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悽迷,燈紅酒綠。
向城渾身一緊,忽然感覺到一陣若有若無的殺氣。
所謂殺氣,不過是在刀槍棍棒中摸爬滾打,對於危險預知的一種本能罷了。
幾個人的電話都打不通,向城着急了。這不是他第一次着急,卻是跟在單志初身邊,過了三年安穩日子之後的第一次着急。
“停車,靠邊。”向城沉聲命令道。
司機應了一聲,隨即靠邊停車。向城捏着手機在寒風中矗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把電話給單志初打過去,招招手叫來一個小弟,吩咐道:“明天早晨如果見不到我回來,你就去找單哥,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跟他說。”
“見不到回來?”那小弟微微有些愕然,這種話不像是向城能說出來的,難道這一次居然有這麼大的風險不成?
“對……我猜測,是有人處心積慮的針對我了……”說到這裡,向城壓低了聲音道:“告訴單哥,要特別注意老龍老虎兩個人的去向。媽媽的,我總覺得這兩個傢伙不懷好意。”
那小弟更是愕然:“你懷疑龍爺和虎爺?”
“滾你媽的,哪裡來的這麼多的賤話!讓你去說你就去說,想死了不成?!”向城破口大罵,隨手一巴掌扇在那小弟的臉上,登時一個鮮紅的五指山便顯現出來。
那小弟被扇的倒退了兩步,唯唯諾諾的去了——向城稍微平復了一下,擺擺手道:“走!放棄乘車,都給我步行前進。小心道路兩邊。”
這條路距離明朝會所隔着一條街,直線距離不過百餘米,繞路的話要稍微遠一些。
向城一馬當先,選擇了一條更遠一些的路。
有了那個捱了一巴掌的小弟做表率,其他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吭一聲,一行十餘人個個小心謹慎,跟做賊似的向前摸去。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二點左右,路上行人不算多,卻也還有不少習慣夜生活的夜貓子竄來竄去,大多被這羣衣着統一,看着就不像好人的傢伙嚇的躲到一邊去了。
經過一座茶樓的時候,向城嘆了一口氣,停下腳步說道:“難道是我太小心了?”
轉過茶樓,差不多就能看見另一條街道上的明朝會所了。
一路小心翼翼,卻並沒有什麼危險,甚至連個貓叫一聲出來嚇嚇人都沒有。
沒有人迴應向城自言自語的問話,誰也不想多挨一巴掌。
“黑寡婦茶樓?這名字真他媽霸氣。”向城見沒有人應聲,自言自語的說道。“停下來等一下,我再打打電話試試。”
一行數人閃身躲在黑寡婦茶樓的屋檐下面,靜靜的等待向城打電話。
“乾杯!這一次兄弟們以茶代酒,歡迎老三回家!”
黑寡婦茶樓上面,二樓一間憑窗雅座裡面,老虎舉杯笑道。
老虎的對面坐着的,是老龍和豹頭兩個人。
接了豹頭回來過年,老虎並沒有通知單志初知道,一切都是偷偷摸摸進行的。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老虎並沒有選擇常去的酒樓辦一場接風宴,而是很低調的選擇了這間老虎和老龍兩個人經常光顧的茶樓來。
茶樓裡面也準備了酒水的,不過老虎說第一次見面有大事商量,喝多了就麻煩了,因此以茶代酒,三人滿飲一杯。
“我靠,熱的……”
豹頭撲的一聲,嘴裡面差點燙出來兩個水燎泡,直接隔着窗子,把茶水吐到了外面去了。
“你個傻×——讓你乾杯你就乾杯呀?!”老虎笑眯眯的說道,放下手裡的杯子,他和老龍兩個經常來這裡品茶,只不過是淺淺的品了一下而已。
“尼瑪你們哥倆合起火來糊弄我……”豹頭撣撣身上的水,假裝嗔怒的說道。
在東北那嘎達餵了幾個月的狗熊順便砍樹的日子,豹頭別的沒學會,這火氣是積攢的一天比一天更大。
“這可不是我的主意……”老龍連忙說道。
“老三已經上當了,我看大哥你就別推辭了吧?”老虎笑眯眯的看着老龍,隨口說道。
“我推辭個屁!本來就不是我的主意。”老龍越描越黑,連豹頭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
那口茶水隔窗飛濺在外面,嘩啦一下,便落在了在屋檐下面藏身的向城身上。
向城正專心致志的撥打電話,根本就一點準備也沒有,直接被噴成了一個落湯雞。
電話沒有撥通,卻被潑了一臉的茶水——向城隨手巴拉了一把,發現掌心裡面赫然是兩片還沒有泡開的茶葉片。
“四爺……”手下們這次再也忍不住了,嘶聲叫道:“誰敢對四爺這麼不敬,上去砍了丫的。”
向城被茶水潑了一臉,忽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出來。舉頭看了看茶樓上那扇打開的窗戶,忽然好想明白了什麼:“走!樓上喝茶去!他媽的,對手這是盤算好了要針對老子我。我還就不上這個當了!”
扭頭道:“給他們打電話,守好自己的家門口就行了,明朝會所那邊,咱們不去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我就不信了,在帝京還能有人一下子把單哥的勢力全部拔起!只要單哥不倒,咱這邊就什麼事也沒有。我他媽的是被他們氣糊塗了,大半夜的顛顛兒的跑過去,我這不是傻子麼?”
沒人敢應對這句話,向城說自己是傻子可以,別人說不行。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着黑寡婦茶樓的門口走去——“報——”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衝進黑寡婦茶樓的二樓雅間,呼喊說道:“不,不好了……”
正在密談大計的老虎愣了一下,那豹頭正舉杯喝茶,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震驚了一下,直接把嘴裡的茶水再次噴了出來。
“我離開帝京才兩三個月而已,這邊就學會了一驚一乍的功夫了麼?”豹頭不悅的說道。喝口茶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媽媽的,這是什麼幾把破地方,怎麼這麼亂套?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老虎拽了一句成語,道:“安心喝你的茶,這不是有你大哥二哥在麼?沒什麼可擔心的。”
轉臉又對那報信的小弟說道:“說吧,有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如果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小心老子要了你的腦袋!”
“大事,絕對是大事——”小弟一溜氣兒的跑上二樓,連呼哧帶喘的說道。
老虎之所以選擇在黑寡婦茶樓這裡,主要原因還是這裡比較僻靜,單志初的任何勢力,都沒有把這個小小的茶樓放在眼裡,並不值得來這裡收保護費什麼的,帶幾個小弟出來放哨,只是以防萬一的打算和做賊心虛的防備罷了,並沒有真的會想到這裡這麼隱秘的地方會出什麼事。
老虎帶老龍豹頭,哥仨湊在一起,商量的的卻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按照老虎的分析,單志初首先對豹頭下手,這是分化這龍虎|豹哥仨的第一步棋。要知道單志初手下八大金剛裡面,這哥仨的勢力差不多佔據了接近一半左右。單志初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打天下的時候的單志初了,他已經在培養專屬自己的勢力。龍虎|豹哥仨已經有些功高蓋主,現在一切平穩下來,差不多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時候了。
從豹頭被派往東北喂狗熊兼職砍大樹之後,老虎和老龍兩個人就隔三差五的打報告打商量,希望單志初能儘早派別人接替這個工作,把豹頭從東北那嘎達調回來。沒想到事情反映到單志初那裡,卻如同石子墜入泥潭,一去不復返,再也聽不到什麼音信了。
一次兩次還好,連續多次之後,老虎如何能不起疑心?
這一次私自和老龍商量,沒有經過單志初的允許就把豹頭接了回來,這是打了個年前節後信息不靈便的時間差,相信過完年之後單志初一定會得知這個消息——三人要做的就是趕在單志初的前面,提前發難。
老龍的要求很簡單,自己兄弟三個原本都是僱傭兵,過的都是些刀口tian血的日子,如今老龍看上了這黑寡婦茶樓的俏寡婦,只想過些安安穩穩的小日子,至於單志初那邊,只要不追究自己的麻煩,他寧可放棄現在優渥的生活條件,放棄自己在帝京八大金剛的地位和權勢,任憑單志初怎麼折騰去。
老虎對這個意見表示反對,交權等於拔了牙的老虎,那時候萬一單志初不守諾言反悔了,豈不是連一點回頭的餘地都沒有了麼?因此老虎的意見就是直接反了丫的,單志初能當這個老大,爲什麼自己哥仨就不能?
豹頭在智商方面稍差一些,對於這哥倆的意見甚至比老龍對老虎還要唯唯諾諾一些,提供不了什麼好的意見出來。
哥仨今天聚在這裡,就是商量這件大事來的。
那小弟喘了一下,道:“樓下出事了,四爺帶着一幫人刀槍棍棒的衝上來了!”
“四爺……你是說向城那廝?!”
“是,就是他……”
“他怎麼跑過來了?!”老虎勃然變色,老四來了,作爲單志初的嫡系勢力,莫不是單志初對自己哥仨已經有了疑心還是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