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沉默了許久。
最後雲亦錦開口，說道：“已經沒有辦法了，毒已經滲入到了骨子裡，若是強行清楚，可能適得其反，撐不過一週。”
“他現在的飲食裡都配製一點毒藥，毒藥也等於是解藥，不能離開……我現在所做的就是在這基礎上製作更毒的藥，讓痛苦減少一點而已。”說到這裡雲亦錦皺眉，她不知道太子在承受怎樣的痛苦，也不知道他活着到底要做什麼。
“他是爲了我。”
慕陽淡淡的說道：“他死了，我也命不久矣了。”
他說完看向雲亦錦，雲亦錦沒有反對的神色，她早就知道了，五皇子此刻想盡辦法除掉慕陽呢，慕陽的威脅可能是最大的一個。上一世慕陽逃了十年，最終還是死了，不知道怎麼被追上的。
“今年冬天，是他最後的日子。”
雲亦錦頓了頓，最後還是說出了這個消息。
“冬天嗎……”慕陽暗歎，點了點頭，“夠了，這個時間已經足夠了。”
“你是想要支持七皇子？”
慕陽睜眼，突然問道，雲亦錦被這個問題噎到，回答也不是。因爲現在太子還沒去世，她就謀劃着接替他的位置，這樣感覺像在催命一樣，而且她也知道太子在慕陽心中的地位，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雲亦錦咬了咬脣，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慕陽若有所思，不過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他不可能。”
“爲什麼？”
“他什麼都沒有。”慕陽的聲音冰冷，而且是含着理智，這結論應該是考慮了許久之後才得出來的。
雲亦錦在袖子內握緊了拳頭，不由得壓低聲音說道：“那麼……最大可能性的人就只有五皇子了嗎？”只有他，那個陰狠的人，她怎麼樣都不願意讓他坐上太子之位。
“哦……”
慕陽擡高了聲音，微微一笑，不禁揉了揉雲亦錦的頭髮，說道：“小姑娘，瞭解的還真多呢。不過我希望你不要再摻和到這裡面來了，對你……沒有什麼好處，你想得到什麼？任何東西都可以靠着月夫人得到的，不是嗎？”
“不，我只是希望看到那個人身敗名裂而已。”
他差一點殺了她。
她若不是幸運，就會永永遠遠沉睡於海底。
而且清蠻……一想到清蠻雲亦錦咬了咬牙，儘量想要保持平穩，不過身體還是在顫抖。清蠻啊，還在他的身邊呢，那裡如同地獄，她是該多麼的痛苦。
想要離開五皇子的辦法只有兩個，他死，不就她死。
因爲……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我知道了。”
慕陽淡淡的說道，他的聲音有異樣的蠱惑力，不管是多麼急躁的心，他的聲音都是如此的平靜。雲亦錦擡頭，愣愣的看向他，從縫隙內透過的亮光，將他的銀髮照耀的璀璨，他的眸子如同深夜裡的貓，微微眯起。
“你……知道了……”雲亦錦喃喃道。
“恩。”他點了點頭，“我不會再試圖阻止你，因爲你做的事情似乎很有趣，就當是……剩下的湯圓的價值，告訴你一件事情吧。”
“有望成爲下一個太子的人，除了五皇子還有一個人……”
雲亦錦傾心聽去。
“二皇子。”
慕陽淡淡的說道，雲亦錦卻是瞳孔一縮。
那個人……她見過幾次，一想起二皇子百里明澈，她就不由得皺緊眉頭。
人不分好壞，根據立場不同，所認爲的好，也只能是強加給別人的痛苦。而那個人正是如此，他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無論是善還是惡。
他的性格比起百里睿還要更惡劣一些，至少雲亦錦是這麼判斷的。
想起曾經。
她在宮內丟失了一個鐲子。
因爲是身爲丹主，位高權重，這件事情轟動了整個後宮，不爲其他，只是那鐲子是她最爲看重的，是百里睿隨手送給她的路邊攤的鐲子。
她審問了一個個宮女，最後確認了三個人曾最後出現在這個屋子內。
雲亦錦不知道該如何判斷，但這個時候百里明澈出現了，他只是一笑，便差人把三個人的手都砍斷了。
“爲何要這麼做？”雲亦錦這麼問過他。
他只是一笑，說道：“她想要偷你的鐲子，那麼砍斷她們雙手，就永遠帶不了鐲子了……知道怎麼治貪婪嗎，就是要永遠貪婪不起來，把事情的因從根開始抹去……這樣就可以了。”
他說的認真，沒有一絲笑意。
雲亦錦渾身冰冷，心想着永遠不要碰到這個人。
第二天她收到了太監送來的盒子，打開一看，她身子都站不穩了，臉色蒼白。盒子裡裝的愕然是斷掉的雙手，整齊的切口，而且雙手溫軟如玉。一個鐲子靜靜的擺在旁邊。
太監說道：二皇子殿下覺得，這鐲子還是配您的玉手好看。
雲亦錦不由得一動。
“怎麼？”
她恐懼的神情一絲不落的落入到慕陽的眼內，難道她還認識二皇子？慕陽不由得有了疑問。
根據調查，如今的雲亦錦應該沒有見到二皇子纔對。
“沒有，只是覺得夜有些涼了。”
雲亦錦淡淡的說道，她擡起臉，“那麼我先回去了，若是大人還有事的話，就來客棧找我就可以了……”雲亦錦點了點頭，轉身走下馬車。
外面的天確實是冷，冷的她渾身發顫。
她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而且……不能再連累別人了。
至於……她轉過臉，看到慕陽掀開了簾子，目送她走進去，看到她的回頭，他微微一笑。有些病態白的膚色，勾勒起的嘴角，甚是好看。
能配的上他的人，能有誰呢？
雲亦錦一下子就想起了月夫人，若是兩個人站在一起，肯定是郎才女貌。
她轉身走了進去。
夜晚，將身上的污垢全部洗去之後，她坐到梳妝檯前，視線落在銅鏡後的披風上，眉頭舒展開來。
雲亦錦遲疑了許久，打開了玉瓶蓋子，從裡面刮出雪白的膏出來，喃喃道：“桃花映面，有潤澤肌膚，保持白皙有活力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