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生聽了這話,大感受教。
過來人說得不一定是完全正確的,但必定有相應道理。
不過還是覺得有種被人嘲諷了的感覺……
單身無罪啊魂淡。
隨即,他岔開了話題:“唐哥,你爸身體不好的話,可以去我爺爺的中醫診所瞧瞧,光喝潤肺茶也不是個事兒,老年病在於養,就這點兒要比西醫強太多……”
“嘿,也成啊。”老唐並不迂腐,也深知週一生的家庭情況,正經的中醫世家,可不是糊弄人的。“那就,找時間瞧瞧?”
“行,我安排,到時候你直接讓嫂子帶着叔叔阿姨們過去就成,一次到位,做個全面體檢。”
這一陣等,時間就不早了,兩人準備上路。
不過週一生也惦記着家裡的一大一小呢,叫來服務員:“打包兩份……唐哥,你晚上要不要加個餐?咱們帶點吃得回去?”
唐愛雲想了想,點了點頭。
週一生繼續道:“那就四份套餐吧。”
服務員立即去安排,兩人等了十來分鐘,餐盒就位,週一生主動付了款,這就準備返程。
唐愛雲來時依舊是同事開車相送,這會兒就不用多開一輛車,兩人交換着來,也能放鬆放鬆。
車裡放着音樂,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
老唐說到公司福利,挺來精神,他出來也就比周一生早兩個月,但着實是惦記親人,忽然知曉公司還有這項福利,就計劃着什麼時候安排上。
“你說什麼時候來好?到時候我請幾天假,還可以帶他們去周邊國家看看,我來的時候匆匆忙忙,也沒在沿海大城市轉過,你倒是在羅爾達呆過一段時間呢吧?”
“羅爾達其實沒什麼好轉的,我聽人說納米比亞、南非、和幾個羣島挺有意思,不過南北半球季節相反,安卡賓處於赤道邊緣的亞熱帶倒是不明顯,越往南走,月份越高越熱。”
週一生想了想,道:“不然,你等聖誕節讓他們來?過個夏季聖誕,到時候海邊啊、島嶼都是產海鮮的時候,還能游泳什麼的。”
唐愛雲聽了覺得合適,立即開始用手機翻日曆,好像還做了個計劃表。
等他弄完,又好奇問週一生:“你們呢?援助到什麼時候?”
“五個月吧,七月到十一月底,具體還說不好,情況其實挺機動的,距離現在還早。”因爲此遭援助計劃是試驗型的,無論對安卡賓,還是國內來說,都對中醫行業有着很好的推動提升作用。
如果幫扶作用良好,並且能見到成效,時間增加也是有可能的。
這在來前的會議上就有說明,正因此……
當初很多博士生不願意跟組前來,時間太長,而且還有不確定性。
老唐聽後,覺得憂傷:“哎,到時候你要走了,我可就悲催了,說實話,跟歪果仁真心混不到一起,雖然他們挺尊敬我的,但溝通有障礙啊,不是語言上的,是價值觀、世界觀上的,有時候他們說起笑話,全部人鬨堂大笑,就我一個人沒明白什麼意思。”
這種問題其實因人而異,並且也不是太難的問題。
“唐哥,你在這兒要待多久?”
“程院說的四年,我籤的合約也是四年。”
“那就對咯,四年時間,還怕相處不來?你來了還不到半年時間吧?現在你能隨意翹班,還有人送你,說明就沒有相處障礙,安心吧,咱們是醫生,你不跟別人相處,別人還指着跟你處好關係呢。”
這或許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老唐聽了,也逐漸安心下來……
有人陪着閒聊,時間過得就非常快,比來時一人開車的滋味好受多了。
從家長裡短到即將手術的患者情況,不知不覺開入密林小路,約莫晚上七點半,車子到了灰虫部外的停車點。
部族內相對昏暗,僅有幾盞依稀的火把點燃在村莊內,非節慶日的部族夜晚,與光無緣。
抹黑進入部族。
總算見到了亮光,住院部總是亮着燈光,包括迪莉婭的房間。
兩人的腳步在寂靜的夜裡,極爲明顯。
屋內的人聽到動靜,立即有人跑了出來……
“周!”是小婕拉兒。
她已經會說週一生的名字了,至於尊稱‘叔叔’或是‘哥哥’的口頭禮儀,老賀的意思是不趨於形式化,孩子愛叫什麼叫什麼,尊敬不是說出來的,是發自內心的。
偏西式教育,週一生表示贊同。
小傢伙一瘸一拐飛奔而來,明明扯着腿上的傷口疼,還是咬牙硬撐,然後撞入了週一生的懷裡,‘嘶’得倒抽涼氣,又展露笑顏,開心地笑着。
週一生把他抱了起來,一旁的唐愛雲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呵呵道:“你怎麼把這小傢伙帶過來了?”
“小孩粘人。”他也沒解釋太多。
正在這時。
賀叢霜也從房間內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很古怪,也讓週一生覺得熟悉。
似乎是兩人初次見面時的公式化笑容。
然後,伸出手——
“你好,我是麗貝卡。”
張口是英語,某人對於身份的執念,的確是病態的。
唐愛雲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本以爲是迪莉婭呢,忽見一個亞裔面孔出現,有些腦子放空,又在半秒後出現頭腦風暴的席捲。
“你好,我是……”
“!!!”
“你,你,你,你是……”
老唐直接懵逼了,不可置信的驚呼起來,手指不斷在老賀與週一生身上徘徊。
就賀叢霜這張臉,甭管現在胖了瘦了,國人不可能不認識。
哪怕六十多歲的老頭、老太太見到了,也會笑着說……
“哎,你不是那誰麼?我家裡的小輩兒都特別喜歡你。”
週一生很無奈,白了賀叢霜一眼,又小聲在唐愛雲耳邊道:“是她,但你別把她當她,我估計她心理方面有些障礙,你別在意,當普通人相處就是了。”
老賀眼神犀利了一下,顯然對於‘心理障礙’的說法,表示不滿。
而唐愛雲,得到週一生的確認後,直接放飛自我了,哪裡有功夫考慮什麼心理障礙不障礙,大步上前,雙手握住了老賀的手——
“賀叢霜,你是賀叢霜,啊啊啊……我特別喜歡你的歌,我老婆也喜歡,我當初結婚時就放得是你的背景音樂,你每一部電影我都看了……”
“筆,筆,小周,找個筆來,我要簽名!!”
“快,快啊,小心等會人跑了……”
???
跑了?
烏漆麻黑的夜晚叢林,人跑哪兒去?!
週一生懵了,一臉黑人問號。
至不至於這麼大反應?
三十好幾的人了,咱能不能穩重一點?
賀叢霜倒是見怪不怪,臉上公式化的笑容始終保持着……
然後。
一副交雜着無奈、幽怨、憤懣的眼神,瞥向了週一生,此處無聲勝有聲——
那麼你現在覺得,到底是我有病,還是別人有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