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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佑頓了頓，聲音忽然陰沉了下去，“晚上睡着的時候，在夢裡，我看見了他。他孤單地站在那裡，渾身是傷。”
“是宮梵麼？”
“嗯，那個時候，他沒有名字。他似乎沒看到我，但是我可以看到他，站在黑暗的世界裡，眼神孤單。”
佑佑又道，“他沒有朋友。”
愛麗絲就這麼望着他，驀然輕輕地問，“你有沒有想過和他做朋友？”
“沒有。”
佑佑眉心微蹙，有些不安地道，“我怕他和我搶。”
“搶什麼？”
“媽咪……”
佑佑逐漸露出了疲憊的神態，“我除了媽咪，已經一無所有，我沒有朋友，也沒有任何家人，我只有媽咪，萬一，他和我搶媽咪怎麼辦？”
“所以，那個時候……”
“我希望他死掉。”
佑佑的聲音驟然冰冷，“我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愛麗絲擰了擰眉，轉過頭望向了雲詩詩，卻見她已是隱忍得淚流滿面。
對不起……
她在心裡默唸。
她沒有想到，童年的經歷，會給佑佑留下那麼黑暗的精神世界。
“但是……後來，我不希望他死了。”
佑佑顯然漸入困境，他揉了揉眼睛，微微翻了個身，愛麗絲立即爲他捻了捻被褥。
“爲什麼不希望他死呢？”
“因爲，媽咪好像很喜歡他。”
佑佑認真地道，“我也覺得對他很愧疚，如果不是他，那些黑暗壓在我的身上，我根本無法承受。我覺得，宮梵是一個真正的強者，站在黑暗之中，雲淡風輕，他替我承受了那麼多，我若是再將他趕走，太殘忍了。媽咪也很心疼他，也喜歡他……所以，我希望他留下來。小的時候，他替我承受了那麼多，現在，我替他承受這些，根本不足爲提。”
“其實，若是那個時候，你將你身上所遭遇的這些事，告訴你媽咪，也不會經歷這樣的事情。”
佑佑忽然發出了無奈的嘆息。
“我纔不要呢。我不要讓媽咪知道這些。”
他語氣決絕，反倒讓愛麗絲有些驚訝，“爲什麼？”
“因爲，我偶然聽到過媽咪和外公提起過，她後悔將我留在身邊，或許是見我童年過得不好，所以想要將我送回爹地身邊，想要我過得好一點。我若是再讓她知道我過得那麼不好，她一定會送走我的。”
“你捨不得離開你的媽咪。”
“即便是死……”
佑佑粉脣一張一合，“我也要死在媽咪的懷裡，我哪裡也不會去的。”
雲詩詩聽了，輕輕地站起身，走到了陽臺上，無力地低下了腦袋。
過了大概一刻鐘左右，愛麗絲也走了出來，背靠在欄杆，隨手點了一根菸。
絲絲煙味，飄入了雲詩詩的鼻尖，她卻不覺得刺鼻，甚至倒吸了一口涼氣，冷不丁嗆了好幾聲。
“你怎麼出來了？”
愛麗絲挑眉，“覺得於心不忍？”
“方纔他說得那些話，是在什麼樣的狀態下？”
“那會他已經在恍惚之中，所以，說得話，全是發自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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