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雲不見了,她是被自己熟悉的身影引着出去了。
“老曹!”她大聲喊着。她平時就這樣稱呼她的教練,在一起摸爬滾打10年了,彼此熟悉得如同哥們兒。
“很疼吧?都怪我!”老曹第一次對她說話這麼溫和,兩個人從來說話都是吵吵鬧鬧的,連隊友和同事們都聽習慣了。
老曹扶着她進了普通病房,終於脫離生命危險了。從icu出來,喬雲堅持自己走過來,不讓人擡她。
“疼啊,疼死了!”喬雲齜牙咧嘴的,也是真疼,也是故意做給老曹看的。
“你躺好了別動,醫生說了,今天還不能手術,你太虛弱,都怪我早上不讓你多吃蛋糕。你現在體內一點兒能量都沒有了,全靠輸液。醫生說,得先把體力補充好,才能手術。”老曹說着,還幫她把手放進被子裡。
“都怪我,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但沒送你禮物,還連中秋節的假都沒給你放。要是像他們別的組一樣休息一天,也不會出這事了。都怪我。生日禮物,我會給你補上的。”老曹慚愧地低着頭說。
“生日禮物?算了吧。你送我這‘大禮’,別人都送不起呢。”喬雲用眼光示意他看自己的胸前,她是抱怨老曹讓她受這身體的傷痛。
老曹循着她的示意向那裡看,病號服上,斑斑血跡下,女孩子的胸部已經發育得很美了。他這十年來還是第一次發現,朝夕相處的小喬雲,已經不是那個乾乾巴巴個頭矮小的小傢伙了,已經是個大美女了。不由得心中躁動,臉也紅了。
“剛纔我剛醒過來,護士就告訴我,那本書你也給我帶來了。放心吧,等我手術完剛一醒,就立即、馬上爭分奪秒地看。”喬雲卻沒注意到他臉紅,接着用委屈而抱怨的口吻說。
“不着急,等身體恢復了再看,我是怕你躺着悶。那書上都是古代著名劍師的獨門劍法和對劍魂的獨特理解,你可以趁休養期間,試着和古人用心靈對話,領悟其中的真諦。”老曹又變回了三句話不離本行。
“知道了。活閻王。”喬雲終於把憋在心裡暗罵過千萬遍的話說出了口,他以爲老曹一定會氣得要死。
“對不起,都怪我。”喬雲沒想到他還會磨叨這句話,看來他心裡是真的自責了。
老曹叫曹子光,出生於擊劍世家,父母都是省隊的教練。他也是8歲入行,父母一心想把他培養成世界冠軍,圓他們一生沒有實現的夢想。
曹子光很刻苦,爲了自己和父母的共同理想,他沒有正常的童年,他把全部時光都獻給了訓練場。然而那次意外的受傷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他痛苦過,絕望過,直到10年前他見到了喬雲。
喬雲來時是一隻醜小鴨,年齡最小,和她同時進省隊的女隊員都比她基礎好。那時曹子光正在猶豫是轉業還是當教練,以他當時18歲的年紀,哪種選擇都不會很好。
那時父親還沒退休,就幫他出主意,說與其給大牌教練當助理,不如自己收一個有潛質的徒弟,專心培養,雖然“賭注”風險大,但是一旦成功,也就等於實現了師徒兩個人的人生理想。
他當時從小喬雲的眼神裡,看出了這個倔強的女孩那種不達目標永不罷休的勁頭,這不正是當初的自己嗎?他就主動請纓,單獨收下這唯一的徒弟。
從那以後,喬雲就成了他的全部。那是他的一張白紙,他要在上面勾畫理想的藍圖。
他外表嚴厲,因爲他知道以自己的年齡和資歷,不嚴厲點兒徒弟就不會“怕”他。別的小隊員是成羣結隊地去找大牌教練上課,他每天都是第一個起牀,早早來到訓練場等喬雲。
喬雲從一開始就和別的隊友過着不一樣的日子,本來就不被大家認可,她就更加難以合羣。她受了不少委屈,平時又不讓回家,就只能對教練傾訴。
其實曹子光不是不理解她,她所抱怨的那些,自己當初都是這麼經歷過的。但是他不安慰她,而是用他自己的方式,憋足了勁要把小喬雲打造成這裡最出色的女隊員。
師徒兩個一路上艱辛地走過來,終於在去年,年僅17歲的小喬雲就獲得了世錦賽的冠軍。這在當時引起了轟動,隨即正式調入了國家隊,也獲得了備戰奧運會的資格。
考慮到喬雲成長的特殊性,國家隊借調曹子光與她同去。
上個月,他們倆又臨時回到省隊,備戰年末即將舉辦的全運會。這回受傷,全運會肯定是得缺席了。
“喬雲,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去北京,儘量爭取早些趕回來。手術時有叔叔阿姨陪着你,你不要害怕。記住,你是最棒的!”老曹微笑着對她說。
曹子光這回是徹底改變了對喬雲的說話方式,這一天來他一直在反省自己,如果那一劍要了喬雲的命,他都不知道自己將怎麼繼續活下去?
“去北京?哎!我明白,準是我這一受傷,有可能取消我備戰奧運會的資格。有那麼多優秀的選手排隊等着呢,巴不得我出點兒狀況她們好頂上來,這全運會上還會有英雄輩出。都是我連累了你。”喬雲流下了兩行眼淚。
“不許胡思亂想。”老曹沒帶紙巾,用手給她擦眼淚。“你放心,我不會輕言放棄的。我當年的隊友已經有好幾個得過各類比賽的世界冠軍了,我去找他們幫忙,他們說話都會有些力度的。”
曹子光的父母也第一時間來醫院了,都在外面候着呢。兒子這麼多年付出的心血,他們感同身受。
喬雲對這對老夫婦來說,已經是他家的一名成員了,雖然見面的機會並不多。算什麼身份呢?說不清,他們似乎內心裡本能地認爲,將來的某一天,喬雲就是他們的兒媳婦。或者,已經是他家的一個女兒了。
曹子光從來沒這麼想過,他的生活裡,除了訓練,還是訓練。他的人際關係裡,除了有血緣關係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喬雲。至於喜歡她與否?他沒問過自己,這根本不成其爲問題,因爲喬雲幾乎就等於他本人,他就是她,她也是他。
“小光,你爸爸已經把在北京的熟人的電話都發到你的手機上了,你都問問試試,人家總比我們辦法多的。”曹母見兒子從病房出來,迎上去囑咐他。
“阿姨,對不起,都怪我。”曹子光衝旁邊的喬雲的母親說,他似乎不會說什麼,只有一個勁兒地自責。
“這不怪你,子光。我們都是爲了云云好,大家全都是爲了她。”喬雲的母親眼睛早都哭紅了,此刻看到女兒已經搬回普通病房了,終於稍微放寬心一點兒。
“老曹!”喬雲大聲叫着。
“你叫我什麼?你知道我姓曹!我還一直沒回答你我是誰呢?你是先知嗎?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稱呼我,只有你!”曹丕坐在地上正着急,忽聽身後有女孩子的聲音。
“你?你怎麼坐在地上?”喬雲覺得腦袋模糊,身體發晃,腳底輕飄。
“你去哪兒了?都急死我了!”曹丕一個高跳起身,伸手扶住將要摔倒的喬雲。喬雲果然堅持不住了,一下子又倒在他的懷裡。
“你呀,嚇死我了!”曹丕見她的衣服上又浸出了鮮血,這白色的上衣,幾乎全變成紅的了。
輕輕把喬雲放回到牀中,曹丕覺得自己腦袋裡也亂哄哄的。
這個女孩子怎麼這麼奇怪?她從白天一直到剛纔他出去之前,都一直在問他是誰,可剛剛卻又大聲叫着自己姓。她剛纔自己出去幹嘛了?是見到什麼人了嗎?有人告訴她我姓曹?既然有人告訴她我的身份,她爲何不稱呼我皇帝,而是這麼叫我呢?
剛纔在路上聽到了光子和李白在對話,怎麼這麼長時間了他們還沒到?李白不是說要來找這位姑娘祝賀生日嗎?那光子接過去藥粉,有沒有按他那惡人父親的吩咐放進麪條呢?
這姑娘到現在還沒吃飯,也該喂她吃點兒東西了。她失血過多,必須及時補充能量。哎,才發覺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叫了,自己也到現在一直沒吃東西呢。
曹丕打開光子剛纔拿來的食盒,輕輕扶起喬雲,用勺子盛了一口飯,送到她嘴邊。
“姑娘,張嘴,吃點兒東西。”他輕輕地喚着她。
“老曹,把書遞給我,我要跟古人對話。”喬雲囈語着,但是說得很清晰。
“你可真嚇人啊!”曹丕說着,心裡也覺得有點兒發毛。
有腳步聲傳來,接着,門被推開了。
“子桓皇帝,你還沒吃飯吧?”進來的是越王勾踐,“我來替你,你去吃點兒吧,還給你留着酒呢。”
“不用了,您年歲大,也累了一天了,我今天就留在這兒照顧她。”曹丕說着,自己也盛了一勺食物,送進嘴裡。
“子桓皇帝,你還不知道吧,李白先生和那個小孩不見了。”勾踐說。
“不見了?我剛纔還聽到他倆在路上說話。”曹丕說,心裡在猶豫着,該不該把剛纔聽到光子和他那日本鬼子父親的說話彙報給劍主。
未完待續
讀者朋友元旦快樂!新書已經正式發佈咯!
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慕斯姐姐的支持,陪伴上一本《三國奇緣》一路走來,“奇緣”仍在火熱連載,“劍緣”與您共敘前緣。相約2017,我們快樂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