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昊迅速來到沙發旁,藉着窗外的路燈光,隱約能看到童安薇模糊的面龐,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臉,叫她的名字,“童安薇?”
童安薇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暈了。
佟昊一手探到她背下,另一手穿過她膝彎兒,正要用力將她抱起,忽然,燈亮了。
整個別墅大廳亮如白晝,讓剛剛適應了黑暗環境的佟昊眯了下眼,轉過頭,他目光憤怒又冷戾,結果看到的不是陌生的臉,而是站在開關處的元寶。
佟昊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元寶,幾秒之後戾氣才散,元寶勾起脣角道:“呦,這是誰啊?”
佟昊眼底的殺氣斂起,怒氣卻沒有散,抽回手站起身,他不開口也能表達自己的憤怒。
元寶絲毫沒在怕的,依舊笑着說:“比我想象中來的還快,闖幾個紅燈?”
佟昊望着元寶,終於開口道:“你是不想再看見黨貞了是吧?”
赤裸裸的威脅。
元寶道:“有本事你去抓宋喜,這主意笙哥出的。”
同樣是威脅,元寶就說的雲淡風輕。
佟昊黑着一張臉,現在才弄明白爲何白猛不跟着進來,怕是早一溜煙兒跑沒影了。
被人耍本就心情不好,被人拆穿心思之後再耍,佟昊什麼都不想說,邁步往大門口方向走,元寶叫住他:“欸,你不把童安薇帶走?”
佟昊沉聲道:“誰帶來的誰弄走。”
元寶在他快要碰到門把手的時候,出聲道:“她要是真喜歡你呢?”
佟昊停下腳步,瞥眼看向元寶,情緒已在焦躁和大怒的邊緣。
元寶像是沒看見,面色如常的道:“昨天我見過童遠,我一提美人計三個字他就懵了,趕緊解釋說沒想要害你,而且童安薇是真的喜歡你,三令五申她絕對不會幫童遠做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她的確知情,因爲她媽欠了高利貸,童遠幫忙還的,這些她也都沒撒謊。”
佟昊依舊黑着一張臉,不辨喜怒的道:“你信他的話?”
元寶道:“他整個人我都不信,已經通知有關部門去抓他,他跟盛家有牽連,底子又不乾淨,跑不掉要坐牢的結果。”
說着,元寶盯着佟昊的臉,繼續道:“但我信童安薇,你也調查過她的底細,她們母女這些年跟童家幾乎沒來往,日子過得緊緊巴巴也沒說坑蒙拐騙過,這回是她媽被人坑借了高利貸,還不上要出人命,纔有她跟童遠的交易……我們都有過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別拿道德說話,活都快活不起了,臉重要命重要?”
元寶知道佟昊最忌諱的是什麼,騙他是其一,騙他認了真動了心纔是最主要的原因。想他當了一輩子的惡人,好不容易心血來潮想要發回善心,結果讓人騙個底兒掉,他能輕易饒了童安薇?
但如果童安薇有目的的接近在前,真喜歡他在後,那佟昊不是不能原諒的,畢竟他也不是什麼有道德的人,最最關鍵的是,他喜歡她,只是缺了個臺階下而已。
如今元寶已經把臺階洗好擦乾淨遞到他腳下……“我再說一遍,今天的事兒是笙哥讓做的,跟我沒關係,你最好別打黨貞的主意,不然到時候嚇到她,不是我放不放過你的問題,而是她爸會不會扒了你的皮,別說我沒提醒你。”
簡而言之,冤有頭債有主,要找找喬治笙,要抓抓宋喜。
說完,元寶邁步往門口走,在跟佟昊擦肩而過之際,佟昊蹙眉道:“你去哪兒?”
元寶側頭道:“回家啊。”黨貞還在家等着他呢。
佟昊想說沙發上那個怎麼辦,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問出口,免得被元寶花式懟回來,難堪的還是自己。
元寶給予一個算你有自知之明和似笑非笑的表情,開門離開。
一轉眼,別墅裡就只剩佟昊跟童安薇兩個人,他打破的玻璃距離客廳沙發很近,外面呼呼地冷風灌進來,沙發上童安薇的頭髮都被吹的飄起,佟昊邁步走過去,把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將人打橫抱起來,出門放進車裡,帶回家。
元寶不知道佟昊會來的這麼快,如果換個有腦子的,第一反應一定是找漏洞,佟昊卻是關心則亂,白猛一記電話就把人給調來了,早知就不給童安薇下三個小時的藥。
佟昊也來氣,把人帶回家,一路上童安薇始終沒醒,哪怕把她放在牀上,她也丁點兒反應都沒,雖說這種藥不會對身體有多大影響,但人就這麼挺屍似的,看着心裡泛堵。
童安薇昏足了三個小時才醒,剛睜眼人有些懵,呆呆的望着房頂,有些眼熟,但又想不到是哪兒,慢慢的,記憶開始逐漸涌來……學校已經放假了,曾映如在上夜班,她一個人在家,半夜有人給她打電話,是個陌生號碼,接通之後,對方說是元寶。
童安薇知道元寶是誰,佟昊身邊那個長的好看又溫和的男人,元寶說在她家樓下,有些事情想當面告訴她。
童安薇應該吃一塹長一智的,佟昊是什麼人,他身邊的人又豈是善類?凌晨幾點被個不熟的男人打電話叫下樓,怕是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會下去,可只因爲他是佟昊的朋友,她還是下去了,然後……再一睜眼就躺在了一張灰色系的大牀上。
童安薇動了動手指,身體漸漸變得有力氣,她撐着手臂坐起來,房間裡亮着暖色系的燈帶,她側頭看到牀頭櫃上擺着一隻透明的水晶蘋果,蘋果裡面有綠色的松樹,樹下是沉寂的白色‘雪花’。
這是…她送給佟昊的聖誕節禮物。
怪不得她剛剛覺得這裡眼熟,這是佟昊的臥室!
當童安薇察覺到自己身在何方時,第一反應就是恐懼,徹頭徹尾的恐懼,掀開被子,自己穿着衣服,但光是這樣也不能讓她有安全感,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只本能的想要逃。
結果一條腿剛邁下牀,餘光瞥見門口處出現一抹高大的身影,佟昊一手夾着煙,另一手拿着水杯,本想進來看看她,正對上她那雙兔子似的驚恐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