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降臨

“我已經得過一滴高級法則之魂了,再要怕是不好。”艾倫道。所有人一怔之後都是難以置信,天大的好處,‘狐王費曼’居然拒絕?這是拒絕封聖之門啊!倒是站在最前面的威爾特,在這時候身子動了動,眼角的餘光看向了艾倫……‘尤因不可信。’這話突兀的出現在了艾倫的腦海中。塔拉夏是天下最強的女人,曾經數次救他於生死之間,他雖然恨極了塔拉夏同化小咕嚕的靈魂,但他也知道,塔拉夏是絕對不會害自己的。尤因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袒護、偏愛,肯定有所圖謀。

尤因聽到艾倫拒絕,臉上閃過一絲思索,旋即笑道:“我不是偏袒你,而是別人無法承受……獸神殿創立五千年,得到我贈送元素之魂的人,超過五千人,然而能承受高級法則之魂的人,屈指可數,能承受三滴法則之魂的人,只有威爾特,能承受五滴的,只有你一人。”

“承受不住?怎麼回事?”

“法則之魂,是天下間只有我才能煉製的特殊能量,比起光明神殿的恩賜、黑暗神殿的恩賜,更容易和人融合。像神殿諸多聖騎士,達到八階的數十名,也只有帕綺萊爾等寥寥幾人能夠讓異種能量和本身能量完美結合,使用脈動合擊。我的法則之魂則不同,只要我願意給,你就能融合,不過……”尤因話音一頓,看到衆人都集中了精神,他才笑道,“不過,光明神殿、黑暗神殿向神明求要的‘恩賜’是外界能量,所以要多少都不會對自身有所折損,那些能量,對他們來說就有如武器,就算是一個孩童擁有了神器,他雖然變得強大,但本身的根骨也不會變化。然而我的元素之魂,卻是一種能量,一種營養,有如虎熊肉、牛羊奶,孩童要是從小就吃這些東西,以後必定會成長得又高又壯。但同樣也有缺陷,就是不能吃得太多,不然能量吸收得超過了身體的承受能力,就會損壞根骨,將來再無寸進……就好像小孩子吃多了會變胖一樣,五臟六腑、骨骼發育,都會受到影響。只有強大的人,才能承受強大的法則,你能那麼快把高級法則之魂融合,證明你的根骨還能承受更多力量,所以我才願意再給你。畢竟你強大一分,就是獸神殿強大一分……”

尤因看向衆人,道:“這些人要是想要,我也會給……如果他們願意以‘此生都不可能寸進’的代價來換取暫時強大的話。”

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尤因作爲北方第一強者,這麼耐心和艾倫解釋,已經算是極爲看重了,要是艾倫還不知進退,尤因估計會怒他不識擡舉……不過,艾倫始終覺得這裡面有陰謀:“不知聖主您的元素之魂是哪裡來的?北極禁地嗎?我一人拿這麼多,怕是不好吧……”

“呵呵,北極禁地你又不是沒去過,那裡哪有什麼元素之魂?元素之魂,自然是我從元素中提取的精髓,就比如這樣。”尤因笑了。他右手伸出,這是一隻粗糙的手,和一般武者沒什麼區別。他輕輕一抓,他身前十來個立方的空氣便急劇向他手中涌去,當他右手握和,再掙開的時候,一地黃色的液體在他掌心流動……“風系元素之魂!”艾倫眼睛一睜。

“沒錯。這一滴能量,大概能讓一階的魔法學徒在一瞬間變成七階強者吧,不過要真人有人這麼幹,估計元素之魂耗盡的時候,就是他肉身崩潰的時候。”尤因手一揚,那風系元素之魂便消失了,“這還只是不完整的元素之魂,真正的元素之魂,以及高級元素之魂的提取和煉製,要麻煩許多。比如高級法則之魂,大概數年時間,我才能煉出一滴。怎樣,看了我的神通,不會不好意思要元素之魂了吧?”

隨手一抓,就能凝出法則之魂,尤因的‘力量’,當真深不可測!所有人在這一刻,心中都對尤因生出了一種狂熱的膜拜,這是何等強大的人,不愧是北方第一強者……“多謝聖主賞賜。”艾倫終於道。

尤因哈哈一笑,似乎對艾倫很是滿意。

他手一翻,四滴藍色液體出現在手中,輕輕一甩手,四滴液體就射到了艾倫的眉心。

液體一接觸艾倫的眉心,立刻融進了艾倫的皮膚,緊接着,艾倫身上迸發出燦爛藍光……艾倫整個人就變得如同黑夜中的電磁雷火一樣,燦藍無比,濃重的水元素能量在他體表出現,周圍也有龐大的水元素快速涌入他身體,幫助他突破修爲。

僅僅十秒不到,艾倫身上氣勢便是一變,已經突破到了九階中期!

緊接着他的力量再漲……大概一分鐘左右,便接近九階後期!

到快要突破的時候,他的氣勢忽然停止了增長,元素之魂的極限已經到了。緊接着,他身體一震,精神力以絕快的速度輻射……一公里!

十公里!

五十公里!

一百公里!

兩百公里!

五百公里……這一次艾倫的精神力擴散速度太快,似乎是溢滿了,不得不漫出去一樣!僅這五百公里的輻射範圍,便已經是九階頂峰中最強者的精神力了!尤因欣喜的看着艾倫,威爾特也似乎神色變動了一下,克萊德則是露出了些許羨慕……艾倫的精神力猛的一停,然後快速回縮!

‘好險,險些暴露家底。’艾倫臉色發白,這一次對抗精神力被動輻射,沒有上次那麼輕鬆。他要是再遲幾秒,讓精神力擴散到半徑上萬公里,把整個北方都籠罩,那就樂子大了……‘還沒到他的極限。應該在一千五百公里左右。果然是聖域級別的精神力,加上特殊寶物和功法,難怪能擋住我的探查。這是天生的精神力強者。恐怕剛出生的時候,他的精神力就是普通人的五百倍以上。他的根骨和元素親和力就算稍有不足,這種精神力也足以讓他以後封神了……就算是上古時期的神族和神獸一族,在精神力這一方面,也未必如他。’尤因激動的看着艾倫。

“聖主?”艾倫道。

“呵呵,看到你資質如此,我難免有些失神。果然,新時代要來臨了……待會兒你到我書房一趟,我把海之力的全套功法,都交給你。”尤因笑道。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是神色微變,尤因這是在選繼承者嗎?

只有艾倫,這一刻心情更加凝重……一曰後,艾倫回到狐人部落,獅人、蛇人、鷹人,三獸人之王同時拜會,聯手逼艾倫不要勾結五大戰士世家的人。三王想聯合艾倫,以及黑暗議會,一起逼退五大世家,然後共享礦脈。艾倫拒絕,三王被他一招逼退。三王隨行的都有九階後期的高手,幾人聯手就要拿下艾倫,可這時候聖主尤因卻遠遠傳訊,誰傷艾倫一招,他就要誰的命。尤因是北方第一強者,他要是發起狠來,天下間絕對沒有能夠攔住他的人。三王族的人心中暗罵尤因袒護艾倫,卻沒人敢忤逆他的意思。礦脈一事,自然不了了之。

每個人都覺得,是尤因在偏袒艾倫,然而艾倫卻嗅出了一股不尋常的氣味……那礦脈,尤因不動心?或許,他早就知道了礦脈的情況!爲什麼他不動心?他禁止獸人蔘與,表面上是袒護艾倫,不讓人對付艾倫,但實際上,也可能是讓獸人族避開這事……艾倫覺得自己現在身陷局中,進則危險,退則無路……當夜,黑熊世家三十三祖喬安用精神力聯繫艾倫,五大世家將要有所行動,當夜要開個臨時會議,讓他趕去參加。

帳篷中,五大世家的主事人和艾倫圍坐。這次只有六人蔘加議會,旁聽的也僅有五個家族繼承人和艾倫手下的‘鬼狐’丹尼爾。

“上次黑暗議會帶人襲擊,他們的目標是礦脈……不管他們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但他們的消息肯定是正確的,礦脈中必定有黑鈺,而且數量應該不少。不然他們不可能和我們對着幹。我們必須儘快挖到核心區域。事情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哈曼達雙手十指扣着,撐着下巴,道。

“也就是說,接下來我們必須派遣八階、九階以上,能感應到各種元素波動的人來開採了……速度會快很多倍,同時也不會有礦井塌陷的危險。讓強者來做採礦的事,雖然有些屈尊,但這是黑鈺的礦,也不算太委屈他們。而且現在是特殊時期。”喬治補充道。

家族是大樹,家族中的每個人都是乘涼者。他們從家族得到了好處,自然要回饋家族,爲家族這棵大樹施肥、除蟲。況且現在只是讓那些強者採礦,也不是什麼特別難接受的事。參與採礦的人,家族的功勞簿上會有他們的名字,將來分好處的時候,他們也能多拿一份。

讓家族中的強者參與採礦,這已經是五大家族定好了的。叫艾倫過來,不過是知會一聲。艾倫想想後也覺得理應如此,自然不會反對。

“我對此沒有異議。不過……我覺得那礦區有點問題,大夥還是小心點爲妙……”艾倫把自己對礦區的猜測說了出來。

五大世家的主事人都疑惑的看着艾倫,若艾倫所說不假,尤因應該是早知道那處礦脈位置,所以纔不去探查,他也應該是知道里面有什麼不妥,所以纔不讓獸人蔘與……但這種事情,艾倫這個‘尤因傳人’爲什麼要說出來?

尤因之前才通告北方,誰傷‘費曼’一招,他就要誰一命,這是何等看重?何等袒護?爲什麼‘費曼’現在……拉希德失神的看着艾倫……‘費曼’果然又站在五大家族這一邊了!甚至不惜和衆人說出尤因的‘破綻’!

“不管有什麼問題,我們都得一探。但費曼陛下的話不得不警惕,我們還是得小心一點。”花豹世家的莫拉斯道。頓了頓,他忽然面色一肅,“還有一件事。黑暗議會之前褻瀆我們五家先祖遺骸,此仇不共戴天!爲了家族發展,我們必須把礦區的事放在第一位……然而等到此事解決,我們一定要去找黑暗議會報仇才行!辱及先祖,褻瀆死者,此仇不死不休!就算損失再大,我們五家聯手,也要把阿拉克家族從世界抹去!”

“是的。”一向沉穩的哈曼達此刻也是眼神含怒。

辱我名聲,必以血償,辱我先人,必滅人嗣。我爲劍士,恩必雙報,仇定十還。

這就是劍士的精神。

現場五大戰士世家的人只有十人,但那種受激怒後的猛獸的氣息,卻讓人感到發自內心的驚悚。

艾倫在這一刻,也感到血脈沸騰……這,大概就是五大戰士世家真正強大的原因吧!不是血脈!而是血氣!

月盤高懸。

在這明亮的月盤之下,生離死別,也變得更外悲痛。

神殿十字軍臨時駐地,大帳篷中。

葉落正靠着牀頭櫃坐着,身上是一層薄薄的毯子。他此刻精神格外的好,雙目中神光四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然而,旁邊坐着的莎莉葉、米迦勒,已經這幾天特地趕過來的的拉斐爾,卻都是心情沉重。他們都看出來了,葉落這是迴光返照。出現迴光返照的情況,說明葉落的壽命,最多隻剩一小時了。

“不要悲哀,我只不過是先你們一步到神國居住,今後我們會在神國見面的。”葉落淡淡笑道。

“葉落大人,我再給你用一次生命法則……”莎莉葉還想做最後努力。

“算了,不用做了。每個高階光明法師都能預知自己的死亡,我感覺我的壽命會在今夜結束,並且是十二點前。你的生命法則再強,也強不過這生死輪迴。”葉落無所謂的笑道。他之前還感傷要離開了,他放不下心帕綺萊爾,但到了這時候,他卻似乎想通了……三人都是沉默。

“莎莉葉,我要走了。在我走之前,我和你說一件事,你一定要記好。”葉落道。

“是。”莎莉葉格外的恭順。

“小帕綺萊爾現在已經快把我忘記了……這是‘忘情功’的作用。你們不用擔心,我這段時間研究了古籍,也想了很多東西,得到了一個結論,這忘情功的真諦,應該不是讓人捨棄一切感情來換取無上力量。”葉落道。這話讓三人精神稍稍一振,都擡頭看他。

“文獻中有一句話,‘相濡以沫,不如忘情江海’。說的是兩隻廝守在一起的鯽魚,互相塗抹唾沫艱難生活,不如放開對方,順着河流進入江海之中……‘忘情’二字,應該就是從這裡來的。兩隻魚兒忘情的目的,並不是爲了什麼力量,而是都想着對方,希望對方能夠好好的活下去。我想,忘情功也是如此,暫時的忘情,不過是爲了以後擁有更強大的力量,這樣才能保護心中的人和事。”葉落道。

莎莉葉眼神微動,當初的位面監守者是一個熱愛生命、熱愛自然的人,忘情功確實不應該是讓人忘記一切七情六慾……“可是,那碑文上寫的東西?”莎莉葉道。

“那不過是爲了營造氣氛而寫的,雖然直指人心,但終究只是一種催眠手段。不見得就是位面監守者的真正想法。”葉落道,“人之道有三層,第一層,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第二層,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第三層,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人的七情六慾,也應該有三重。第一重是明白情義,但卻不知珍惜。第二重是受傷害後走極端,不相信情義。第三重,是經歷了一切無情無義之後,變得更懂情義,更珍惜情義。我們普通人,一般都是第一重境界。按照我所想,帕綺萊爾應該是被忘情功帶入了第二重……她是一個意志堅定的孩子,就算是忘情功,也不能抹掉她的意志。她會很快突破境界,達到下一重的。”

葉落在病牀上躺了數曰,寧靜的心態,讓他想到了很遠,很遠……三人都大覺有理。

“莎莉葉,帕綺萊爾是個好孩子,在她恢復記憶之前,你要保護好她。”葉落鄭重的看着莎莉葉。

“我會的,我會用生命去保護她。”莎莉葉也認真的回答。旋即,她道,“葉落大人,帕綺萊爾將來是能夠成神的,而且是很厲害的神明,連米迦勒的右眼,她也能一個威壓逼退……”

“哦?有這樣的事?真是太好了……”葉落臉上多出了幾許欣喜,旋即卻立刻僵了下去,“可惜,我看不到了。”

三人都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對了,這次叫你們三人過來,而不是叫帕綺萊爾一起,是有些事想和你們說……根據我這幾十年的研究,在封神一事上,我有了點感悟。”葉落道,“雖然我連聖域也沒有達到,但我的猜測,應該是接近事實的。只有掌握了法則,成爲了法則的代言人,才能成爲聖者。不然再厲害的根骨,也不過是人王。然而神呢?神應該是凌駕於聖者之上的,凌駕於聖者,就等於凌駕於法則……聖者只是法則的代言人,能夠行使法則的權柄。神,應該是能夠完全駕馭法則,奴役法則的存在。只要做到了這點,應該就是神了。”

“奴役法則?怎麼奴役?”莎莉葉、米迦勒、拉斐爾幾乎同時道。

“這就需要你們將來去探索了,畢竟,我連聖域都沒達到……你們則都有可能達到聖域。”葉落大笑道。

葉落緊接着看向莎莉葉:“莎莉葉,現在帕綺萊爾實力還差很遠,這些事情告訴她也沒什麼用,等她達到了你們現在境界的時候,你再把我的這些感悟和她說。”

“是。”莎莉葉恭敬道。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幫我把帕綺萊爾叫來,我要以老師的身份,爲她上最後一堂課。”葉落道。

三人應聲退下。到帳篷外的時候,莎莉葉眼角餘光看了看身後帳篷,心中只有無盡的悲哀……人要想封聖,就必須得到法則認可。葉落是當初才華橫溢的人,他毅力也遠超常人,經歷了一番苦修之後,擁有了超強的實力,得到了法則的認可。然而,他後來把聖靈種子給了帕綺萊爾……聖靈種子是法則賦予的,把聖靈種子送人,就等於是把法則的恩賜送人,他第二次再通過法則認可,得到的法則的契合度,就不是百分之百了,而是百分之九十左右。

刀劍中碳含量差距千分之五,品質就有極大差異。法則差距百分之十,使得葉落一生無緣封聖。

雖然因爲帕綺萊爾而無法封聖,但葉落卻沒有半點怨言,反而是把帕綺萊爾當做自己的親生孫女一樣看待。即使是到了生命中的最後一刻,他還是在爲帕綺萊爾做打算。葉落、葉落,葉子落下後成爲肥料,爲新葉提供養料的肥料……片刻後,帕綺萊爾就來了。

“我的孩子,坐到這裡來。”葉落拍拍牀鋪旁邊的空處說道。他本以爲自己能笑着離開,但在看到帕綺萊爾的這一刻,他的眼睛還是立刻溼潤了。他無法做到笑着離開,他放不下自己的孫女……“葉落大法師。”帕綺萊爾坐了過去,她心中莫名的悲痛,有如刀絞,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葉落強笑着看着帕綺萊爾。

他正要說話,忽然,一道聲音在他腦海響起,福音一曲同時也在天地間奏響……“那些信我的,愛我的,跟隨我的道的,都將是有福的,因爲我必愛他們!我是你們精神的糧,跟隨我,永遠不餓,信奉我,永遠不渴!神國之中有十萬八千個真信者的神位,聖徒葉落,你的信仰得到了我的認可,你的心是光明的,你的信是真誠的,我在此刻親自接見你,授予你聖靈之體,授予你真信者神位,讓你和我一起,在神國中永恆!”隨着福音曲的響起,一個仁慈,但又不缺威嚴的聲音,跟着響起。

葉落面色一變……帕綺萊爾、拉斐爾、米迦勒、莎莉葉,同時感悟到了什麼。

這是真神降臨!

神恩如海,神威如獄。心靈的舒爽、心靈的顫慄,讓所有人忍不住頂禮膜拜、戰戰兢兢!天地間萬物都在這一刻臣服!

是什麼神降臨,能有如此威勢!

然而,受福者葉落雖然激動,但更多的卻是着急。

“偉大的光明仁愛之主神,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還有事情,沒有和我最疼愛的孫女交代……”葉落向着天空哀求道。他受到了接引,自然能明白來的是哪位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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