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殛的冷笑凝聚在脣邊,那軒昂的眉峰輕輕挑起,用一種捨我其誰的擘天之氣將目光掃過在場的星域至尊們,最後落在了那臉色蒼白不已的閔傲奎身上,冷冷道:“就是你小子在窺視本尊之妻?”
閔傲奎感覺這一眼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凝滯了起來,是那種發至靈魂的本能顫慄,如果不是墨蓮的力量在託舉着他,他一定已經癱軟着跌坐在地。
但是他並沒有對自己的反應感到羞恥,因爲身邊那些至尊們不斷變化的氣勢告訴他,他們也一樣都處於了這樣的狀態之中!
無論強弱,在這樣天生的王者面前只有臣服,無論血統,在這樣霸烈的氣息籠罩之下只有敬畏,無論年齡,在這樣冷冽的目光注視之下只有顫抖!
閔傲奎這樣的年紀,這樣的實力怎麼可能能夠抵擋晝殛故意放出的威壓?只見他後退一步咬牙艱難的道:“晚輩……晚輩……只是依靠實力贏得而已……”
晝殛挑眉,低淳的嗓音猶如從冰川之地拂來:“是麼?只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們無法乘坐的玄船而已,你們就覺得是失敗的麼?真是愚昧!”
諷刺的聲音刺得每個人在場的尊者都臉色緋紅,這當然也包括了一開始就去試過墨蓮玄船的墨雲、軒轅鴻、堯賢尊者和黃泉尊者。但是他們四人此刻卻是很聰明地選擇了閉嘴,因爲他們也不想讓墨蓮嫁給一個這樣的小傢伙啊!
只見晝殛轉眸看向那個渾身雪白形狀優美靜靜停放在不遠處的玄船,眯了眯眼,一抹金色的鎏光轉過,他冷冷一哼道:“你如果再繼續這樣作亂下去,本尊就把你的器魂碾成粉末!”
衆人一愣,全部驚愕的看着晝殛,他在說什麼器魂?難道這個玄船之中竟然有器魂?
這……可能麼?
魂器啊……就算再沒有常識衆人也是知道魂器絕對不是煉製出來,而是養出來的啊!憑藉這樣淡淡的煉製怎麼可能煉製出魂器?!
但是……如果這一切都發生在墨蓮的身上,他們又覺得這一切都說得過去!
要知道,這可是締造奇蹟的完美女神啊!
衆人整齊劃一的視線落在了那玄船之上,就連墨蓮本人都有些不解,她眨眨眼,雙眸好奇的凝睇着晝殛,傳音道:“什麼器魂,我怎麼不知道?”
作爲玄船的煉製者,墨蓮曾經接觸過曼兒,也接觸過幽暗谷星域的護界魂器,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
這裡面根本就沒有器魂!
晝殛並沒有回答墨蓮的話,往前一步,金色的衣襬在空中劃過一抹金色的軌跡,那腳步一步步似乎踩在了衆人的心尖一樣,讓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就連眼前的景象都恍惚了起來。
那金髮金眸的天神,聖潔俊美,他骨節分明的修長的大手輕輕撫在了玄船之上,頓時那玄船就發出了一陣輕鳴,似乎是打開了那桎梏了它的枷鎖一般,猛烈的光輝綻放而出。
耀眼的金和浩渺的銀交織在一起,連着一片本就水天相接的世界都發出了顫抖。
衆人只覺得一片絢爛和神聖中,那男子的身軀是如此的修長挺拔,他的眉梢舒展的弧度竟然好比無盡浩瀚星空中那曙光的軌跡,那狹長的眸子微微斂下,纖長的羽睫上淬落這一層迷離的光霧,將那本應該深邃泓幽的眼神襯托得迷離莫測了起來,帶着驚心動魄的氣勢和美!
被高高束起的金色長髮悠揚的順着冷風飄蕩,劃過他高挺的鼻樑,削薄優美的脣,還有那下顎精緻地猶如雕塑一般的曲線,散落了一界旖旎繁花,莫名的,所有人的心跳都隨着他那比桃夭還要惑人的脣線輕揚而跳動!
忽然,那男子回眸一笑,金色的鎏光清濯綻放,冠絕於世的長虹之姿態灼熱了每個人的眼!
嘭嘭嘭!
所有人都感覺感覺腦海忽然一片空白,甚至連他們胸腔中的臟器都開始不規矩地跳動,雖然只是一瞬,但是衆人的心中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一個感覺!
該死啊!
他們……他們竟然被一個男子迷惑了!
他們……他們竟然爲一個男人心跳加速啊!
蒼天大地,他們絕對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人,這這這,這到底算是什麼破事啊!
墨蓮也目瞪口呆的看着晝殛,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眨了眨眼將自己的眼底的震驚掩藏下去,而此時一道冷冽的聲音從玄船的身上發出,縹緲空靈讓人挺不真切,斷斷續續的卻也表達出了那玄船的意思。
“爾等愚昧之人……沒有資格乘上吾之船……”
墨雲眼瞳一瞪,而衆人在震撼中的臉龐更是扭曲的一抽,恍若雷劈!
半晌,堯賢尊者才眨了眨眼不確定的道:“喂喂喂……小云子,那個……那個是器靈的聲音麼?”
在場所有人當中,誰不知道墨雲的煉器之術所向披靡,所以衆人自然相信墨雲的判斷。
墨雲驚愕的看向晝殛,只見晝殛對他眯了眯眼,一副“你懂得”的模樣,頓時墨雲的心裡面有億萬只崩牛獸在咆哮啊,差點一口老血漫天噴射!
狗屁的器靈啊!
這個聲音雖然經過了改變,但是他卻仍然認得啊,這分明就是晝殛這可惡的臭小子身邊的那個黑風的聲音啊!
雖然他不知道這個黑風是什麼時候進入到了玄船之中,他們這麼多的至尊高手在在這都無法發現,但是要一個活生生的人來裝器靈!你真tmd把這些人都當做白癡麼!
可是,難道他要插穿他麼?
插穿了他女兒是不是要嫁給六道老鬼的兒子啊?
不行啊,他的女兒,誰不都能嫁!要一直留在他的身邊!
但是讓他撒這樣的彌天大謊,他的職業道德也不允許啊!怎麼破,怎麼破?!
墨雲糾結萬分,一張臉紅了黑,黑了白,白了青真是精彩紛呈,只是墨雲這一臉震撼扭曲不說話的模樣落在了衆人的眼中就是相當於默認了啊!
這時,就連這些星域的至尊強者在內看着墨蓮的臉色都肅然起敬!果然是天佑福澤的神之子啊!在煉器之上也是如此的卓越啊!
而在一旁的黑翼、白雪、墨靈、剎邏、慕容紫萱和獸獸們全部面部表情僵硬,眼中流露出的神情更加是萬分的複雜,仔細看蓕鉬去,卻能從他們的眼中都辨別出同情和憐憫。
沒錯,就是同情和憐憫。
他們可憐的晝殛尊者大人啊,爲了他們的小姐(主人、神主)連最後的一點節操都被他自己親手碾成了碎渣渣隨風飄逝蕩然無存了!
他們沒看錯,身爲神龍之主,晝殛尊者大人竟然對一羣年紀不知幾何的老男人們使用了——美!人!計!
沒錯,就是美人計啊!
蒼天大地,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神龍之主啊,他可是福庇萬物蒼生的神龍之主啊,他可是指引衆生前進之路的神龍之主啊!最後竟然淪落成爲了如此爲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連美人計這種橋段都能用出來,對象還是一羣老男人,爲得就是當那些人閃神的瞬間好讓黑風潛入其中假裝器靈!
晝殛尊者大人,你的驕傲呢?你的威嚴呢?你的不食人間煙火呢?
如果不是衆人日夜和晝殛相處,他們甚至以爲自己眼前的這個人是個冒牌貨啊!
嗚嗚嗚與,衆人衆獸衆獸魂已經完全是欲哭無淚了……
只是這裡面最欲哭無淚的是躺着都中槍的黑風,因爲他聽到了自家尊者大人一躍飛掠上玄船的聲音。
“哼,本尊今日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愚昧之人們。”
隨即,晝殛的神龍之力灌入,黑風感覺他所在的玄船緩緩漂浮而起,隨後那種劇烈的拉扯和顫抖傳來,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人丟盡了一個滾筒中不停的翻攪一般!
這一攪,真是不知今夕是何年啊!
忍着胸口那種猛烈的嘔吐之感,天旋地轉之間黑風感覺自己終於再一次落地了,而其實晝殛那清冷的聲音再次在空氣中傳來。
“如何,本尊就能安然無恙,這隻能證明你們是一羣不被器魂所認可的人而已。”
那騷包不已的金髮男子淡然而又緩慢地白色的玄船上走下,每一步都如此的穩健,而他嘴角的笑更加是如沐春風,光芒萬丈!
衆人一看到他的笑,全部心頭一突移開眼去!
開什麼玩笑,如果他們發現自己再一次因爲男人的笑而心跳加速,那就可以集體去跳星域崖了!
不看!他們堅決集體不看!
但是就是因爲這些星域強者們的不看,而讓他們錯過了晝殛腳下那種隱藏的很好但是還是暴露出來了的小小顫抖。
晝殛在下了玄船的瞬間身後一揮就將玄船放入了混元界,再把黑風猶如倒垃圾一般從玄船中倒了出來,又將縮小的玄船放在了自己的掌心,遞到了墨蓮的面前。
微微一笑,晝殛邁步走到了墨蓮的面前想要將她抱入懷中,就在那漂亮的手指要觸碰到她的瞬間猛然頓住,忽然眼神一深,又悄然放下了手,柔聲道:“真不愧是本尊的夫人,竟然一出手就是魂器。”話語間,他轉眸看向閔傲奎繼續道,“和某些只知道投機取消的人,完全不同啊。”
閔傲奎的心重重一跳,隨即涌上心間的是一種無力的哀傷之感。
果然吶,就算自己使用這麼卑鄙的手段,還是無法贏得勝利呢。
墨雲此刻已經糾結結束,他猛地擡頭想要說出一番違背自己良心的話,卻聽道閔傲奎那小子道:“晚輩……認輸!”
墨雲眨巴着自己的眼睛,似乎完全沒料到這種忽然間的改變,這是因爲什麼啊?
晝殛淡淡點頭一笑,悄然退開一步稍微拉開了和墨蓮的距離,神龍之威猛然奔涌而出,猶如呼嘯的洪流般延綿至整個玄靈聖城,最後在他的力量觸及到某一個暗自藏在暗中的身影時,嘴角不由主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
“還有人要比麼?”
晝殛緩緩道,隨着這殺意凜凜的嗓音傳來,轟鳴的龍威緊緊攥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那意思十分明顯,如果你丫敢說再挑戰,就立刻把你碾成肉渣渣!
衆人本來就被墨蓮的實力震得心悅臣服,此時此刻更加是不敢多說一句話,畢竟再沒有眼色的人都認出了這個男子的身份!
年輕的龍界之主——晝殛!
靜謐的氣氛在空氣中擴散,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再也沒有任何人提出比試的意義,這也代表着今日的簪花禮正式落下帷幕!
晝殛看着衆人的表情和神情,終究是滿意的笑了笑,轉身對着墨雲道:“岳父大人,如此看來蓮兒就只能屬於殛了。”
衆星域強者一愣,人家連“岳父大人”都叫上了啊,搞了半天,這年輕的龍界之主最後的目標原來是墨蓮小姐!
墨雲氣急,嘴角一抽立刻瞪眼道:“想要獲得本尊之女不可能!除非你打贏本尊!”
晝殛挑眉,隨即看着那遙遠的方向微微一笑道:“好!”
衆人再次一驚,似乎沒想到這兩人之間的關係爲何忽然變得如此的緊張起來,怎麼說打就要打呢?
而此時,在玄靈聖城的外圍,一個藍色長髮的白衣女子對着自己身邊墨色長髮的少年輕輕一笑道:“沒想到,他倒是可以認出來啊。”
少年轉身,臉上帶着妖嬈的曼陀羅面具,渾身的氣質猶如清冷之皓月,自有一番風流之姿,“孃親,那人來了!”
兩人同時轉眸看去,卻見一道挺拔的身影踏破雲浪而來,而他的目光似乎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一定鎖定在了白衣女子的身上。
“凌……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