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北堂策離去的北堂妖沒有注意到北堂雅有些變化的臉色,她並未回頭,也沒有看到藍素面上的憂愁。
“瑤兒和相公最近好像感情變得很好了……”她呢喃着,有些不得其解,畢竟北堂妖才頂着北堂瑤的身份到府裡一月左右,北堂策卻對北堂妖比自己逝去的大女兒還好!
同樣,北堂雅心裡也是這麼想的!她是北堂策的親生女兒,結果還不如一個外地來的旁支小姐嗎?!
攥着自己裙子的手越來越緊,北堂雅再也沒有胃口吃下去,徑直起身道:“娘,我沒什麼胃口,先回去了。”
“雅兒,再多吃一些……”藍素叫着北堂雅,她卻充耳不聞,自己一個人走了,而她的隨身丫鬟也跟了上去。
藍素嘆了一口氣,坐在偌大一個空蕩蕩的前廳,面對滿桌佳餚,她也沒了胃口。
卻說北堂妖快步了跟上北堂策的腳步,及時喚住了北堂策道:“乾爹,等等!”
北堂策腳步一頓,回過頭便看到衝他走來的北堂妖,他皺了皺眉,飯桌上北堂妖還沒吃多少,怎麼就出來了?
“瑤兒,你有何事?”他停在原地,等着北堂妖到了自己跟前,纔出聲道。
北堂妖擡眸望着他,輕聲道:“乾爹,我想跟你討論一下那些女子失蹤的事情,你能否跟我找個地方坐下說說?”
北堂策一聽便是擰眉,他道:“瑤兒,你怎麼也知道這事?”
北堂妖拉着他的手臂邊走,直到到了假山後頭湖中心的亭子裡,北堂妖才停下。“乾爹,你先坐下,我將今日發生的事情都說與你聽。”
從三日前路邊小販的招攬女子,到今日的入虎穴,北堂妖一字一句都沒有漏掉,當然,憑她的總結能力,北堂策很快就明白了過來。當是時,北堂策臉色鐵青,他用力拍了拍石桌,冷聲道:“好一個喬家!仗着聖上的包庇,居然爲所欲爲!”
北堂妖道:“乾爹也別想太長遠,喬家只是與朝廷官員勾結,卻還沒有直接的證據表明他們想做什麼。如今女子的線索也有了,乾爹只消找個由頭,帶人衝進喬家,將女子救出來便可。”
北堂策卻比北堂妖想得更長遠,他道:“萬一聖上問起來我是如何得到的線索呢?而且,也要調得動人!羽林衛已經全部離開大理寺,想要再調人,恐怕就更難了!”
北堂妖一笑,“何須如此糾結?”
她娓娓道來:“乾爹現在便派人去那些失蹤女子的家裡一一詢問,總會有一個人提起街邊的小販,到時候順藤摸瓜,就說小販不正常。您再全面搜查福安錢莊,會發現一條暗道直接通往喬府。如此明顯的證據,便有了搜查喬府的牌令!找到那些女子,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北堂策蹙着眉道:“萬一……其中有變故呢?”
“乾爹,您已經打草驚蛇過一次了,喬家跟我們北堂家已經站在了對立面!別說那喬家的小姐自恃身份,就是喬家的公子
都不是省心的貨,留他們在都城內興風作浪,日後都城子民還有好日子過嗎?”
被北堂妖這麼一說,北堂策立即就下定了決心。
“乾爹,我陪您一起去——”
“不必!夜王爺既然救了你出來,就是希望你不要捲進這件事情。我會派人做好這些事,而今日喬府的晚宴,我也要前去!”
北堂策想好了主意便行動去了,北堂妖一人靜坐在亭子內,風聲水聲喧鬧聲一起襲來,她疲憊地閉了閉眼睫,長嘆一聲。
重生這一世,她想要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來!但事實是,很多事情打從她在花轎上假死開始,就變得不一樣了。城南喬家……之前她都沒怎麼聽過呢!
喬家小姐喬安好……
北堂妖睜開眼,眸光一厲,她與孃親是什麼關係?仇敵?抑或者,相愛相殺?
夜深,喬府仍舊燈火通明,北堂策派手下人分別去到那失蹤女子的家中詢問情況,無一例外都問出小販的存在。但之前,他們都沒有將什麼小販放在心上,畢竟重男輕女的多,家中很少有人會想到自家女兒是去拿珠寶的時候失蹤的,他們只當女子是出去玩的時候失蹤的!
有了這證據,北堂策便開始動身,與此同時,一批人從他手下出發,去搜查福安錢莊!
而此刻,北堂策站在喬府面前,一身月牙色長袍,更顯得他白皙的面容更加儒雅俊秀。北堂策來,同樣帶了他的令牌!
“北堂相爺,容小的先去通報一聲……”
“慢着,本相爺來,還需要通報?府上不是在舉行晚宴嗎?本相爺趕了巧,可不希望被你打擾興致!”說着,北堂策就自行要闖進去!
“相爺!”侍衛驚慌地想要攔住北堂策,門口卻忽然走出來一位老者!
“住手!左相也是你能攔的?!”他朝着北堂策鞠躬道歉道:“對不起左相,您請這邊走。“
臨走前投給那攔住北堂策的侍衛的眼神充滿殺氣,侍衛一抖,心神俱顫!他知道自己的下場了!
卻說夜煌身處熱鬧宴席,卻仍舊面色冷然,他身邊的喬老爺只消一眼便心領神會,他朝正在領舞的美貌女子使了一個眼色,美貌女子會意,停下了舞姿,收回如雲水袖,款款走到夜煌身邊。
“王爺,這是淮南最新產出的綠意酒,味道喜人,夜王爺或可一試。”玳瑁笑着,軟下了腰肢,靠近夜煌。
夜煌揮開她,黑色袍袖劃過女子的肩頭,玳瑁只覺心跳一陣加快,那清冷的香氣竄到她鼻尖,她便是好一陣心醉神迷。
“滾!”夜煌冷冷道。
與此同時,玳瑁落了一個空。但她也不氣餒,反而更加靠近夜煌。
“王爺,奴家打從來到都城,就聽聞了王爺的種種英雄事蹟。如今能見到王爺已是奢求,但求王爺憐惜,讓奴家不留一絲憾意。”玳瑁睜着一雙水意盈盈的眼眸,柔聲軟倒在夜煌身上!
而夜煌……居然
沒有躲!
喬老爺暗地裡用餘光打量着夜煌的神色,瞧見他雖有不悅,卻沒有推開玳瑁,便暗暗勾了勾脣角,夜煌這事情就算是解決了!
夜煌一攬玳瑁的腰肢,低低在她耳邊道:“你隨本王出去。”
玳瑁心中大喜,夜煌這是看上她了!
“喬老爺,本王先離開一步,稍後就回。”拋下這句話,夜煌看似是摟抱,實則是抓着玳瑁地離開了。
喬老爺在後面呵呵笑道:“夜王爺,春宵苦短,不急!不急!”
夜煌懶得搭理他,他將玳瑁帶進了一個空蕩的房間,玳瑁嬌聲一笑,眨着媚眼撲過來:“夜王爺別心急嘛!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話是這麼說,但她的手動作更快,摟着夜煌的脖頸就開始扯開夜煌的衣襟。
夜煌冷冷垂眸望着她,忽的將她的手一拂開,輕輕一推,玳瑁便仰面倒在了厚厚的地毯上。玳瑁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夜煌已經擡步錯過她,朝廂房內側走去。
隨即,有個黑衣人當空出現,徑直將玳瑁提了起來,往前行了幾步,忽的將她擲在夜煌腳底下!
一枚畫像被扔到玳瑁眼前,玳瑁蹙着眉,剛想仔細看看,卻一下子看見了畫上女子的美人痣!
那是她!
玳瑁忽的渾身顫抖起來,她雙手撐着地面,慢慢往後退走,瞪着夜煌的眼神充滿了驚恐。
夜煌道:“畫上的女子是你,說說看,離開了江東崔家,你爲何淪落到了這地步?”
在城南喬家唱歌跳舞,據說服侍過不少大人物,這就是世代清高的崔家的嫡女!
玳瑁死死咬住脣,眸光內已經有了溼意,她拼命搖頭,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她顫聲尖叫着:“這不是我,不是我!”
“呵,崔晴嬈,你以爲換了件衣服,梳過了另一種妝容,就不是崔晴嬈了嗎?”夜煌冷酷殘忍地盯着她,薄脣輕輕開啓,說着種種會讓她崩潰的話:“你孃親爲你瘋了,在散心的時候跌進湖裡死了。你爹因爲你的逃婚被宗族裡剝奪了長子的權利,你二叔已經成爲了族長,將你爹拿捏得死死的!而你弟弟,如今睡在一間黑屋內,不能唸書,只能給人端茶倒水,這一切,都是因爲你,你還想着逃避責任!那你爹孃生你養你有何意義?不如早早將你浸死在水桶裡!”
“不!”玳瑁脆弱地捂着耳朵,一副我不想聽你不要說的模樣。
她盡力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身形弱小得好像一隻貓兒。但夜煌不會憐惜她,他又道:“本王來,也不是要救你。既然你當時被拐賣到這兒,那同樣的,與你一樣被拐賣的女子有多少?她們如今又在哪兒?”
玳瑁只是一昧搖頭,她低低呢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不是沒想起當年那段黑暗的記憶,只是時光塵封,她希望永遠不要打開那扇記憶的門,可夜煌卻步步緊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