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奴說完生怕慕歌生氣，連連往後退，卻見慕歌目色平靜中還帶着一絲嘲諷？
嗯？嘲諷？我沒看錯吧？以二小姐那個無法無天的壞脾氣，聽到這話不僅不生氣還目露嘲諷？
“現在的考生都這麼大膽了？敢跟天子叫板？”慕歌譏誚出聲，眸光一轉看向慕千離，“瞧，你隱世七年，一朝傳出點消息，就立馬有人來爲你抱不平，看來你的威望完全不減當年嘛，爲了你這些考生竟不顧自己的前程，連皇上都敢忤逆？”
慕千離神色淡淡的，“如果千離沒記錯的話，東聖科舉有年齡限制，最大不得超過二十二，最小也要過十四，經過層層篩選上來能入京者，大多在十七八左右……”
“當年你名聲最盛之時，這些人不過十歲左右，並非所有人都如你一般自小便天才絕豔，他們七年前怕還在搖頭晃腦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呢吧？”慕歌接話話一聲冷笑，又問月奴，“這其中可有京中子弟？”
月奴搖搖頭，“沒聽說有，好像都是外地的考生……”
“呵呵，眼睜睜看着你當年風華絕代的京中子弟沒有過來幫着叫屈，倒是那些個離你不知何許遠的外地考生如此大義凜然義憤填膺？離王殿下，你感動嗎？”慕歌脣角勾出的弧度說不出的譏諷。
月奴卻生生感覺一股涼意襲來，以前二小姐也愛諷刺人，也愛冷笑，但是眼中的光芒卻是耀眼明亮的，可如今的二小姐，說話語氣平靜了，也不似以前那般張揚跋扈了，可偏偏這種安靜，讓她整個人似乎都透着一股子陰冷，就連這譏諷的笑都帶着絲絲陰寒，好可怕……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就好像……月奴突然擡眸飛快看了自家殿下一眼，暗道如今的二小姐簡直跟七年前初遭大劫的殿下一般無二啊！
沒人注意到月奴此刻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般的古怪，慕千離輕輕的喚了一聲花奴。
面無表情的花奴應聲出現。
“扶我起身，去宮門前……”慕千離想要起身。
慕歌上前一步將他攔下，面對慕千離疑惑的目光，只平靜道，“他們是衝我來的，我去！”
“歌兒真的覺得是衝你嗎？”慕千離幽幽問道。
慕歌利落轉身，到門口時候聲音傳了過來，“明面上是，足夠了！”
“殿下，您……還去嗎？二小姐她如今背後無人，怕是不好應付，那些考生敢過來，自然是有人在背後撐腰不怕事啊！”月奴倒也不是真傻，起碼這事看的就很明白，小心翼翼的問道。
慕千離忽的一笑，“誰說歌兒背後無人？”
月奴低聲道，“將軍府已經名存實亡，沒落是早晚的事情……”
“碧落閣還在不是嗎？”慕千離輕掃月奴一眼。
月奴愣了一下下，還真就機靈的明白了，立馬恭敬的告退後追着慕歌出去了。
屋裡一下子安靜下來，片刻後慕千離那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花奴，你也去……”
……
慕歌並沒有第一時間衝到宮門前，而是回到自己房間，招呼了翠微去把雪奴找來。
雪奴正忙活七日後大婚的所需，聽到慕歌召喚二話不說就趕了過來，眉眼間都帶着溫柔的笑意，“二小姐可是有什麼是要囑咐奴婢的嗎？儘管吩咐奴婢，奴婢別的本事沒有，但這婚事一定給您和殿下準備的妥妥帖帖的！”
慕歌看着雪奴眼中那發自真心的笑意，勾了勾脣，“雪奴，我如今這般處境，你覺得我跟你們家殿下配嗎？”
雪奴眼中笑意越發溫暖，“配不配不是奴婢說的算，奴婢只知道，自從二小姐與殿下認識後，殿下不再是那與世隔絕神祗般讓我們這些個下人捉摸不透的模樣，他整個人都真實起來……”
慕歌輕聲一笑，“真實嗎？可我看他還是好看得不像個人……”
“……”這是在誇殿下吧，從容如雪奴也愣了一下下，而後笑道，“二小姐也很美……”
“是嗎？可我覺得我的衣服不夠美，也不如你們家殿下的仙……”慕歌隨意擺弄了下自己的紗裙，目光中透着幾縷嫌棄。
雪奴再次愣了片刻，眸光一閃，有些不是特別確定道，“二小姐，其實之前給您裁製新衣的時候，正好皇上送來了一匹月影紗，我們殿下做了一身衣服，還餘下一套的料子，殿下便讓奴婢拿去給二小姐做了衣裙，昨日裡剛剛做好，奴婢還沒來得及給您送過來……”
其實哪裡是沒來得及送過來？根本就是蕭將軍剛出了事，慕歌正處在悲痛之中，雪奴哪裡敢這時候來送新衣？
若非慕歌今日說起來，雪奴都犯愁那麼美那麼珍貴的月影紗做出來的衣服一直擱置着暴殄天物，可這個時候給慕歌更不合適啊，正好慕歌有此一問，雪奴趕緊道，“二小姐，奴婢這就給您拿過來吧？”
慕歌不僅點了點頭，還隨口問了句，“可有配套的首飾？”
雪奴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喜意，“有的，二小姐的每一套衣裙都有配套的首飾！奴婢這就給您拿過來……”
不怪雪奴驚喜，都以爲慕歌要悲痛很久，乍然聽到她願意打扮自己，怎能不喜？
雪奴都算是剋制的了，綵鳳和翠微兩個都差點喜極而泣了。
……
不管碧落閣內如何氣氛稍顯愉悅，此時皇宮門前一片劍拔弩張。
一大羣學子神情悲憤高亢，卻也知曉此處乃宮門重地，並不敢吵嚷，只是整齊的跪了一片，由爲首的學子抱着一塊密密麻麻的功績牌，義憤填膺的與官員們交涉。
“大人，我等並非聚衆鬧事，更不敢擾亂宮闈，只是通敵叛國之賊子蕭連城之女，無論如何也配不上咱們東聖最驚才絕豔的離王殿下！我們只想爲離王殿下求一個公道！還請聖上明示，爲何將那般不堪的女子指給離王？”
爲首的學子年紀不算大，十九二十歲的樣子，面貌倒是十分端正，尤其是此刻不畏強權大義凜然的姿態讓他看起來更加英姿勃滿身浩氣。
“不堪？是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