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天一夜的大雪過後,整個草原披上了白色的銀裝,其他的顏色都被覆蓋,彷彿變成了一片白色的汪洋一般,綿延起伏,連綿不斷。
寒季開始了,溫度迅速驟降,明明前兩天還是溫暖舒適,現在能感受到的只有徹骨嚴寒。
寒季的代表除了一望無際的白色,令人體會最深的就是寒冷。
進入寒季之後,人們出行包括外出打獵的時間次數會大大減少。女人們和孩子們大多數都會選擇呆在比較溫暖的屋子裡,閉門不出,來躲避嚴寒,戰士們會選擇在陽光比較充足,天氣比較好的時候,利用中午前後的那段時間去捕獵,通常十天左右纔會有一次大規模的捕獵行動,人們平時會依靠寒季之前積累下的食物生活。
部落集體的倉庫裡還有儲備糧,會在最艱難的的時候分給人們,確保部落裡的人們能夠度過漫長的寒季。
在寒季剛開始的時候,氣溫其實還不算最冷的,早晚的溫度會達到零下十度左右,在中午的時候,氣溫有時會在零度左右徘徊,最冷的時候要到寒季中期氣溫往往能達到零下二三十度,那時候人們連打獵都不會去的,徹骨嚴寒不僅能將人凍傷,甚至會凍死,在大自然面前,人類還是太過於渺小,這樣的寒冷將會持續一個月,氣溫纔會緩慢升起,但仍然是零度以下。
人們之所以會在寒季剛剛來臨的時候感到特別寒冷,只是因爲氣溫驟降,巨大的溫差感罷了,之前十幾度的溫暖,之後是零下十幾度的寒冷,幾十度的溫差,人直觀的感受就是很冷,人的身體需要努力調整,才能適應,這個時候,往往就是疾病趁機發作的時候,打噴嚏流鼻涕,發燒,傷寒感冒,年幼體弱的人往往最容易生病。
作爲一個初次感受到寒季的異世人,章越對驟然而至的寒冷的體會頗深,因爲他在突然而來的寒冷下,非常不幸的感冒了,嚴重的感冒症狀伴隨着他,鼻子發癢,噴嚏不斷,眼淚鼻涕嘩嘩的,晚上的時候還有點發燒,身體是熱的,卻從脊背都感到寒冷,縮在厚厚的獸皮下,都忍不住發抖。
“阿嚏~阿嚏~阿嚏!!!”鼻間發癢,章越一連打了三個大噴嚏,眼睛都被刺激的流下了眼淚,鼻頭紅紅的,一看就是擦的次數太多,爲了擦鼻涕,他將一塊麻布割成了十幾小塊輪換用,攢一堆再洗乾淨重複利用,沒辦法,這個沒有衛生紙紙巾的世界就是這麼悲催。不過,他已經是部落裡最奢侈的人了,還沒有人會用難得的麻布擦鼻涕呢。
“來喝點熱水。”力體貼的端來一碗水遞給他,看他難受的模樣直皺眉,“藥丸吃了嗎?”
“阿嚏~”章越努力吸溜一下鼻子,防止鼻涕流出來,接過熱水仰頭喝下,“已經吃了,只是見效沒那麼快。”
章越是清楚感冒這種病的,感冒有病理週期,一般的時候,只要沒有其他併發症的情況下,注意保暖,多休息,多喝水,大多一週的時間就會漸漸康復,自行治癒,只是體弱的人容易引起併發症,需要配合吃藥,生病的時間會長些,遇上病毒性流行感冒,時間也會長些。
“部落的情況怎麼樣,感冒的人多嗎?”章越已經和力普及了感冒的症狀常識,並讓他去部落裡查看有沒有生病的人,並提醒人們注意保暖,沒事的時候多喝些熱水,提前預防感冒。
“有十幾個小孩子感冒了,還有七八個女人和三個男人也感冒了,我已經把藥丸分給他們,並按照你說的需要注意的地方告訴他們了,沒事的,他們會很快好的,以前大家也有得這種病的,都是抗一抗就過去的,現在有你的藥丸,他們會好的更快。”力把了解到的情況一說,他對這種病並不太在意,部落的人大多體格強壯,很少患病,而且這種病不是要人命的,抗一抗總能過去。
“嗯,那就好,及時控制就好,不然形成流感,治療起來就比較麻煩,阿嚏~天變得真快,說冷就這麼冷,要凍死人了。”章越整個人所在厚厚的毛皮下,縮成一暖,只露個腦袋在外面,像個巨大的胖毛球一樣。
“還冷?要不要再加一層獸皮,或者再喝碗熱水。”說完,不待章越回答,力已經起身從一旁又取出一張厚厚的棕色獸皮,這獸皮是棕熊的,保暖性很好。力拿着獸皮直接圍在了章越的身上,章越又胖了一圈。
生怕力拿水,章越急急說道,“水就不喝了,喝多了想上茅房。”
力不厚道的笑了,“不用去茅房,那有木桶,你尿那裡就行,想不想尿,我給你提過去。”
章越用力搖頭,“不想。”
“你要不要躺下睡會兒,你不是說多休息,才能好的快嗎?”力說道。
章越再次搖頭,“睡不着,我在這坐着就好,你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了。”當然睡不着,他已經睡了一晚上加上一上午,現在能睡着就怪了。
力是個閒不住的人,因爲外面還在下雪,出不去屋子,他找了幾根之前收集的的獸骨,坐在石桌旁,搬來角落裡一塊堅硬平滑的石頭,打算將這些獸骨磨成骨刀。
骨刀大多數的磨製時間就是在寒季製作完成的,寒季有着漫長的時間可以消磨,磨製骨刀這種耗時費力的活計正好在這個時候完成。
兩層厚厚的獸皮加身,章越覺得不那麼冷了,眨着眼睛看着坐在石桌旁磨骨刀的力,看到他穿了一身不算厚實的獸皮衣,這還是自己練手的時候縫製的,縫的針腳有些大,有的地方都是漏風,袖子也有些歪,甚至一個長一個短。
看着這身衣服,章越直皺眉,這是他練手作品,很不怎麼樣,他有給力縫了兩套比較厚,也比較規整的衣服,沒想到力卻穿上了這套最不怎麼樣的衣服。
“阿力,你不冷啊,怎麼不穿那套黑色的衣服,那套比這套厚的多。”章越開口說道。
力低頭磨製骨刀,連頭都沒擡,說道,“不冷,這套正好。”想了想,又說道,“我不怕冷。”
“這套衣服我縫的不好,針腳大,袖子一長一短還是歪的,你穿着會不舒服。”章越道。
“沒事,挺好的,比我以前的衣服好多了,只要是阿越做的,什麼都是好的。”力頭不擡的說着小情話,直暖章越的心窩。
見力喜歡,章越也不再說什麼,轉換另一個話題,“咱們晚上吃羊肉燉蘿蔔怎麼樣,放點辣椒,辣味的好吃,不過辣椒千萬別像上次那樣放那麼多,放上兩三個就好了,不然太辣,舌頭都要辣掉了。”章越說着嘿嘿笑了一下,想起了前幾天那次力煮肉放了太多辣椒的事情,兩個人吃的臉紅脖子粗的,一人出了一身的汗,辣的舌頭都麻了。
辣椒的發現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那是章越領着矮人們去草原上進行最後一次捕獵的時候發現的,他們這次走的比較遠,他們發現了一羣羚羊羣,跟着它們來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這裡他們還沒有來過,有一片綠色低矮的植物在草地上很突兀,動物們根本不去吃它們。
章越眼尖的發現綠色植物上面掛着一串串紅色的尖尖小果實,眼睛一亮,一個答案呼之欲出,等他走近細細一看,果然就是心中的那個答案——辣椒,而且還是比較辣的那種望天椒,這些小辣椒比他曾經見到的還要小些,每一棵辣椒植株上都結了二三十個小辣椒。
這一片足足有上百棵辣椒,望着這片辣椒,章越心花怒放,也不管什麼獵物了,開始狂摘辣椒。
跟着的矮人看着好奇,以爲是什麼好吃的果子,一人揪下來幾個扔進了嘴裡,大口的嚼了起來,立馬傻了眼,辣的嗷嗷直叫,呸呸兩口吐個乾淨,只覺嘴裡似乎有火在燒,眼淚都辣出來了,臉變得通紅,連喝了一竹筒水都不管用,一個個張着大嘴呼呼喘氣,用手扇風,想着把這種怪異的味道驅趕走。
“哈哈哈~”章越不厚道的笑了,“這種果實叫辣椒,特點就是辣,就是你們吃後的這種感覺,吃了可以暖身驅寒,一般的時候最好不要直接吃,太辣,可以做調味品,煮肉的時候放進去,味道會變得好吃,你們煮肉的時候可以放些,不過要少放些,多了就是你們現在的這個感覺。”章越和矮人們講解辣椒的特點,心中嘖嘖兩聲,原本還對這些辣椒抱有懷疑態度,怕它們不辣,不過現在看矮人這個樣子,疑慮完全可以打消了。
矮人們紛紛用控訴的眼神看着章越,你怎麼不早說。
章越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太激動了,只想着摘辣椒,忘了告訴你們,嘿嘿,回去以後我告訴你們它的吃法,保證做出來的食物非常美味,你們吃過一次還想吃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