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九救護是靠提成過日子的,每帶一個病人進醫院,院方會給予一定金額的提成補償——當然是哪一家給的多,病人送往哪一家去了。
蕭雨知道這裡面的貓膩,在支付了救護車的出車費用之後,隨手塞給那個帶着白口罩看不出相貌的醫生五百塊錢,要求把病人送到帝京醫學院附屬醫院。
那醫生點頭會意,悄悄的把五百塊塞進自己的衣兜裡面——送去最熟的醫院,也不過提成三百塊左右。
小敏在蕭雨的要求下並沒有跟過來,而是回家休養去了。
不多時來到了帝京附院,蕭雨先一步給李建國打了電話,孫大成被安排進了專屬的vip單間病房——現在蕭雨對於療養院裡的安保措施也沒有辦法全部相信了,更何況就算安保設施再怎麼完善,也擋不住蝙蝠這種高來高去本事的高手。
防君子不防小人,在帝京醫學院附屬醫院裡,就算有什麼治療方面的問題,蕭雨也能及時處理,李建國在這一點上還是比較支持他的。換做一個不熟悉的醫院,大概沒有人會接受蕭雨是個神醫的事實。
蕭雨覺得,自己本來就是個神醫,雖然年輕了一點,但掩蓋不住自己是個神醫的事實。
地球上的醫生,已經阻擋不住蕭雨吹牛皮的鋒芒了。
李建|國親自迎了出來,把孫大成安排進提前準備好的病房裡面。
自始至終,李建|國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安頓好了孫大成住進單間病房,蕭雨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
蕭雨簡單介紹了孫大成的病情,李建|國撥通了內線電話,找來兩個外科醫生會診,並通知血液科來人化驗血型,準備匹配相應的血液給孫大成輸血。
血液科的人先到的,抽取了孫大成的血液樣本之後,表示半小時後可以去血液科取血輸液了。
相關的配型過程,在急診的條件下半小時已經足夠了。
血液科的人前腳才走,兩個普外的醫生也趕到了。
在給孫大成做血管吻合術的時候,兩個外科醫生連連感嘆,這麼粗的血管,竟然沒有流出多少血來,更驚奇的是,病人雖然有些虛弱,但總歸還是活着,神智也算比較清楚。
要知道,割傷股動脈之後的生存存活率,是一個極低的數值。
“這個病人,應該已經死了一個小時以上了。”
“他能活着,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天意,命大。”
“你這是兩句話。”
兩個醫生一邊做手術,一邊隨時觀察着孫大成的病情變化。
手術不是什麼大手術,關鍵是患者體循環血量不足,化驗的血常規已經先出來了,大概血紅蛋白的含量已經縮減到了五克左右。
血液配型成功,孫大成的血型是A型,庫房裡還有足夠的A型血液供孫達成使用。在李建國的協調只下,一次性便超量的準備了五袋A型血。
“再準備十袋。”李建|國沉着的吩咐說道。五袋血纔不過一千毫升,對於現在孫大成的失血量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
手術過程對於兩個資深的外科醫生來說,很簡單的一個小手術,並沒有耗費太多的時間。手術完成之後,便是極爲細緻的包紮。
輸血已經是第三袋了,孫大成的臉蛋開始有了一絲絲泛紅的光澤,已經不是剛纔那種大失血後蠟白蠟白的面色了。雖然整個人還是比較虛弱,期間斷斷續續的說了幾句什麼“會飛”什麼“妖怪”之類的前言不搭後語的對話。
孫大成越是這麼說,蕭雨就越是肯定襲擊孫大成的人是阿福叔。
蕭雨越想越是心驚,直覺的感受到有一場大的陰謀,圍繞在自己身邊,就像一個巨大的幕布,要把自己完全包裹起來。
蕭雨神色的異常李建國看在眼裡,一邊叮囑兩個醫生照看好這個病人,一邊拽着蕭雨走出病房,來到李建國的辦公室裡面。
李建國親自在飲水機旁邊倒了水沏了茶,給蕭雨端了一杯過來。
蕭雨多少有些神不守舍,李建國把那杯茶塞進蕭雨的手裡,他下意識的端起來就喝,一下子被燙了一大口,剩下的半杯茶水,全潑在了李建國的辦公桌上。
“你小子,有些神不守舍、”李建國找來一塊抹布,擦乾淨桌面上的水漬,抖了抖兩份重要文件,一看已經溼的要不得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個病人,是你的至親好友麼?看樣子傷的不輕。不過你也別太着急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止血這麼迅速有效,應該是你自己的手筆吧?”
蕭雨有些緊張的抓住李建|國的手,四下裡看了看,說道:“這個病人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李爺爺,你千萬照顧好他,別出什麼危險。他知道我很多秘密,包括我的身份,我的生父——”
“生父?”李建|國眼珠一轉,“這……你爲什麼要知道你生父的消息?蕭小天對你不夠好麼?”
說完,李建|國自己又覺得有些後悔。血脈的緣分,不是好不好能夠說明問題的,就算蕭小天對蕭雨再好,蕭雨也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誰。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李建|國看着蕭雨有些急切的表情,淡淡一笑說道。“當初你父親蕭小天在我手下當醫生的時候,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你母親於逸雯,也是我科室裡面的一員。”
“真……真的?”
乍一聽見這個消息,蕭雨驚訝的一時間合不攏嘴。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原來在自己身邊就有人知道!看來很多時候自己走了彎路,想問題的思路,有些被自己的情緒所侷限住了。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去問蕭小天。”李建|國抿了一口茶,笑呵呵的說道。
當年蕭小天和於逸雯走在一起的事情,就是=李建國從中撮合的,後來聽說蕭小天又找了另外一個女人的時候,李建國還把蕭小天叫過去好好教訓了一頓——那個直接導致蕭小天受到李建國教訓的女人,就是蕭雨的生母劉莉。
也是一個女強人吧。
李建|國的思緒,飄蕩進那曾經的歲月裡面。
那時候的蕭小天還很年輕,那時候的劉莉也很年輕,獨自一個人,帶着一個四歲的兒子。
李建|國第一次見到劉莉,是她在市醫院的骨外病房裡面住院,據說是被人蓄謀襲擊,傷到了小腿,有骨筋膜室綜合症的表現。
單親的女人帶着一個兒子獨立生活,在社會發展腳步日趨加快的今天,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你父親,在你沒有出世之前就死了。他曾經是一個軍人,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也算是死得其所。”李建國悠悠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是一個遺腹子。你的生父,並沒有來得及和你母親結婚,便上了戰場——你要知道,在和平年代,也是會有小規模的局部邊境爭端出現的。”
蕭雨點點頭,他二師傅所在的藍色部隊,便是爲了處理這種小規模局部爭端而存在的。
他不關心這些問題,只關心自己的生父,究竟是誰。
可惜的是,在李建|國這裡,蕭雨只得到了這麼一條信息——父親在自己出生之前,就已經死了。
“如果蕭小天和劉莉不告訴你,你可以去問問你的另一個媽媽於逸雯。記得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這麼高。”李建國比劃了一下自己膝蓋差不多的高度,慢悠悠的說道:“那時候你不叫蕭雨,蕭雨這個名字,是劉莉替你改的,那時候你隨你母親劉莉的姓氏,叫做劉思宇,小名,叫做多多。——劉,也不是你生父的姓氏,你應該姓於。於容光那老傢伙知道吧?現在在帝京軍界,也是一方大佬了,他是你的親爺爺。於逸雯,你或者跟她叫媽媽,或者,叫姑姑也是可以的。”
“……”
蕭雨腦海裡一陣混亂,自己家庭人員組成情況委實太過複雜,人多事情多,本來也不算什麼,不過這麼錯綜複雜的親戚關係,估計華夏國僅此一份,別無分號了。
自己的生父姓於,早在自己出生之前就已經在一場小規模的邊境衝突裡死去了。結合自己爺爺於容光是軍界一方大佬的事實,他親兒子上沙場,也應該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額額!自己原來應該姓於。
那個素未謀面的拋下自己和母親劉莉不管的男人,蕭雨忽然生出一股恨意來。
骨肉相連的恨意。那個男人,太自私了。
相比之下,蕭小天,這個在自己四歲的時候才走進自己生命裡面的男人,才更像一個父親——父親所有應該做的,他都做到了,他對自己,實在不錯。
“咄咄咄!”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李建|國收拾思緒,道:“請進。”
進來的是負責給孫大成手術的兩個醫生中的一個。他走了進來,說道:“患者醒了,指名要見一個叫蕭雨的人。院長你看……”
“蕭雨就在這裡。”李建|國努努嘴,對蕭雨說道:“你去看看吧?”
“咣噹!”
沒等李建|國把話說完,蕭雨早已經衝了出去,只留下一個背影,和忽閃忽閃一開一合的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