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艾薩克對師爺攝神取唸的功夫,張之維來到鳳鳴樓的門口,見到了田晉中和張懷義,兩人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身上的道袍都因趕路而破損了,看起來很狼狽。
“終於來了,我還擔心你倆會迷路呢!”張之維走過去,拍了拍張懷義和田晉中的腦袋說道。
“師兄,你走南闖北都沒問題,還擔心我倆迷路啊!”
張懷義整理了下發型,看着鳳鳴樓前的滿目瘡痍,反應過來,道:
“我們來的好像有點遲啊!”
張之維說道:“你們確實來的有點遲,錯過了飯點,不過我讓人給伱們留了!”
說話間,張之維領着兩個師弟進入鳳鳴樓內,鳳鳴樓的外部裝修是古香古色的中式風格,但進去之後,卻是風格突變,地面擦的光亮如鏡的實木拼花地板,地板倒映出碩大的水晶吊燈。
這種在張之維看來中不中西不西的風格,在當前這個年景,卻是相當的受歡迎,前後的矛盾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感。
張懷義和田晉中就被震撼到了,腦袋跟車軲轆一樣轉來轉去,打量着四周場景,驚歎裡面的奢華。
“大耳朵,竟然是你來了!”
王藹吃驚道,他對張懷義印象很深,之前在龍虎山上切磋,他本想找個軟柿子捏,卻被張懷義一頓暴揍。
若是之前,見到張懷義,他一定躲的遠遠的,但現在,他沒有半點畏懼。
搞到了信仰,可請副教主出馬,這個耳朵很大的小矮子,也不過如此嗎?
若再有一次切磋的機會,定然要他知道自己和副教主的厲害。
“胖子,你怎麼也在這?”
張懷義沒好氣道,他記得這胖子很陰損,以貌取人,背後嘲笑他個子矮,耳朵大什麼的。
“四家和龍虎山關係好,張師兄是你師兄,也算是我師兄,我在這有什麼問題嗎?”王藹笑道。
不要臉……張懷義把頭擺到一邊。
“林道兄,田道兄,好久不見!”陸瑾拱手說道。
張懷義愣了一下。
田晉中抱手說道:“陸兄弟好久不見,我師弟前不久被師父賜姓了,現在姓張!”
“冒姓弟子?那豈不是和張師兄一樣?恭喜恭喜啊!”陸瑾連忙說道。
“豈敢豈敢!”張懷義連忙說道,“我和師兄還相差甚遠呢!”
“好了好了,別商業互吹了,先吃飯!”張之維說道。
先前大戰結束,剛一進鳳鳴樓,王藹就張羅了一桌子菜,他知道兩個師弟還在路上,就單獨給他們留了點。
不過此刻張懷義卻是沒心情吃東西,他把田晉中的秘籍遞到張之維的手上。
“之維師兄,你給看看,這東西到底是真是假?”
張之維一低頭,就看到一本字跡潦草,畫風幼稚的《一陽指》。
“你們從哪兒買來的小人書?”
“路上遇到一個有些奇怪的老乞丐,一見到我們,就說我們骨骼驚奇,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維護世界和平就靠我們了,還要賣我們武功秘籍,我們就花一大洋買了一本!”張懷義說道。
乞丐賣秘籍……張之維一臉驚疑,翻開一頁,便看到上面寫着:一陽指道法心傳:下手工夫在一陽,一陽初動合玄黃;先天一炁從中得……
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修煉者的入手功夫就在於一陽,經過收心入靜,調節身心,使體身產生新的生炁,此生炁爲陽炁,也稱爲一陽之炁。
這是很純正的修行之理。
“有點東西啊!”
張之維讚歎了一句,快速翻閱起來,這本一陽指秘籍並不難懂,很多晦澀的地方,都有圖文註解,即便不是修行中人,也能看懂個大半。
“有點東西?”張懷義連忙問:“難道這是真的?”
張之維點頭道:“確實是真的,而且是一門不錯的指法,運炁於右手食指,可打出威力不俗的純陽之炁,能破護體真炁,橫練功夫,傷穴道和經脈!”
聞言,田晉中大喜過望,沒想到一個心血來潮之舉,竟收穫一門不俗的手段。
張懷義則是想起了先前老乞丐給自己推薦的“九陽神功”和“獨孤九劍”,頓時腸子都快悔青了。
一陽的一陽指就有這個威力,九陽的九陽神功該有多厲害?自己真傻,真的!
“這是遇上高人了啊!那個乞丐在什麼地方?”張之維問。
陸瑾等人也好奇的看過來,很顯然,他們也想買了。
“找不到了!”張懷義失魂落魄道:“先前我看出了這秘籍的不凡,再找過去時,已經不見蹤影了,讓是他還給我推銷了兩本,我覺得他是騙子,就沒有賣,我真傻,真的!”
“你確實很傻,送上門來的術法,還被你給推了出去,要是我,非得全買了不可!”王藹說,“你把那老乞丐的樣貌給我說說,我派人去找,魔都就這麼大,不信找不到!”
“只怕真找不到!”
這時,一直在角落裡不說話的瘦瞎子天殘開口道:“聽你們剛纔所言,那個老乞丐應該是十三太保中排名第一的乞丐!”
“是‘南小杜,北老九,十三太保無敵手,乞丐教頭納三少,車伕師爺小阿俏,瞎子酒鬼黑白無常龍虎豹’中的那個‘乞丐’嗎?”張之維問。
“沒錯!”
天殘解釋道:“但這只是一些好事之人針對魔都的一些異人,搞出的順口溜而已,並不能代表什麼,甚至都沒什麼參考意義。”
“‘乞丐’太神秘了,魔都江湖上一直有他的傳說,但極少有人見過他,傳說順口溜裡的‘南小杜’和‘教頭’,就是因爲小時候偷了家裡的存款,買了他的秘籍,從而走到今天的位置。”
“類似的傳說還很多,所以久而久之,便把他也列進到了這十三太保之中,實際上,他從未插手過任何魔都的紛爭!”
張之維好奇道:“這麼說,這還是個奇人啊,對了,這句順口溜裡,還有個南小杜和北老九,這兩個是什麼來歷?”
天殘說道:“南小杜是碼頭公會的組織者之一,魔都的碼頭被漕青幫把持已久,不給保護費,很難在碼頭上混,而碼頭公會便是一個對抗漕青幫,維護腳伕權益的組織!”
“漕青幫容得下他們?”張之維問。
天殘看了一眼在房間裡不時跳動的肉球,道:“張萬霖容不下,但陸昱晟容得下,陸昱晟一直都想洗白永鑫,讓永鑫和漕青幫做個割接,所以並不太願意對碼頭上的事插手過多,再則,是碼頭工會的背後有斧頭幫支持,即便是永鑫,也對斧頭幫畏懼三分。”那個大跳勝利之舞的斧頭幫這麼厲害……張之維有些詫異,詢問道:“這斧頭幫是什麼來歷?”
天殘頓了頓,說道:“順口溜裡的北老九,便是斧頭幫的幫主汪雨樵,此人師承不詳。有人說他曾是一個呼嘯一方的馬匪首領,但手下兄弟夥同枕邊人要謀害他,他一怒之下,殺光了一寨人,來到了魔都!”
“也有人說他曾是大刀會的會長,在神助義和拳事件之後,來到了魔都,見很多碼頭工人討不到工錢,就打了幾百把斧頭,讓他們跟着自己去討錢,自此,斧頭幫就誕生了。”
“各種亂七八糟的傳說都有,但無論怎麼說,此人是一個傳奇人物,一手把斧頭幫打造成了一個龐然大物!”
天殘繼續道:“說起來,不僅‘北小杜’的碼頭公會,就連‘車伕’的車伕會,也算是半個斧頭幫的人,所以斧頭幫的消息特別的靈敏,在魔都這一塊,江湖小棧都沒他們好使!”
“有實力,有消息,‘汪雨樵’便又開了個殺手業務,號稱只要你給的起錢,就算是神,斧頭幫也給你殺了!”
聽了天殘的話,張之維沒有說話,腦中若有所思。
倒是呂慈眉頭一挑,一臉不服道:“只要給的起錢,神也殺了?這麼囂張,他們比唐門還厲害?”
天殘想了想說道:“唐門是精於暗殺的刺客,斧頭幫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殺手,兩者相似,卻有區別!”
“有什麼區別?”呂慈問。
天殘低頭撫琴,似乎不屑解釋,他還記得這個臭小子進門時罵了他們一頓。
張之維說道:“區別就是,唐門想殺你,你可能悄無聲息地死在家裡,斧頭幫想殺你,你的家可能會被炸上天,這就是殺手和刺客的區別!”
呂慈摸了摸鼻子,這個斧頭幫還挺對他的味兒。
天殘點頭道:“沒錯,唐門雖厲害,但在魔都這一畝三分地,還真沒斧頭幫好使,前些年,時任陸軍中將兼魔都巡捕房總巡捕的徐將軍,手握重兵,卻還是被汪雨樵當街殺了!”
“當街殺將軍,狠人啊!”呂慈讚歎一句,又看了眼張之維,一語雙關,這事張師兄也幹過。
這時,呂仁突然來了一句:“這個斧頭幫的‘北老九’這麼生性,漕青幫的人該不會找他來暗殺咱們吧?”
現場肅然一靜,這是極有可能的事,換位思考,若他們是永鑫,只怕也會請殺手來做這個事。
“有師兄在,怕啥?”小迷弟田晉中說道。
“說的也是,咱們又不是沒經歷過大場面,區區一個斧頭幫有什麼可懼的!”
呂慈附和道,斧頭幫雖聽着唬人,但論險惡程度,還能比遼東險惡?
張之維倒是不懼斧頭幫,說起來,他對這個斧頭幫還挺好奇的,有些想見一見這個“北老九”。
斧頭幫是一個爛大街的名字,開始他還以爲是跳舞的那個斧頭幫,但現在看來不是。
張之維不清楚一人世界裡,這個斧頭幫的幫主有何威風,但在他穿越前的世界,這確實是一個不得了的人。
他在倭寇大舉入侵的時候,成立了一個鐵血鋤奸團,專殺漢奸,一路殺到各路賣國賊提心吊膽。
他還策劃了一系列驚天大案,譬如暗殺了當時的倭寇陸軍大將白川,讓此人成爲了在神州被殺的軍階最高的倭寇軍官。
因爲初期的不抵抗策略,他數次讓校長九死一生,還暗殺了他的大舅哥,讓大漢奸重傷瀕死,遠逃東瀛……
各界大佬對他都是敬而遠之。
他的外號也很多,什麼“風流殺手”啊。“支那魔鬼”啊,“名人剋星”啊。“血海情種”之類的。
總之,此人是一個類似唐門大老爺的存在,當得起“民族英雄”四個字。
就連偉人給他的評價都是:“殺敵無罪,抗日有功。小節欠檢點,大事不糊塗!”
但也許正應了後世的那句話——我是個殺手,我沒有感情。
一個殺手有了感情,也就有了致命的弱點。
最終是軍統局的局長做局,以他的身邊人爲餌,十面埋伏,將他暗殺了。
但正如他的批語一樣,小節欠檢點,大事不糊塗,張之維也不確定,此人會不會接自己的單子。
倒是王藹突然來了一句:“先下手爲強,我們要不買斧頭幫的殺手去殺另外兩個大亨吧!”
衆人頓時一驚,一臉詫異地看着王藹。
“你這個想法很新奇啊!”張之維道。
王藹陰森一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嘛,斧頭幫是殺手組織,它能是永鑫的斧頭,爲何不能是我們的斧頭呢?”
“以永鑫的地位,要動他們,只怕不容易,這裡面涉及很多利益糾葛!”天殘提醒道。
王藹把頭一揚:“不差錢!”
他這次用了張之維的名義,跟家裡說要弄天通教會,搞了一大筆錢,甚至魔都這邊的錢莊都任他用。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幾個臭魚爛蝦,就別浪費錢了!”
張之維擺了擺手道,他估計現階段永鑫和斧頭幫有協議,不然以永鑫的行事作風,要買他們命的人不少。
這時,艾薩克對師爺進行攝神取念也已進入尾聲,或許是太過投入,艾薩克淚流滿面。
不同於藍手那種沒有感情的翻書式搜魂,攝神取念在搜魂過程中,會體會其全部情感和全部思想。
他看到了一些難以接受的事。
“張,痛,太痛了,他們比黑巫師還殘忍十倍,我們必須行動起來。”艾薩克捂臉痛哭道。
“你看到了什麼?”張之維文。
“我對他身上的那些無辜者的魂魄使用了攝神取念,我感受到了他們所承受的所有痛苦和絕望,我們需要爲他們做些什麼!”艾薩克抹乾眼淚,臉色冷了下來。
“確實需要做些什麼,不過再此之前,我們得爲他們安排好後路,可不能只救不管!”張之維看向王藹,“之前你們救的那些人,都安排在什麼地方?”
王藹連忙說道:“我包下了一個叫豬籠城寨的貧民窟,把他們都安置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