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着幹什麼?馬上照少爺的話做!”一個僕役管事模樣的人一邊招呼着身邊幾個圍觀看熱鬧的僕役,一邊擼胳膊挽袖子就要扶地上的老馬頭。
“對,大家也別看着了,給張管事搭把手!”僕役們三三兩兩的湊到近前,有的要去抱頭、有的彎腰作勢就要搬腿的忙活起來。
蘇小本來只是看老馬頭情勢危急,情急之下才出言提醒蕭騰的。見蕭騰執意要搬動老馬頭蘇小也就不願再管,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對於自家老僕人的生死蕭騰有足夠的話語權。
可蘇小無意間看見老馬頭微微咧開的袍子胸口處滾落出一個“撥浪鼓”,再看看老人蒼老而又慈祥的臉上昏迷後,依然帶着的淺淺的笑意。也許在夢裡正享受着含飴弄孫的天倫之樂吧!想到這蘇小心一軟。
看見張管事和幾個僕役的手已經要碰到老馬頭的身體了,情急之下,下定決心救人的蘇小,腳下一加力閃電般的衝到老馬頭身邊,連環出了幾腿將包括蕭騰和錢橫在內的一衆人等踢了出去。
“死丫頭,你瘋了嗎?連本公子都打!”蘇小腳下的力度控制的很好,幾個人只是被踢開,身上除了有些塵土倒也不感覺疼痛,看着自己胸前醒目的一個腳印,蕭騰氣急敗壞的喊道。
“活該我的大少爺!我提醒過不要動他,可你不聽話。捱揍也是自找的!嘿嘿!你想要殺死他嗎?你想手上沾染一個爲你們蕭家勞碌一生的、忠心的老僕人的鮮血嗎?告訴你,你們要是碰了他,那你們就是殺他的兇手!”蘇小陰沉着臉環視了一週,視線最後停留在蕭騰身上冷笑了幾聲逼問道。
蕭騰被蘇小一番話搶白的有些語塞,見蘇小神情鄭重不像是在危言聳聽,心裡倒對蘇小的話信了幾分。“你是大夫?懂得醫術?”蕭騰皺了皺眉說道。
“算是吧,醫過幾個人,生死各半吧!”蘇小本是想要謙虛一下,畢竟她雖是醫生可真正醫的人並不多。蘇小心想醫學院的標本也算是人,自己動手醫的活人和標本差不多一半一半吧!
蕭騰被蘇小的話雷了個外焦裡嫩,心說生死各半?這死丫頭究竟是救人還是殺人?蕭騰有些不放心蘇小的醫術開口問道:“老馬頭要是不動的話可以堅持到請醫生來嗎?”
蘇小簡單的看了看老馬頭的臉色、以及外在表現出的雙眼緊閉、口眼歪斜。初步判斷老馬頭應該是中風。現在正值深秋晝夜溫差較大,正是中老年人中風的多發季節。見他臉的一側有一道不是很明顯的撞痕。應該是受了什麼外力的撞擊導致脆弱的腦血管破裂。這個時候中風的人是不能搬動的,否則會一命嗚呼。
蘇小聽到蕭騰的話想了想,老馬頭現在的狀況要是再拖到別的大夫來醫治的話,就算是保住性命,也會有中風後遺症留下來。估計以後的日子就要在牀上度過了。
“他是中風了,估計挺不到別的大夫來醫治了。要是你信得過我,我倒是可以試試看”蘇小想了想回答到。
“那要是我們擡着他去是不是可以?”蕭騰對自己這個牙尖嘴利的護院丫頭不是很相信,眉毛皺了皺想到這個辦法。
蘇小無奈的翻了翻眼皮“剛剛怎麼捱得揍忘了嗎?現在要是搬動他你就通知他的家人準備後事吧!”
“蕭騰,聽姐姐的話沒錯。”錢橫率先選擇相信蘇小。蕭騰見狀對蘇小點了點頭也算是認可了。
“你們幾個走遠點,尤其是你。胖乎乎的太擋風了。現在的病人需要空氣流通。”蘇小對身邊的幾個人揮了揮手,示意幾人走遠些。
“你去取些燒酒來,再拿些新棉花……“蘇小對着蕭騰說道。
“我去吧少爺,你找不到的。”張管事人倒是機靈的很,滿臉獻媚的說道。
“廢話真多。找得到還不趕緊去?”蕭騰在蘇小那裡吃了癟,心裡正窩火,見管事磨磨蹭蹭的樣子沒好氣的訓斥道。
張管事撇了撇嘴心說這馬屁算是拍到馬腿上了,心下也不敢怠慢撒腿跑了出去,不一會抱着一罐子燒酒、一團新棉花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
蘇小在懷裡掏出一把銀針分了分,取出幾根長針、十幾根毫針出來。對着蕭騰擺了擺手:“你過來給我搭把手,看見了嗎?這是長針、這是毫針。再把棉花浸到燒酒裡…..”蘇小簡單的講解了一下,就把銀針塞到走過來的蕭騰手中。
蕭騰接過銀針白了正在給老馬頭推宮活血的蘇小一眼,雖是不情願可手上倒也沒停下來,按照蘇小的吩咐一樣一樣的有條不紊的做了起來。錢橫本也想來看看熱鬧,可想到蘇小之前說自己太影響通風的話,只好遠遠地眼巴巴的看了起來。他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胖不是件好事情。
“沾過酒的棉花……長針……三隻毫針……快笨死了!”蕭騰本就沒做過這些,被蘇小一罵更是手忙腳亂起來,才一會的功夫額角就滾落出豆大的汗珠。
蘇小接過酒精棉擦拭了一下蕭騰遞過來的毫針消了一下毒,又在老馬頭“內關穴”的位置用酒棉花擦了擦取準穴位將毫針紮了進去。見老馬頭緊閉的眼皮跳了跳,心說看來腦中的出血量並不多。還有得救!
接着蘇小解開老馬頭的衣袍,在老馬頭三陰交、委中穴、尺澤穴、睛明穴,分別插入長短不一的長針與毫針。
蕭騰也被支使的一會皺眉、一會又因爲蘇小的誇獎眉開眼笑、一會又驚詫蘇小的手速長大了嘴巴,臉上表情陰晴不定、變幻莫測,要是不知情的人還認爲中風的不是地上躺着的老馬頭,而是一旁站立着的蕭騰呢!
蘇小在用完手裡的銀針後,慢慢的扶起老馬頭讓他半坐在地上。將手中的最後一根毫針插入老馬頭的人中穴,緩慢的旋動手中的銀針刺激着老馬頭的穴位。就這樣過了一炷香、兩柱香……整整三柱香的時間過去了,老馬頭依舊雙目緊閉、牙關緊咬沒有半分要甦醒過來的趨勢。
蘇小皺了皺眉心說按道理應該醒過來纔對,爲什麼沒有反應呢?雖說自己是第一次醫治中風的病患,可先時自己《神農本草訣》上記載的方法都是屢試不爽的。到底是哪出問題了呢?蘇小陷入了沉思。
“哼!裝模做樣,怨不得少爺信不過你!一個黃毛丫頭裝什麼神醫!”張管事陰陽怪氣的譏諷蘇小說道。
“我就說嘛,少爺的眼睛是雪亮的。這丫頭就是一繡花枕頭、草包一個!一會要是老馬頭嚥了氣,可看緊這丫頭,別叫她跑了。送到衙門治她個庸醫殺人之罪”
“老馬頭也夠可憐的,死都死不得安生。你看臨死還被紮成個刺蝟,蠻可憐的……”一個老媽子同情的看着老馬頭小聲地說道。
僕役們越聚越多、議論聲也越來越大。蕭騰心裡也漸漸的煩躁起來,看着一臉沉思的蘇小問道:“你到底救不救得活他?”
“應該行,也許吧”蘇小正在琢磨老馬頭的病因,不愛搭理蕭騰隨口說道。
蕭騰聽到蘇小含糊其辭的回答,心涼了半截。揮揮手叫過張管事吩咐道:“你去請個大夫來”隨後想到還沒有知會老馬頭的家人,嘆了一口氣說道:“唉,順帶的叫個人給老馬頭家裡送個信,也許還來得及見上最後一面。”
正在蕭騰吩咐的空檔,蘇小嘴角一撇笑了笑,她終於找到了老馬頭醒不過來的癥結所在。蘇小扒下老馬頭的袍子,在後背的幾個穴道按了一會,站起身來一腳踹在老馬頭的後心處。
“你幹什麼?救不了人就想滅口嗎?”蕭騰一把抱住蘇小的胳膊試圖阻止她,可還是沒來得及,蘇小一腳重重的揣在老馬頭的後心處。
蕭騰心裡很猶豫到底要不要抓蘇小去衙門治罪,畢竟蘇小救過他的命,他不願自己背個忘恩負義的名聲。正在蕭騰心裡掙扎時。老馬頭“咳咳咳…..”連着劇烈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血痰,緩緩的睜開了緊閉的眼睛。
“老馬…..你醒了?……可別嚇我,你不是回魂吧?”張管事見老馬睜開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想到也許是迴光返照又有些害怕的說道。
“少爺,老馬沒用給少爺添亂了!”老馬頭四外掃望了一眼,見蕭騰站在身邊連忙愧疚的說道。
“不用謝我,是她救得你!”蕭騰見老馬頭意識清醒,知道他已經好了。用下巴點了點身邊的蘇小說道。
“小姐,我老馬謝過救命之恩。老馬我身無長物……”老馬有些犯難了不知該怎麼感謝蘇小纔好,跪在地上老臉漲得通紅手足無措起來。
“算了,醫者仁心。要是圖什麼報答我也就不會救你了!蕭騰找個人套車送他回家吧!以後力氣活他是做不了了。”蘇小對蕭騰說道。
“張管事你送老馬頭回家,以後養好了就做個花匠吧!”蕭騰想了想自己這宅子也沒有什麼花花草草,掛個名就算是給老馬頭養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