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文森使用的這種伎倆,倒不全然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反而是權貴二代們橫行霸道時經常玩的把戲,當然也是屢試不爽,非常有效。
所以,文森把這話說完,事情也交給自己手下頭號狗腿跟進,便不再理會,繼續吃喝玩樂,認爲這是手下必定可以辦妥的小事一樁。
酒店。
易星辰他們吃完晚餐,回到套房休息,但沒過多久,房間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原是酒店接待處的內線電話,告知易星辰他們,有幾名萬波市警察要找他們瞭解一個案件的一些情況,正在大堂接待處等着,想要上樓拜訪易星辰他們。
聽到這個消息,易星辰眉頭一挑。
這算是怎麼回事?萬波市警察竟然要求見他們和調查情況?但下一秒,易星辰馬上聯想到他們路上被劫的事情。
興許正是爲了這個事情而來。
而且,能夠確定的是,萬波市警察並不認爲兇手是他們,要不然,這會就不是等在大堂,而是直接上門抓人了。
易星辰想一想,決定見招拆招,便示意等在一旁聽他指示的燕恩,代替他去應付那些萬波市警察。燕恩點頭領命,隨即便帶着一名侍衛,乘坐電梯下樓。
如非必要,燕恩是不會讓這些警察直接出現在套房這裡,打擾易星辰的休息。
燕恩他們到達大堂的時候,果然見到了好些個在等着的萬波市警察,不過因爲他們是便衣着裝,並非身穿警服,若不是他們正站着等在接待處,並且是醒目的幾人站在一起,燕恩不一定能馬上向他們走去。
燕恩出現得似乎很是時候。
凱迪拉克督察,已經開始有些等得不耐煩,正準備帶隊,讓那前臺小姐領着他們到易星辰的房間去。
“我們就是興華集團的代表,你們有什麼事情?”燕恩直接迎上去,正巧凱迪拉克也看向這邊,兩人一對視,燕恩就亮出身份。
“萬波市發生一起槍殺案,你們興華集團的人員,涉嫌其中,麻煩你們跟我們到警察局,協助調查。”凱迪拉克一邊亮出他的警察證件,一邊說道。
“爲什麼要調查我們?涉嫌?你們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就別亂說話,也別亂給我們安置罪名,否則我們可以反告你們毀謗。再者說,我們不是你的嫌疑犯,也沒有義務配合你的什麼調查。”燕恩毫不客氣地應道。
燕恩自然是能夠硬扛凱迪拉克督察的氣勢,他很確定,如果凱迪拉克是有足夠證據證明他們與案件有關,那就不是這般語氣。
凱迪拉克督察確實是被說中了,目前還只是在調查階段,沒有實在證據可以將任何人入罪,因此,就算是燕恩拒不接受,現階段只能讓興華集團“協助調查”的凱迪拉克,也不可能真的把他們硬押回警局。
倒是凱迪拉克督察身邊的幾名重案組警探,被燕恩的一番話激怒了,有人忍不住罵罵咧咧幾句。
不管燕恩是否配合,凱迪拉克督察此行總不能空手而回,也不管興華集團是否真的就是兇手,他也總要查到些線索,起碼他首先就要弄明白,爲什麼那通匿名電話,誰都不說,就只是直接指定興華集團爲兇手?
於是,凱迪拉克督察頓了頓,繼續對燕恩說道:“我們得到舉報,你們涉嫌槍殺案件,裡面有二十六名死者。我希望你們能夠配合我們重案組的工作,對此,我萬分感謝你們的配合。”
當然,凱迪拉克督察的語氣,也稍稍放緩了些,畢竟燕恩所言也在理。
事實上,除了證據不足之外,凱迪拉克督察還有一個原因,使得他還多少給燕恩和興華集團幾分面子,至少沒有上門就直接動手抓人。
這個原因就是,凱迪拉克督察不想自己成爲一些居心叵測之人的打手,不想被人利用——他由始至終都很懷疑那個匿名電話的真實性。
那個電話,實在可疑,他們警察局這邊剛在調查命案現場,那邊直接就報來了誰是兇手?多年的偵查工作產生的職業警覺性,讓凱迪拉克督察除了懷疑興華集團有可能和案件的某些因素有關,但也懷疑這個電話的可信程度。
所以,說白了,興華集團是他目前可以抽絲剝繭的入口之一,到五星級酒店來,不過也是其中一個例行查問,從中看看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而已。
更何況,退一萬步說,就算到最後沒有什麼發現,馬爾斯不過只是一個幫派分子,這種的案件就算是沒進展,他沒什麼心理負擔,大不了就列爲黑幫仇殺,推給反黑組,那就不是他的職責範圍了。
“我們不知道什麼槍殺案,而且,我明確告訴你們,我們不是你們國家的公民,你們既沒有權力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要求我們配合你們的調查,更無權帶走我們。除非,你們有確切證據證實我們涉案,再來跟我們說話吧。而且我也需要提醒你,到時候,有可能會涉及到外交問題了。”燕恩語氣不善,他不喜歡凱迪拉克這種一來就一臉“你們就是嫌疑犯”的態度,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給對方。
更何況,燕恩本就沒什麼心理負擔。
雖然凱迪拉克此行前來,其實不算虛行,因爲易星辰他們的確是與馬爾斯的命案有關,但他們殺的,不過是劫匪,而且故意不處理屍體也是爲了震懾其他有同樣不軌心思的宵小,尤其是要告訴那些想要伏擊興華集團的人,讓他們好好想想清楚,是否準備好讓自己變成下一個馬爾斯。
至於凱迪拉克,雖然他明知自己是在被人利用,卻又因爲職責所在而不得不確實被暗地裡的那些人暫時牽着鼻子走,這已經讓凱迪拉克心裡不滿了,但是,燕恩還這麼不配合,而且態度竟然這麼強硬,讓本就憋着氣的凱迪拉克,心中更是怒火叢生。
可是他確實還是不得不硬生生地把一肚子怒氣忍在肚子裡。
正是因爲,燕恩點中了他的軟肋——如果他輕舉妄動,很可能會把事情演變成外交事件,若真是那樣的話,就不是他凱迪拉克能夠承擔的。
而且,凱迪拉克本就不是個冒失行事之人,在來酒店之前,凱迪拉克也是做過一些調查,收集了一些興華集團的資料。因此,凱迪拉克並不是對自己要調查的人一無所知。
無論是利用他的人和興華集團的人,似乎都不是他能管的了的貨色。
興華集團,是一個龐大的跨國集團。就在不久前,興華集團與盧愛娜市軍方的談判,以及在盧愛娜市市政廳前的一幕幕,得益於媒體的渲染和傳播,在整個安哥臘國,想必已經都通了天了,因此,凱迪拉克也是有所瞭解。
正因爲目前興華集團與國家之間有合作,所以凱迪拉克纔不能輕易將事件升級。
這番掂量,凱迪拉克的氣勢也就稍稍減弱了些。
想了想,凱迪拉克督察決定換一換說話的方式:“先生,你不要激動,現在萬波市發生了命案,我們職責所在,自然是需要例行詢問一番,希望你理解我們的工作,也請求您配合我們的調查,以便儘早解決案件。”
凱迪拉克再次開口,言辭間態度已是足夠誠懇,尤其是,燕恩聽到凱迪拉克還用了“請求”二字,這證明眼前這位督察,已經和剛來時候的態度不同。
因此,燕恩也稍稍放緩了態度,想了想,他平淡地說道:“你可以問三個正常問題,我會視情況給予回答。”
凱迪拉克點點頭,說道:“謝謝你的配合!”
幾人不再站着說話,一起走到大堂的沙發處坐下,然後,凱迪拉克先是示意下屬拿出錄音筆,做好錄音,纔再次面對燕恩,開始發問。
“興華集團的車隊是什麼時間到達萬波市的酒店?”凱迪拉克問道。
“我們分成兩部分,第一部分,提前一步,一輛車在八點左右到達酒店開房;而我們幾個人是第二部分,車隊是八點二十幾分鍾,到達酒店,正式入住。”燕恩說道。
“你們進入萬波市,走的是哪一條路線?”凱迪拉克點點頭,而後繼續問道。
“我們按照國道的路線行駛,一路上我們看見有行人,但不知道他們是否認清我們。不過,我們應該還是比較醒目的。”燕恩面無表情答道,他們大部分時候走的是安哥臘國的國道,只有幾次爲了便捷,抄了近路,這些小細節,燕恩交代了他們在公路上的行駛情況,自覺沒有必要再細細說那些抄近路的事情。
整個回答之中,燕恩都確保提供了一些屬實的信息,而且燕恩也特別留神,將該說的悉數吐露,只在比較敏感的地方避重就輕過去。
“進入萬波市之前,你們有沒有聽到過槍聲?”凱迪拉克得不到什麼值得懷疑的信息,再問道。
這第三個問題,凱迪拉克就開始不着痕跡地“進攻”了。因爲,這一個問題,表明上很平常自然地切入,但其實是一個陷阱。
如果燕恩回答沒有聽過,那尚且符合他們興華集團的人堅稱自己沒有嫌疑的說辭;但如果燕恩回答是有聽到過槍聲,就足夠證明興華集團的人確實在案發時間出現在案發地點,那麼無論燕恩找什麼理由來解釋這一點,都無法洗脫興華集團的嫌疑,因爲確實與匿名電話的舉報內容吻合了。至少,作案時間是符合的。
因此,凱迪拉克看似沒有特別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表面上沒有什麼變化,但其實已經在暗暗高度留意燕恩將會說出來的每一個字。
燕恩聞言,卻沒有像剛纔的前兩個問題那樣,第一時間回答凱迪拉克,反而是先轉身,問了一遍身邊的侍衛,侍衛的回答全都是沒有聽到過之後,燕恩才轉回來,給出了一個斷然否認的答案,道:“我們沒有聽到過槍聲。”
這其實讓凱迪拉克有些意外,他還以爲燕恩的回答會是後者,不免一愣,但也就是一個閃神的事,他隨即帶着頗有意味的眼神看了看燕恩,卻發現燕恩始終極其淡定,毫不避讓地回看他。
凱迪拉克笑了笑,並微笑地站起身來,伸出右手說道:“謝謝你們的協助!歡迎你們到萬波市,萬波市歡迎你們。”
“希望如此。”燕恩也微微一笑,同樣伸出右手回握住凱迪拉克的手,應道。
握手禮之後,凱迪拉克就帶着下屬探員離開了。燕恩看着凱迪拉克離開酒店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之後,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緊接着拿出平板電腦。
平板電腦提示有一封新的電子郵件等待接收。
燕恩點開郵件,快速掃了一遍信件上的內容。
這是燕恩命人對萬波市市長與市長兒子暗中進行調查,綜合得來的資料。此事得到了易星辰的授權,由燕恩全權處理,因此,燕恩先將萬波市市長一家的背景翻了個遍,從中找找潛在的關係。
燕恩迅速瀏覽了一邊郵件內容後,卻當即有些忍不住開口罵了一句,道:“這個市長的兒子還真不是東西,欺男霸女,巧取豪奪,什麼壞事都做遍了,竟然還沒死?”
“大人,我們需不需要現在就解決他?”聽到燕恩這麼說,他身邊的侍衛便會意地問道。
燕恩搖搖頭,嘴角一揚。這個萬波市市長的兒子,說白了也就是個仗勢欺人的小角色,上不得檯面,自然也就不需要花費心思在他身上,所以,燕恩冷冷笑道:“不過是個跳樑小醜,不用特意招待他,先讓他再蹦躂一段時間,等什麼時候有機會,順手解決就是了。”
“是,大人。”侍衛答道。
“我們先回去吧,陛下正等着我們回話。”燕恩收起平板電腦,對侍衛說道。
易星辰最後果然是同意了燕恩的意見,暫時放過萬波市的市長兒子。
只不過,並不是因爲他們足夠寬宏大量,而是興華集團在安哥臘國的情報網絡還不夠大,無法實時掌控一個人的行蹤,因此,易星辰不同意現在就耗費資源去盯着萬波市市長的兒子。延緩一下報復時間,準備在一個恰當的時間,再去報復,也不失爲一個更好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