊的行動已經完了,魔教要回西北了,蘇言帶着一些人留在京城去了左相府。夏醉生當然不願意,他纔不喜歡被束縛。
張乾坤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去哪裡,但是他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江南看看?”
夏醉生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過身來看他,實際他根本沒什麼好收拾的,只是藉着動作在想該怎麼拐走張乾坤,沒想到他又慢了一步,張乾坤倒先提出來了。
“當然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