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奇強提一口氣,準備起身搏命,自己虛弱無力,傷勢沒有穩固就要追下來的安國邪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可是,他剛剛提氣,丹田就是一陣刺痛,全身乏力,毫無精神,眼睜睜看着安國邪欺近,左手一揮,封住了自己幾處大穴。
“捨身訣”後又被冷水浸泡的後遺症比自己想象的重!
孟奇沒有絕望,因爲他發現安國邪居然沒有直接殺掉自己,這說明自己還有用處,而只要不死,就還有機會!
咳咳咳,安國邪劇烈地咳嗽起來,肆意狂笑道:“你是最近五年來弄得我最狼狽的一個敵人,而且是我五年裡遇到的對手裡境界最低的一個,爲了趕上你,我完全沒有顧及傷勢,已經損傷了本源,還好沒有讓你走脫,哈哈哈哈!”
那種隨手殺掉的傢伙根本不算對手。
他傷勢很重,雖然實力猶存六七成,但短暫調息後就馬不停蹄地追來,還是傷到了本源。
不過,本源只要不是連續損傷,丹藥功法調理之下,還是有可能恢復過來的,而在蓄氣期就能打開眉心玄關的神奇功法,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將你打開眉心祖竅的功法告訴我,或許我會留你一條性命。”安國邪喘了幾口氣,直截了當地發問。
孟奇頓時恍然,原來他追擊自己的動力是這個!
早知如此,自己完全可以換一種方法的!
自己這次最大的失誤,就是判斷錯了安國邪抓到自己的渴望程度,正常而言,他爲哭老人辦事,哪怕失敗之後有懲罰,也不會拿本源受損,或許影響日後晉升來冒險,但一門可以輕鬆打開眉心玄關,幫助他踏入半步外景的功法,就值得他如此行事了!
而之所以誤判,是因爲自己知道“幻形大法”的真相,知道它其實沒那麼神奇,下意識就低估了它在不明真相羣衆眼裡的價值,否則此時安國邪肯定還在療傷,自己調息恢復一點力氣後就能從容東歸,何至於失手被擒?
懊惱後悔等情緒短暫浮現,但很快就被孟奇壓下,事已至此,再想這些已是無用,還是摒除情緒干擾,尋找辦法逃脫吧!
“我拿什麼相信你的話?”孟奇冷靜地問道。
老實說,他根本沒辦法將幻形大法告訴安國邪,因爲最後廢物利用時,自己已經將它換給了六道輪迴之主,再私傳,就會被抹殺。
安國邪嘴角帶着壞笑:“小禿驢,你已經落在我手中,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我不會立下元神誓言的,也不用你相信,因爲你只能選擇相信。”
“有所求,就有弱點,你不立誓,我死也不會說。”孟奇試探着安國邪的底線在哪裡,他其實並不清楚什麼叫元神誓言。
安國邪收斂起笑容,冷酷地看着孟奇:“小禿驢,想死沒那麼容易,放心,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的,唉,這裡缺點刑具,還是將你帶回‘哈勒’好好炮製吧,到時候,嘿嘿,你肯定哭着喊着把功法告訴我,求我殺了你。”
他擡頭看了看天色,自語道:“追了快兩天,不知道老祖那邊怎麼樣了,我抓到小禿驢,應該不會被責罰了吧……”
他抓起孟奇背心衣物,快速往流沙集返回。
…………
流沙集中,行人稀少,聳立的胡楊木依然千姿百態,但卻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砂礫,顯得灰濛濛,黯淡無比。
遠處的小山已然倒塌,變成了無數亂石,掩埋了附近地域。
宗師級的交手實在可怕!
安國邪早就封住了孟奇的啞穴和上半身穴道,並將他雙手反綁,自己牽着那根繩子,走向“瀚海第一家”。
他對老祖很有信心,相信那位宗師級的玄悲即使能保命,也不可能反敗爲勝,在客棧內等自己送上門去。
若真是如此,以宗師的感應能力,自己早在集外就會被發現了!
踏入客棧,大堂內稀疏了不少的客人紛紛將目光投射過來,在看到安國邪那標誌性的白髮和年輕臉龐後,又全都低下了頭顱,默默吃着食物,嘈雜戛然而止。
這裡面就包括了馬匪三人衆,他們之前正慶幸沒有打玄悲師徒的主意,看前日裡交手的場景,自己等人若打劫,或許不會死,但說不得就被“度化”入空門,生不如死了。
此時,看到孟奇被安國邪擒住,他們愈發感受到哭老人一脈的強橫。
“九娘,老祖殺掉那和尚了嗎?”安國邪問着一臉別人欠了她三萬兩銀子表情的瞿九娘。
瞿九娘擡起頭,纖手一拍桌面:“九娘也是你能叫的?”
安國邪哼了一聲:“別人怕你,我可不會怕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瞿九娘雙眼裡彷彿有沙暴醞釀:“老孃讓你滾,聽到沒,滾!”
安國邪勃然大怒,可看到瞿九娘冰冷的眼神後,又冷靜了下來,能震懾住九孃的是老祖,不是自己,若惹惱了她,被她教訓一番,只要沒有鬧出人命,老祖肯定不會出手討公道的,畢竟他的大事很多很多,而且瞿九娘背景神秘,誰也不知道動了她會惹來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好漢不吃眼前虧,安國邪低下頭道:“還請掌櫃告訴我之前那一戰的情況。”
瞿九娘粉脣蠕動了兩下,臉上掛着不屑的表情,厲聲吐出一個字:
“滾!”
安國邪深吸口氣,拉着孟奇走入大堂,朗聲道:“誰能告訴我老祖與那和尚交手的結果?”
馬匪三人衆的老大,那位挎着腰刀的沙客討好地道:“安國老大,老祖宗與那和尚一路戰到了瀚海里,之後我們就不清楚了。”
安國邪眼皮跳了一下,那和尚竟然如此強橫?
此時,小二送菜上來,笑呵呵地道:“小的聽掌櫃講,他們一時難分勝負,沿路打到瀚海深處去了,尚未有人返回。”
安國邪沉吟了一下,決定馬上帶着小禿驢離開流沙集,返回哈勒,免得老祖殺不掉那和尚,被他掉頭堵上。
途中,只要拷問出那門功法,立刻就殺掉小禿驢!
他頓了頓,再次開口問道:“還有一個小和尚呢?”
自己那三個師弟有沒有完成任務?
小二不假思索地道:“兩位高人剛戰入瀚海,那小和尚就跑出了客棧,說是要去找師父、師兄,之後似乎也進入了瀚海,失去了蹤跡。”
真慧去找自己了?孟奇不知爲什麼,心中突然一暖,可真慧蓄氣尚未大成,瀚海又廣袤多險,會不會從此走失?
這種擔憂很快消失,因爲孟奇想到了自己,自己的處境似乎更堪憂,還是先想辦法逃出“白頭禿鷲”之手吧!
安國邪低聲唾罵道:“三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連個蓄氣小成的小和尚都抓不住!回去看老祖怎麼收拾你們!”
他覺得是窮究生死奧秘的摩柯伏魔拳嚇到了那三個蠢貨,使他們躲到了遠處。
又仔細詢問了戰鬥的“細節”後,安國邪提着孟奇背心直奔瀚海。
瞿九娘擡起頭,看着他們消失的方向,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然後她拿出一張白紙,提筆寫道:
“哭老人與少林玄悲戰成平手,打入了瀚海深處,預計玄悲重傷,哭老人敗逃,蓋因哭老人低估了對方且沒有拼命之心,而玄悲恨意入骨。”
“玄悲兩個弟子,一個走失,一個被安國邪抓住,日後或許會佈下陷阱引玄悲入死局。”
“兩者皆有拉攏可能。”
……
她舌尖伸出,舔了舔嘴脣,突然異常的魅惑,然後吐了口氣,茫然又感嘆地低語道:
“自古天意高難問……”
她將紙條捲起,收入懷中,沒有署名。
…………
瀚海之中,安國邪不敢耽擱,只想早點回到哈勒,所以提着孟奇,馬不停蹄,一路急趕。
但他終究損了本源,傷勢恢復不過五六成,連續趕路還是支撐不住,到了傍晚,不得不找了幾塊風化岩石的中央,生火烤肉,調息打坐。
孟奇吃了幾塊羚羊肉,喝了些水後,那種身虛體乏的感覺消解了不少,只是額頭依然發燙,昏昏沉沉,宛如大病。
不過,讓他驚喜的是,修煉過《易筋鍛骨篇》的自己,資質改善,筋脈骨骼改善,恢復能力比預計強了不少,加上開竅後肝氣生生不息,被封穴道已然鬆動,體內已有細絲般的內氣開始凝聚。
他小心翼翼,緩緩運氣,嘗試着衝擊被封的竅穴——雖然此乃金鐘罩這門主修功法自帶的點穴、衝穴法門,專業不對口,頗爲淺薄,但總比沒有好。
這個過程中,孟奇始終關注着安國邪的舉動,發現他服用療傷丹藥後一直專心於恢復傷勢,無暇他顧。
距離竅穴被封已有半日,它們本身鬆動了不少,所以,孟奇衝擊之下,愈發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