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素剛剛回到北堂府,北堂家主立刻就拉着她詢問女兒的近況,藍素笑着告訴他北堂妖現在過得很好,順便把夜煌所做的那些保證一併說了,北堂家主這才放下心來。
藍素想起女兒給她說得那些話猶豫了一會纔開口道,“妖兒跟我說,上官寒可能會有一些其他的小動作,讓我們要小心提防。”
北堂策笑着說,“妖兒說的沒有錯,上官寒如今狗急跳牆,到處咬人,但是老夫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藍素點了點頭,朝廷上的事情她不懂,她唯一知道得就是,不能給夫君和女兒拖後腿。
北堂家主北堂策近日頗得皇上青眼,看得一衆大臣莫名其妙,瞧着人家最近也沒什麼政績,皇上看着他咋就跟看親家一樣呢。
大家想法設法地想從中理出什麼貓膩,最後想來想去大概也就是因爲他們東陵國唯一的王爺夜王爺的緣故吧,畢竟夜王爺得寵,人盡皆知,只是大家不知道愛屋及烏還能這麼用,可恨自己沒能生一個跟北堂妖那般有手段的女兒。
別人都是母憑子貴,夫貴妻榮,這如今恐怕還要加上一條,婿榮嶽重。
這日剛下早朝,宣德殿的大臣們魚貫而出。
眼瞅着左相就要走了,衆位大臣躍躍欲試,卻又不想表現的太明顯,於是乎都目送着北堂策離去,沒人做那個出頭鳥,哪有光明正大地討好別人的,畢竟臉面還是很重要的。
偏偏還真有個不要臉的,北堂策在衆人的注目下,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在就要離開的時候,卻聽見有人在叫他。
“左相大人,請留步。”
說話的是禮部尚書何大人,北堂鎮向來與這位大人沒什麼來往,陡然被他這麼叫住,與生俱來的打官腔能力立刻就發揮了作用。
“原來是何大人,不知有何事啊。我看何大人今日肯定是春風得意,不然怎麼瞧着滿面紅光啊。”
“瞧大人你說的,在下便是再得意,也比不上左相大人啊,誰不知道左相大人喜得東牀快婿,整個人更是如虎添翼啊。“
北堂策臉色瞬間變了,他一介文官被人形容成虎,這是在暗示他功高震主,有不忠之心嗎。話說得這麼扎人,怎麼聽也不像是交好。
北堂策雖然心裡不高興,但是也不能之間給人甩臉子,也樂呵呵地說:“何大人說笑了,在下一介文人,不懂舞刀弄戟,什麼如虎添翼這樣的話真是受之有愧。”
何尚書大概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惹得對方不高興,連忙補救道,“丞相莫要生氣,都是在下說錯話,錦上添花才更適合左相大人現在的情況……”
兩個年逾半百的老頭子,你一句我一句,說得盡是一些沒用的話,明面上看起來像好友知交,但是暗地裡的情況也就只有這兩個人知道。
最後何尚書終於說出了自己此番的目的。
“左相大人,今日在下得到幾幅寒山老人的真跡,想要邀左相一起品鑑品鑑,整個朝堂誰不知道左相大人文采風流無人能及。”
北堂策眼神一凜,官員私交過甚乃是大忌,如今何尚書已經如此明目張膽,這東陵國怕是真的要變天了。
北堂鎮思考了片刻,回道:“盛情邀約,在下豈能辜負何尚書的了一番好意,那在下就靜候何尚書的邀約函了。”
兩個人幾番揖讓,終於各自回了府邸。
不一會兒夜王府就收到了信息。
北堂妖打開北堂策給他傳遞的消息,臉色有些凝重。
“怎麼了?”夜煌問她。
北堂妖將紙條遞給夜煌,對方卻沒有接。
“你給我講,我就不看了。”
懶成這樣,也是少見。
北堂妖也沒有堅持,說道,“今日上早朝的時候,向來與我父親沒有交集的何尚書主動來親近,說話頗爲討好,我覺得不太正常。”
夜煌饒有趣地問,“那你說說,哪裡不正常?”
北堂妖站了起來走了兩步,說道,“一個人的行爲一但不符合常規,那麼就一定有突發原因。所以何尚書此舉大概有兩種可能。”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受人授意主動接近岳父大人,這原因嘛也就無非獲取情報,獲取的信任以後謀圖更大。”
“對,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可能看出了什麼異動,所以提前出來站隊,想選擇我們作戰友,但我覺得第二個可能性不大。”
夜煌頗爲贊同地點了點頭,“我也是如此認爲的,如今上官寒掌握了南宮世家大部分的兵力,看起來比世代只會口誅筆伐的北堂家確實要強大許多。”
夜煌自顧自說着,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夫人臉色都變了。
“夫人,娘子,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北堂妖看着他不說話,夜煌被盯得有些心虛。
“夫人,你再這麼看着我,我可就把持不住了。”
北堂妖直接居高臨下地看着夜煌問她,“只知道口誅筆伐的北堂家,你是這麼說的吧……”
夜煌暗道不好,平時目中無人慣了,說話一時口沒遮攔,
一把把北堂妖撈進懷裡,一邊玩着她的頭髮,一面笑着說,”我這話可沒說錯啊,這是在誇岳父大人厲害啊,你看看那些個武將,都是刀光劍影,還不一定能拿下敵人,再看看岳父大人,兵不血刃,可不是技高一籌嗎。“
北堂妖白了他一眼,“這次算你圓過去了,下次敢這麼口沒遮攔,別怪我客氣了。”
“是是是,夫人說什麼都對。”
“那我們接着說剛剛的事情。”
北堂妖想從夜煌的身上下來,卻被箍得緊緊,最後還是由着他了。
“岳父大人是不是答應了對方的邀約了?”
“嗯,目前時局尚不明朗的情況下,這樣做這是最好的了。”
何尚書是敵是友還不明確,若是對方真的是前來示好卻被己方拒之門外,必然會導致他投靠上官寒,官場上的關係都是千絲萬縷的,任何一個有可能變成盟友的都不能放棄。
北堂策接受了邀請函前去禮部尚書的府邸,北堂妖有出嫁了,偌大的北堂府,藍素一個人覺得實在是無趣的很。
“夫人,我聽說廣寧寺的牡丹花最是好看,這陣子夫人不是老是擔心小姐嗎,夫人不如去廣寧寺給小姐祈福,順便還可以看看牡丹花呢。”
藍素覺得這個主意特別好,好好地誇獎了一番這個丫鬟。
“不過今日天色已經不早了,想要在天黑之前到廣寧寺怕是不可能了。”
“都是靈芝想得不周到,請夫人責罰。”
“傻丫頭,你的主意很好,只是拜佛本就應該挑個好日子,這才顯得誠心,你去準備一下,我現在就去看看有什麼好日子。”
“是,夫人。”
突然有了事情要做,藍素就覺得很有精神。
晚上北堂策回來之後,藍素就跟他提起自己想去廣寧寺進香,北堂策知道自己整天忙於公事冷落了妻子,自然也就同意了只是囑咐她要多帶點侍衛,以免發生意外。
三天後,藍素帶着兩個丫鬟和一對護衛,一大清早就前往廣寧寺。
山路南行,藍素向來是沒有吃過苦的貴婦人,那受得了這個罪,昏昏沉沉,身體幾乎都有顛簸到散架了。
靈芝如今是萬分後悔,自己出的什麼餿主意,把夫人害成了這個樣子。
路上小憩的時候,靈芝和紫芝去耳邊打水,給藍素擦臉。
還未走到河邊,靈芝就叫住了紫芝。
很是氣憤地質問她,“你害我是不是。”
紫芝看都不看她一眼,“我害你,這話可真奇怪,什麼叫我害你,我是給你下毒了還是陷害你偷人了。”
靈芝臊得滿臉通紅,唾罵道,“呸,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說話怎得如此難聽。”
“哎……我說話是不好聽,活該我不討夫人喜歡,夫人也不願聽我的意見,只是單單寵着某個,這都快比上親生女兒了,左不過一個說話好聽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那天要不是你說廣寧寺的牡丹開得好,讓我叫夫人來進香,夫人今天至於這麼受苦嗎。”
語氣中有些氣憤,說的話也帶着哆哆嗦嗦的韻味,真的是快打起來了。
“靈芝小妹妹,你以爲這世上所有的好事非得你一個人佔全了,才叫公平才叫正義啊。我給你出個主意,難道還得保證萬無一失啊。”
靈芝一時語塞,大概覺得這件事真的是自己無理取鬧,便瞪了她一眼,拿着水轉身就跑了,心裡卻在想着,明明大家都是十五歲,怎麼偏偏人家說什麼都像在教育自己,真是奇怪。
靈芝剛剛離開,這個年紀只有十五歲的丫鬟紫芝,卻滿臉邪氣地笑開了。
“小丫鬟確實好糊弄,夫人也不過如此。”
紫芝說着拿出身上一片紅色的落葉,用指甲刻上幾個字,隨後扔進水裡,眼看着落葉順水而下,才滿意地離開了。
紅色的樹葉在河溪裡飄飄蕩蕩,便是有東陵人撿到也決計認不出上面寫的是什麼,只有南疆人才知道,這上面寫得是,大約兩個時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