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安從赤四海的老家湘南迴來以後,就把車停在了學校地下停車場,每天上課下課吃飯睡覺,有空就去環球大廈的辦公室看看佈置進展,過起了三點一線的生活,彷彿回到了剛剛走進大學的那段時光。
這一過就是好幾天,今天正是禮拜天,因爲昨天答應了花常在跟杜必勝兩人今天要去野外燒烤。一是因爲華安竟然買了一輛JEEP,這款很多年輕人都喜歡的越野車,二是花常在這兩天就要去省機構考行醫資格證。
所以,今天大家都起得特別早,雖然昨晚幾人查資料準備購物一直忙到很晚,但是,一點兒也不影響今天的狀態。
“叮鈴鈴……”
正在整理東西的華安看了一眼響起的手機,拿過電話按下了接通鍵。
“曉曉,有事?”華安疑惑的問道。
“有急事!”趙曉的聲音顯得很着急,說道。“你快來一趟西郊的瓦窯吧,我們定製的設備出事了。”
因爲張彩霞一直在負責環球大廈那邊的整頓事情,所以,廠子裡面的事情跟設備定製的事情都交給了趙曉。
“好。”華安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花常在跟杜必勝,說道。“你到校門口接我。”
掛斷電話,華安聳聳肩,無奈的笑笑,說道:“看來我今天是沒福氣跟你們享受了,你們自己去吧,下回我們一起去。”
說着,華安把鑰匙丟給杜必勝,笑道:“聽老四說你最近泡了個妹子?帶出去一起玩玩不是很好嘛……”
“我看看老四能約到女孩我就帶去。”杜必勝接過鑰匙笑道。“不然有個電燈泡也沒意思了,你那邊的事情需要幫忙嗎?”
即使知道自己這麼問了也是白問,因爲,都是華安在幫自己,他從沒有求過別人。但是,作爲好兄弟,杜必勝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沒事。”華安笑道。“你們玩得開心,我先出去了。”
華安走到學校門口買了兩個包子跟一杯豆漿,剛剛吃完,趙曉就開着寶馬車停在了學校門口。
“瓦窯出什麼事情了?”華安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問道。“不會是火災爆炸什麼的吧?”
“哼,比火災更可惡!”趙曉發動車子,向西郊的方向開去,說道。“我們定製的設備不是完成了一半了嗎,最後一道工序是拿在外面露天曬乾,沒想到,昨晚竟然有人把那些東西全部打碎了,白忙活了,他們的老闆昨晚就給我打的電話,擔心打擾到你,所以,一大早纔跟你說。”
“有這樣的事?”華安一驚,腦中開始聯想起前幾天在湘南的事情來。
到底是什麼人乾的?竟然這麼跟自己過不去?
“我跟老闆簡單的談過一下。”趙曉一旦投入了工作就很認真,她直接無視華安的廢話,說道。“那位老闆說最多隻會賠償我們一半的損失,一會兒你自己跟他洽談吧。”
“先看看情況。”華安說道。
很快的,二十多分鐘後,寶馬就駛進西郊,再往前走了幾分鐘,拐進一個在半山腰的瓦窯廠,這裡就是上次他們來過的地方。
窯廠老闆林忠一夜都沒睡,早早的就等在了長門口。他的瓦窯規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二三十人的規模,一般都生產瓷碗瓷瓶瓷罐子一類的用品,市場一直打不開,一般也就是直接批發給那些零散的客戶,一年也沒多少錢賺。
好不容易接到一個大單子,客戶要求定做的東西對他們的生產工藝來說,實在最簡單不過了,林忠自己也私下打聽過了,這個客戶在工業區有一箇中等規模的廠房,就憑那陣勢,只要做好了這批訂單,那都得頂自己兩三年的收入。
沒想到的是,昨晚大家都在睡覺的時候,一陣劇烈的響聲過後,那批生產近一半的成品一時間就化爲一對廢土,林忠差點氣得吐血,連忙打電話跟客戶進行溝通,得知明早客戶會過來洽談後,他就一直沒睡,在思考着怎麼樣留住客戶,儘可能的做到對方滿意。
一看到寶馬車快開到了門口,林忠一意識,立刻有人跑上來把兩邊的大鐵門開到最大。
“趙總,華先生,你們來啦。”林忠走了上來,強打起精神對華安跟趙曉打招呼,無奈的笑道。“我現在就帶你們去看看現場。”
“好的。”華安回道,然後跟在老闆林忠的身後向專門曬半成品的一塊空曠地段走去。
第一次的時候,華安對這老闆的印象還是不錯的,感覺比較務實靠譜,今天出了這麼大的變故,這個老闆都沒有向其他很多人一樣先是把客戶好煙好茶的招呼好了再開始洽商問題,而他是直接就切入了主題,顯然,他自己也感到很無奈。
就憑這點,華安就已經在心裡原諒了他們的這次失職。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華安雖然從小貧窮,但是,他也一直很大度,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會退一步而行。當然,也要看對方是什麼貨色的人,要是是李躍那樣的傢伙,他是不會有任何退讓的。
“我們一般曬在外面的半成品都是有人看守的。”林忠一邊引路,一邊解釋道。“這次我還叫了兩個員工晚上打地鋪守在兩邊,加上又有圍牆圍起來,所以覺得差不多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說道這裡,林忠低下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華先生,趙總,因爲這事情發生在我自己的廠裡,爲了不打草驚蛇,所以我並沒有報警,等你們過來了再做決定。”
“沒報警好。”華安笑道。“我看這事警察來了也不一定能夠偵破,林老闆,那兩名負責看守設備的員工呢?”
林忠一點頭,朝身後喊了一聲,然後,就有兩個員工快速的跑向這邊來。
“華先生,就來了。”林忠說道。
華安點點頭,等到那兩個五十歲左右的員工來到面前,他掏出香菸遞了過去,再遞給林忠一根,然後自己點繞,客氣的問道:“兩位,我想知道一下昨晚的情況,你們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怎麼東西被人敲破了都不知道?”
“這個真對不起你!”一個瘦瘦的老頭臉上還停滯着受寵若驚的表情,愧疚的說道。“俺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平時睡覺都很警惕的,昨晚就一閉眼就睡過去了,爆裂聲響起的時候才醒來。”
“看到了滿地的碎片我們就懷疑有人搞破壞。”另一名老頭說道。“然後我們就打電話喊老闆過來了。”
華安看着滿地的設備,點點頭,說道:“麻煩你們了,你們先去休息吧,有問題我再請教你們。”
等到兩個員工都走了以後,林忠問道:“華先生,你看這……”
“林老闆,爆炸聲有多大?”華安已經蹲在地下,撿起一根還沒有完全燒完的老式小花線,放在鼻子邊聞了聞,問道。“持續了多久知道嗎?”
“大概有十幾秒中這麼長的時間。”林忠回憶了一下,說道。“爆炸聲大概有兩個卡車輪子爆胎這麼大的聲響,華先生找到了什麼線索嗎?”
“哦,看來聲音不小。”華安微笑道。“沒有線索,我先了解了解,我們再分頭找找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可疑的事物。”
接下來,三人便在被炸得粉碎的設備廢墟中尋找蛛絲馬跡。
其實所謂的設備,就是陶罐陶瓶大龍壇一類的陶器,當然還有很多其他數不清的小件,這些都是當初華安按照華佗傳承裡的知識來定做的,除了一些工序可以藉助現代工藝來生產以外,大多都是按照數千年前的製作工藝來的。
這些設備,雖然單個算起來並不怎麼值錢,但是,一旦把一大批加起來,那麼,它的成本是一筆不菲的成本,華安當時計劃定製的是三百套,每套大約由十一二件組成,所以,這是一筆龐大的開支。
華安一邊計算着這次損失的成本,一邊在廢墟里慢慢尋找,就是沒能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即使想找人興師問罪也拿不出有力的證據啊。
走了十幾分鍾,趙曉最先回來,搖搖頭表示沒有任何收穫,林忠也是一臉遺憾的走了過來,以商妥的語氣,小聲說道:“華先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啊。”
華安點點頭,說道:“我想你們也想到了,估計是別人趁員工睡着的時候在這些半成品裡面分別放了小型炸藥,然後一下子引爆的。”
“天殺的啊!”林忠氣氛的不行,自己從來沒有得罪過別人的,怎麼就會遭到這樣的報應呢?
“華先生。”林忠一咬牙,說道。“你看,這個賠償怎麼說?”
“賠償?”華安不假思索片刻,說道。“你先說說看吧。”
“我想請你們繼續讓我們爲你們生產。”林忠說出了心裡的想法,說道。“這次的損失我願意一個人承擔,昨晚跟趙總談的只是我意氣用事,算不得真,哪能讓你們自己掏腰包承擔,這事情也是我們的人看守失職,我向你們保證,這次我一定加派人手來做這些事情。”
林忠想啊,自己承擔了這批損失,能挽回後面的訂單的話,也算是好事了,至少還有得賺,只要有得賺,那就是值得的,所以,即使他需要面臨貸款的難處,也自己承諾要承擔這次的損失。
這生產商太善良,善良了生意就很難做大。
不過,這是華安欣賞的。
華安點了一根菸,笑着說道:“林老闆,你一分都不用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