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上下,一下子腥風血雨,死去四個人,卻異常平靜。對外,皇宮宣稱幾個王是自殺的,武惠妃是病故。
皇帝果然蔫了。爲了權力,皇帝也殺過親人,也被信任的人陷害過,這一關關過關斬將,到了中年,愛妃又做了那樣的事,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怎麼處置愛妃,愛妃竟然病故了。
太子之位不能沒人坐,但是也不能讓武惠妃的兒子做了。李璵成了太子。
爲了保住皇家地位穩定,財產、權力都只能一人繼承,所以皇子出生就在腥風血雨之中徘徊,皇帝——唐玄宗,是過來人,也毫不例外。
這些年,他勵精圖治,懲惡揚善,到底圖個啥?
佳人再難得,此刻皇帝心中武惠妃還是非常重要的。
在武惠妃入土那日,極其隆重,皇帝以皇后的禮遇厚葬她。皇帝追封武惠妃爲皇后,將她安葬於敬陵,享諡號貞順。武惠妃去世後,此前一度被冷淡的妃子,都跑出來展露風姿,也不顧皇帝此時心情極度沮喪,並無閒情。
皇帝對武惠妃,疼愛、喜愛、敬愛,畢竟多年夫妻,武惠妃會爲他吃醋、打扮、迎合、諂媚……但是武惠妃也會爲自己謀權、爲王爺鋪路,狠起來皇帝也不認識了。
皇帝后宮佳麗很多,多年來,“粉黛”們爲了他,不惜放棄尊嚴、喜好、個性,肆意迎合,他厭煩了。但是他到現在爲止,並未嫌棄,他對每一個妃子,都充分喜愛——他能發現每個妃子的閃光點。
畢竟權力在那,誰能不眼紅呢。
皇帝趁此時心情不好,遣散了很多妃子。此時皇帝半百年紀,在古代算是高壽了。
勵精圖治半輩子,皇帝從未真正開心過。
有大臣看皇帝沮喪,怕他不理朝政,幾度推薦了他很多國色美女,他都不放在心上,因爲他年齡大了,早就想退休了。
顧卿作爲學過聲樂的藝術生,剛穿越過來就在一個面相姣好的小哥哥面前表演了絕美舞蹈。
那個小哥哥簡直就是“撕漫男”——撕開漫畫走出來的男人。
沒想到,原來性格那麼內向的小哥哥會爲她解圍。
那一日,作爲母胎單身,她感動到不行。
事情是這樣的。
顧卿作爲交換人生項目組核心負責人,平日裡大大咧咧的,社交圈很窄,雖異性緣超好,但是她一個都不“感冒”,因爲這個時代倖存的人類太少了,很多男生和女生在一起,只是爲了解決戶口問題,沒有她認識的紙片人靠譜——只要有電,紙片人隨時都能出現在她的AR全息眼鏡裡。
今天是七夕,在顧卿看來,單身就不要出門,否則被喂狗糧,心裡堵得慌。
在她看來,外面那些搔首弄姿的女孩子,都是故意出門遛老公換商家的贈品的。
畢竟女強男弱的4042年,女孩想要啥都可以自己獲得,只有那些限量款的贈品,才值得期待。比如李白的手辦、唐玄宗的木偶,萌得不要不要的。靠買是買不到的。
這日,公司項目準備上線,只有單身的人才被叫去公司加班。
她接到老闆電話,開着飛機到了28層的辦公樓。
現在交通太堵塞了,開私家飛機走空線,還好一點。不過停機位不大多,她停了好久,纔到辦公室。
在“做個人吧責任有限公司”,她是三把手,股份佔了35%,光吃分紅就夠她消費的了,但是她還是以身作則,朝九晚九來打卡。
這不,前段時間公司安排一個叫林曉峰的人開發了一個穿越時空的產品,初次實驗還行,現在需要二期測試,其他人都不敢試水,她被推了上來親歷親爲。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那就試試吧。
按照約定,穿越時空需要籤免責協議:
1、出任何問題,公司給家人養老。
2、嚴格保密任何穿越過程中的各類數據。
3、可以談戀愛,但不能負責。
談戀愛?想多了——沒有什麼比紙片人更香的了。
顧卿想都沒想,就在七夕這個充滿了愛的糖果味的時間裡,穿越時空,開啓她的異時空旅行了。
穿越時空的速度說快不快,說慢不慢,顧卿換好了想交換人生的角色衣服,嗯,她都沒提前瞭解下人物經歷。畢竟顏即正義。
顧卿在時空穿梭的飛船上吃過飛船餐了,也眯了一小會。下飛船的時候還不困。
到了這個時代,也正好是個七夕佳節,今天宵禁取消,所有人都可以出來賞燈遊玩。
看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初七,來都來了,逛逛街吧。
這時候,顧卿發現很多女生都在玩穿針引線,乞巧。她笑了笑,這不是老孃玩剩下的麼?
能有私家飛機的她,視力是極好的,她隨便走到一個女孩旁邊,幫她穿針引線。也就是把一條細線穿到針孔很小的針眼裡。
這時候,街道上,傳來唱曲的聲音。她仔細聽了聽,比4042年的流行歌曲好聽多了,這個曲子好像是她上聲樂課裡最喜歡的那個曲子。
顧卿爲了聽的更清楚,就順着聲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是一個小的教坊樓,一個長髮披肩的少年,正在爲大家彈琴吟唱。
背影殺真美。
教坊主人見這曲子一出,圍觀了很多人,也並不嫌棄,乾脆打開了大門任由大家欣賞。
坐在上賓位置的是一個衣着錦繡,富麗堂皇的大人物。不過此時大家都熱熱鬧鬧的在玩,大人物也並沒有架子。
曲終之後,大人物拍手稱讚,“妙妙秒,沒想到先生出身鄉僻,居然彈得如此之好。”
“切,嫌棄誰沒錢呢。”顧卿小聲嘀咕。
誰知,大人物開始說話的時候,周圍突然都安靜下來,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得見。
這小聲嘀咕,聲音有點大。
大人物面子有點掛不住,接着說:“今日與民同樂,朕……真,是開心,先生如蒙不棄,是否可以跟隨……我的門下?”
這時候顧卿還想吐槽,但是有了上次教訓,她沒說出聲來。
“這什麼人啊,招聘招到這裡來了。擾了老孃雅興。”顧卿剛準備走,這時候被一個俊俏小生拍了拍肩膀:
“我家主人有請您過去一下。”
顧卿被嚇了一個激靈,不過看在小哥面色超俊美,忍了。
早知道交換人生能看到這麼多帥哥,她寧願不要那股份,過來體驗人生了。
顧卿眼睛動了動,計上心來。
“這次出門有點急,忘了帶點零食了,一會肚子餓了,不知道去傍上誰吃一頓呢,不管了,去看看。”
顧卿對來人作揖:“先生請指引。”
還好玩遊戲玩多了,這些她還知道一點禮節。
“姑娘客氣了……這……這還真不是這個禮數,您先隨我來。”
“記劈叉了?”顧卿唸叨着。
隨後,顧卿隨着小生來到大人物面前。
顧卿玩養成類遊戲,有一個習慣,先去看人物的衣服,剛在遠處,顧卿沒注意到這個大人物穿的衣服花色如何,這離得近了——她趕緊上去——摸了摸……
“大膽!無禮!”旁邊一個粗漢聲音傳來。
顧卿又被嚇了一跳。
不過還好。剛纔乘坐穿越時空飛船,她耳膜有點不舒服,粗漢這麼一叫,讓她好了。
“怎麼了?”她回頭看去,順便掃了一下剛纔背面對着她的那個……彈琴的人。
哇,好帥。
那個公子一身雪白衣服,髮髻飄出髮絲,面色清秀……
“無礙的,姑娘……剛纔,你是不是說了什麼?”大人物本來想裝的和藹可親的樣子,對顧卿壓低聲音,溫柔地說。
這時候顧卿看帥哥看得愣住了。
那個彈琴的清秀公子被眼前這個服飾華美、大眼靈動,面色姣好的姑娘看毛了,害羞的低下頭去。
聽大人物這麼說,旁邊的人都嚇得不敢吱聲。
大家都在等顧卿回話。
過了好半天,顧卿終於想起來後面有個人,於是回過頭看了看。
“我C!這誰啊,怎麼和公司老闆長得那麼像。太難了,這七夕加班還遇到老闆……”
“我說李總啊,我今天加班了,您別這麼陰魂不散的……”顧卿條件反射地說,突然發覺不對,又說道:“我……我……我沒說啥啊,你們聽不到,聽不到。”
說着害羞起來。
“咳咳……姑娘,這大晚上的,你莫不是還沒睡醒?”大人物補了一句算是救場。
“得罪,得罪了。”顧卿也顧不得要什麼禮儀了,只是亂作揖。
“李老闆剛纔不是說喜歡我的曲麼,我就再譜一曲,代姑娘賠罪吧。”那個清俊小生說。
“掃興。”大人物也在嘀咕,顧卿聽到了,她看了看旁邊的人,好像沒人聽到一樣。
只見那個小哥哥秀手一擡,撥動起琴絃,如行雲流水,聲音清脆、婉轉。
天色越來越晚,月光灑在街道上,繁華與清冷交映着……“咕嚕……”顧卿肚子響了。
也不知道這個大人物什麼耳朵,不好好聽音樂,偏偏聽到了顧卿肚子叫了。
“來人……”大人物開口,聲音突然出現有點大,蓋過了琴聲,“來人備點點心來。”大人物壓低聲音說道。
顧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
“姑娘……這樣吧,如果你肯獻個舞,待會給你吃點點心……”
“什麼?都說古代男人挺會照顧人的,這,讓人餓着肚子跳舞?”顧卿想想手上沒錢,肚子不爭氣,行吧,死馬當活馬醫,反正她也學過一些。
顧卿收了收肚子,心裡嘀咕:“你可要爭氣,就一段舞蹈,不能這時候餓得沒勁了。”
大人物在一旁偷看,捂着嘴巴笑。
顧卿瞪了他一眼。
還是小哥哥好,我就當撩漢了。
顧卿準備了一下,然後給小哥哥拋了個媚眼,示意,她要開始了。
這4042年的舞蹈,主要是機械舞,因爲那個時代機器人多,所以跳舞是固定程序生成的,簡稱機械舞。
顧卿喜歡古典舞,尤其是唐朝舞蹈,於是下過功夫苦學過。
顧盼生姿,眉目傳情……顧卿選的這套衣服很寬大,長袖善舞,隨便做點動作就顯得十分嬌媚,更何況是餓着肚子,看着帥哥跳舞呢……
秀……色……可……餐。就當好看能當飯吃吧。
大人物看着十分欣喜,又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點心上來了,他隨手拿了一個,嚥到嘴裡,把要流的口水,壓了進去。
旁邊一個猥瑣大叔湊過去問:“陛下,要不……”
“滾……”大人物哼了一句。
顧卿剛纔就顧着看帥哥了,沒注意大人物——畢竟是一會打賞點心的“金主”,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吃個飽飯。
顧卿隨即做了一個後滾翻,然後又擺弄了下袖子。“還好還好,老孃的腰還行。讓我滾我就滾啊,我秀給你看。”
大人物正生氣,沒注意看,旁邊的人都拍手稱讚。
“發生了啥?”大人物一臉懵逼。
小哥哥看着顧卿跳得真好,也十分開心,心想,如果考取了功名,也許可以帶顧卿見見爹孃——的墳。
小哥哥家是朝廷重官,因爲得罪了聖上,被殺了。
他隱姓埋名當了樂師。
聽說聖上最近會微服私訪,於是找各種機會接近。
這不,坐在上面的那個大人物就是殺他父母的聖上。剛還說要帶他入宮。
他本來想着,報了仇自己就自殺,反正生無所戀了。可是遇到了這個麼一個會跳舞的顧卿,他有點猶豫。
他父母是被冤枉的,如果他不去暗殺陛下,他去控訴……會不會有機會在顧卿面前堂堂正正做個人?還有機會做個朋友……戀人啥的?
他偷眼看了看聖上,正直勾勾的看着顧卿。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競爭壓力有點大,好像聖上也看上她了。
他撥弄着琴絃的速度變快,大珠小珠落玉盤……顧卿有點跟不上了,主要顧卿好餓,飛船餐是壓縮食品,不管飽,這……
這個皇帝看着顧卿有點體力不支,趕緊喊停:
“罷了罷了,曲子妙,舞蹈好,有賞。”
旁邊那個猥瑣大叔示意停下來。
小哥哥趕緊收尾,顧卿也跟着做了一個大劈叉,定格。
“好餓。”顧卿沮喪的嘆口氣。
皇帝緩緩走了過來,要拉顧卿起來。顧卿沒反應過來,自己一縱身,起來了。手沒去碰皇帝。
“孃親,你在這啊,讓孩兒一番好找。”這時候一個稚嫩的小男孩突然出現,對顧卿眨着小眼睛。
這個小孩大約七八歲,比顧卿目前交換身份的那個人,小不了幾歲,顯然不是親生的,但是……
這足以讓在場的其他人傻了眼。
這個皇帝和樂師,都懵了……
“她孩子都……這麼大了啊?”
皇帝和樂師,都有點慌。
這煮熟的“鴨子”……飛了。
剛纔顧卿那驚鴻一舞,倆人都以爲自己還有機會。
這可如何是好。
樂師的心情很複雜,這個殺父殺母的仇,要不要報了。
皇帝的心情很複雜,她只是一個……長得能捏成水來……跳舞那麼好……脾氣還那麼軸……吃點點心就能哄的小丫頭……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一個是心裡仇恨很深的人,一個是也是經歷過奪權、仇殺、勵精圖治和勤勉克己的帝王。
大風大浪都見過,唯獨,這一汪清水,讓兩個大男人,心亂了。
樂師想,如果自己報仇成功率很低,就算得到她,也要經歷大風大浪,對她來說,不公平,如果自己是一個名聲在外,功名在手的樂師,也能讓她覺得榮耀。
皇帝想,她孩子都那麼大了,宮裡爭議肯定不小,再者,得到她的人,能得到她的心麼?他已經有了一些愛妃了,珍惜眼前人也很不錯的。
顧卿也很尷尬,剛纔飛船上光顧着看漂亮衣服了,這個人物身份是誰她不知道啊。
顧卿低下頭,看了看叫他孃親的小孩子——
臉色稚嫩,臉蛋圓鼓鼓的,白皙的臉好像剛剝開的雞蛋——小哥哥好可愛啊!
“他居然是我兒子?真好,我不用受生孩子的痛苦了!”顧卿捏着孩子臉蛋,十分寵溺。
“夫人,王爺給您準備了您最愛吃的清蒸鯉魚,燒全鵝……”一個管家樣貌的人,氣喘吁吁地趕來,他扶着外面的門框說。
“等等,這個時代有這麼多好吃的?我到底來到了哪個朝代?”顧卿想了半天沒頭緒,又饞得不行。
“走,和媽媽回家。”顧卿也不管對方說的對不對,心想,小孩子總不會騙人吧,於是拉着孩子就要走。
“等下,哪個王爺?”皇帝很不開心,這王爺娶妻,都是通過他賜婚的,這個長得如此俊美、還通音律的姑娘,怎麼會……說什麼也不會……對啊,爲啥要賜婚,當然是他皇帝排除掉的啊。
“壽王妃。”管家答道。
皇帝剛想要繼續八卦,猥瑣大叔走了過來,在他耳朵上嘀咕幾句。大概意思是,當時這個姑娘當時還小,所以沒被扣下來當皇妃。
“咳咳……去吧。”皇帝擺了擺手。
管家沒見過陛下,不知道皇帝在鬧哪出。壽王妃說啥一個人物,你知道身份不行禮就算了,就說什麼去吧……你是誰啊。
管家向顧卿施禮,“王妃,請。”
顧卿肚子又叫了一聲。
皇帝看了看點心盤,想起來了什麼似地,說:“給她拿去。”
剛纔那個請顧卿過來地小哥一眼看出來皇帝心思,跑過去傳遞了一下點心盤。
顧卿心想:“大叔還行,挺有眼力見的。”
顧卿隨手拿了一把點心,但是感覺不夠,示意她“兒子”也拿一些。
小孩子很機靈,一把都抓走了。
顧卿很開心,雖然不是親兒子,但是能解孃的餓肚子的苦啊。
而那個孩子,其實也不是什麼善茬,她是皇妃安插到王爺王妃身邊的“間諜”,監督二人同房,好早日有自己孩子。而這個孩子是個孤兒,也有滅門之仇,如果能有機會接近皇帝……咳咳,對他來說,也未嘗不是好事。
但是,他畢竟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從小自己堅強慣了,沒親人沒父母沒兄弟,很多人情世故看得明明白白,他對任何人都留了防備,對皇妃也是。因爲沒人真心對他。
這就回到了故事開頭。
皇帝本來是殺害樂師和伺兒的親人的屠夫,但是突然“良心發現”想保住二人。皇帝見二人對那個舞蹈驚豔的女子都十分在意,就想借此機會化解仇恨。
那日,皇帝召見樂師和伺兒的時候,暗衛躲在暗處保護皇帝。
暗衛是保護皇帝的,一生誓死只效忠皇帝。
和皇帝猜想的一樣:
那日——
樂師和伺兒爲了保護門外跪着的玉環,抵死沒承認他們的暗殺計劃。皇帝也沒借題發揮,只是和他們約定:他們兩個要用命來保護玉環,才保證這次發生的事情,不會給玉環太大影響。二人同意了。
隨着武惠妃去世,玉環的背鍋俠的任務完成了。
她私心想着,無論朝廷如何紛爭,自己能有口吃的,腦袋還在脖子上,就很好了。這些年她太累了。玉環收拾好武惠妃的遺物,趴在一塊地板上,就那麼……睡着了。
玄宗內心百味雜陳,對所有得到的、失去的都失去了信心。他一個人徘徊在武惠妃舊時住的寢宮裡,落寞的很。
人走茶涼,武惠妃原來很多的婢女歸家的歸家,換主的換主,只剩下玉環和和武惠妃最親近的許姑娘還在。
許姑娘這時候去守靈去了,名義上武惠妃是病故,實際上是弄權心愧而亡,很多人不敢給她守靈,她的靈堂很是空寂。
“呀!”玉環突然大叫。
“母妃你要去哪?"玉環剛做了一個夢,武惠妃來和她告別,這時候玄宗隨意溜達,踩到了玉環的纖纖玉手。
玉環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剛睡醒,腦袋濛濛的,也不知道說啥,於是換個姿勢裝睡去了。
玄宗席地坐在玉環旁邊,擺動了下她的頭。
“喂喂,你都醒了,還裝睡?見了朕也不行個禮?”
“這不是旁邊沒人麼?”玉環嘟囔着,換了一個跪姿,爬在那裡,算是給玄宗行禮,但是眼睛還是眯了一會,畢竟還沒醒。
按照玄宗和玉環的約定,沒人的時候是不用行禮,但是——皇帝身邊的暗衛是如影隨形的,就是一般人不知道他們在哪。
暗衛一般無父無母,從小被訓練武藝,並只忠於皇帝一人。剛過了一場宮鬥,暗衛本來已經可以輕鬆一會了,但是暗衛看着皇帝突然變得萎靡不振,也心生不愉——“打工”習慣了,突然沒活了,也不大舒服。
暗衛不是一個人,是大約五六個人,平日裡三班倒,這時候本該換班了,一個之前和許姑娘關係還不錯的暗衛看到皇帝見了玉環開心笑了,想着一會去和許姑娘“八卦”一下呢。
但是接班的楊姓的一個暗衛,看到了這一幕,很不開心。都是打工的,爲啥一個“奴婢”地位可以這麼高。
“你起來,陪朕說說話?”玄宗想伸手去扶玉環,玉環畢竟是顧卿穿越過來的。母胎單身不是白來的,一有男生要靠近自己,她躲得比誰都快。
“陛下,你想聊啥?”玉環一個激靈自己挺直身板,還是跪着面對玄宗。
這時候,玉環頭髮有些凌亂,玄宗伸手想去幫她整理一下。
顧卿由於這些日子照顧武惠妃,日程被安排的滿滿的,也沒注意形象,髮髻鬆了一般都是自己隨意在梳一梳,她早已習慣了這邊的侍女髮髻,於是就跪在那雙手去梳頭髮,也不讓玄宗碰她。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用這句來形容此刻的玉環再合適不過。
玄宗有些看呆了。但是他也只當玉環是畫裡出來的人罷了,失去武惠妃和三個至親的他,還沒太多心思。
“搔首弄姿。”暗衛火速換班,玉環只見武惠妃這個屋子閃過兩個黑影。楊暗衛失去過的姐姐,姐夫很快就另娶了,所以他對這種情景很厭惡。
玉環嚇了一跳,但是還是裝作沒事人一樣。玉環繼續弄着頭髮。終於,頭髮弄好了。
玉環往玄宗身邊湊了湊,並轉個角度跪好。
“喏,原來陛下說話不算數的,哪裡會沒有人……”
玄宗不置可否,笑了笑。
“你剛纔說,朕的……愛妃?”
“嗯,剛纔我夢到她,她對我說……”玉環想了想,武惠妃託夢讓她照顧皇帝,這種事,還是不說了吧。“女人的事,陛下還是不要知道了。”
“小丫頭……”玄宗勾了勾玉環鼻子,也不再追問。對他而言,玉環現在不過是個小孩子。
“你今後想怎麼辦?還回王府麼?”皇帝一時不知道說些啥,隨口問道。
玉環想了想,王爺早就想休了她了,回去幹嘛……但是普天之下,去哪呢?
“要不,朕給你安排一個去處?”玄宗突然很認真地說。
“哪裡?”玉環知道皇帝一言九鼎。他安排了,恐怕她也拒絕不了。
這時候,王爺突然傷心欲絕地衝進來,由於消息有些滯後,王爺剛知道武惠妃過世了,但是其他情況,王爺一概不知。
王爺看着玉環又一身侍女裝,跪坐在皇帝旁邊,突然冷靜下來。
“兒臣參見父王。”王爺倒身下拜。
玉環也微微低下頭:“玉環見過王爺。”
皇帝此時坐姿比較懶散,寬袍搭在地上。
皇帝見王爺很莽撞衝了過來,心裡很不愉快。但還是盤腿坐了起來。
“你來做甚?”太子之爭中,王爺未必“乾淨”。
“陛下,玉環一直照顧母妃,爲什麼母妃還是這麼快就過世了,兒臣不明白。”
王爺一開口,又給玉環背鍋了。
“你母妃爲你做了什麼,你不知道?”
“兒臣着實不知。”
“你看愛妃這個寢室,下人們走的走,散的散,你不知道緣由麼?”
“兒臣着實不知。大概……他們趨炎附勢……”話一開口,幾個暗衛都聽不下去了,“啥玩意?暗衛存在,需要誓死守候皇帝,這王爺要是當了皇帝,能統治人心麼?”
“罷了罷了,你先下去吧……”玄宗不想多解釋,說多了恐怕王爺的命也保不住。他登基以來,已經死很多人了,能饒過就饒過吧。愛妃用命保護住的孩子,不能讓愛妃白死了。皇帝與武惠妃生了不少孩子,多半夭折,這個孩子腦子似乎也不大好使。
王爺頗爲不服。
玉環也不好多說啥,王爺給她這麼大一個鍋,要不是皇帝不計較,她早活不下去了。
“玉環,你去陪陪壽王祭拜下愛妃。”皇帝轉身對玉環說。
不解釋,誤會就更大了。
玉環也不好說啥,她向玄宗鞠躬,準備帶王爺去見皇妃靈堂。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你們何必苦苦相爭,朕還年輕啊。”皇帝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王爺自然不明白。他以爲皇帝有意偏袒玉環,對玉環更是嫌棄。
玉環現在很尷尬,王爺本想休妻,但由於她對皇妃照顧有加,纔沒被休,但是她這個王妃做到頭了。她與王爺誤會很大,王爺對她百般甩鍋,如今再一起去祭拜皇妃,她按什麼身份呢?
說話間,玉環和王爺到了武惠妃靈前,雖然蠟燭、靈位等一應俱全,但是靈前祭拜的,只有許姑娘。
皇帝捨不得武惠妃,所以遲遲不肯讓棺木下葬。王爺見了,心生悽慘,倒頭就拜,哀聲嚎叫、哭天搶地。
玉環和許姑娘一臉嫌棄。
“早幹嘛去了。武惠妃病重、替王爺出面排除異己。王爺把自己摘很乾淨,從未露面,如今……”
玉環爲武惠妃感到不值。
這時,皇帝下旨前來:
“宣楊氏楊玉環爲武惠妃守靈三年……”
“我去!這還有沒有完啊!”玉環跪在一張旨意下面,愣住了。
“伴君如伴虎,難道皇帝真的信了王爺的話?”
旨意一出,王爺又沒機會和玉環和離了。
原來,在武惠妃臨終之前,有意撮合玉環和玄宗,所以將玄宗脾氣秉性事無鉅細的告訴玉環了,但是玉環並不上心,皇帝也並不在意。
武惠妃知道兒子和玉環緣分已盡——大難臨頭,王爺把玉環推出去,讓玉環無家可歸。
武惠妃三連殺之後,自知罪孽深重,於是寫下錦囊讓皇帝遵守,其中一條就是由玉環來爲她守靈。
武惠妃怕玉環在她死後沒人保護,用守靈間接保護一下她。畢竟死者爲大,無論她做過什麼,她的棺木沒人敢再報復。
武惠妃萬萬沒想到,這加重了王爺對玉環的無妄猜測,王爺以爲,玉環照顧不周,武惠妃心懷怨恨,皇帝也是因此懲罰玉環。
玉環心力憔悴——
爲啥受傷的總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