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杵着柺杖一路飛奔, 好吧,其實是走得比蝸牛還慢,但是心中無比焦急, 恨不得一步飛到他們身邊, 問清楚他們二人到底是不是胡青牛和王難姑。
正走着, 卻聽到一陣說話聲由遠及近, 因爲心虛, 我連忙找了個草叢蹲下來,來人正是他們二人。
我輕輕將面前的草叢扒開一條縫隙,屏住呼吸, 想聽聽他們說什麼。
只聽得古大叔說道:“師妹,我真不明白,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們不是說好了, 從此不再過問江湖上的……”
古大嫂停下來,打斷他道:“我只是看她一個人太可憐了, 況且,我們現在只是救人,也不算過問江湖事吧。”
“唉!”古大叔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師妹,這可不像你。”
古大嫂捂嘴輕笑道:“是!你這個醫仙是 ‘見死不救’, 我這個毒仙倒成了菩薩心腸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們居然真的是胡青牛和王難姑!雖然我已經猜到了他們的身份, 但是現在聽他親口說出來, 內心還是震驚不已。
我將身子壓低, 繼續聽他們說話。
“可是這丫頭古靈精怪的,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古大叔, 哦不,現在應該改口叫他胡青牛了,他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
王難姑握住他的手,說“師哥,她是個好姑娘,就算她知道了,她也不會……”
“那師妹你可知道她是誰?”胡青牛苦笑着問道。
見王難姑疑惑的搖搖頭,他繼續說道:“她就是當年跟在金花婆婆身邊的那個小姑娘!”
他的話一出口,我大驚失色!他原來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難怪他一直不問我關於我的身份!我原本以爲他是不屑知道,或者說我只是他的一個病人,他不想知道,卻不知,他早已識破我的真面目。
當然,跟我同樣反應的,還有王難姑。
她驚呼:“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心中一緊,連忙集中精神聽他怎麼說,突然,一個溼溼滑滑的東西碰了一下我的手,隨即手上傳來一陣劇痛。
“啊!有蛇!”我尖叫,然後“咚”的一聲就栽到了地上,最後眼前一黑,就沒了知覺。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屋子裡了,王難姑正坐在牀前緊張的看着我,而胡青牛,依舊在一旁不緊不慢的搗藥。
我掙扎着想坐起來,王難姑連忙扶住我,這時,胡青牛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東西走過來,一言不發的遞給我。
“這是什麼?”我疑惑的問道。
胡青牛冷哼了一聲,道:“□□。”
“哦!”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必是因爲我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了,所以他想要殺人滅口吧!
可是不對呀!如果他要殺我,那剛剛大可不必管我,讓我自生自滅,毒發身亡好了,幹嘛要先把我救活,再給我喝□□啊?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所以這肯定不是□□!想到這裡,我毫不猶豫的舉起碗,一飲而盡。
“喲!你這丫頭,膽子倒不小,我都說了是□□了,你還就這麼毫不猶豫的喝了?”胡青牛撇撇嘴道。
我嘿嘿一笑,道:“蝶谷醫仙可不是那麼無聊的人,你會先救我再殺我?”
胡青牛冷冷的道:“哼!我是不是那麼無聊的人,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他話音剛落,我肚子突然一陣絞痛,隨即,一口黑血噴了出來。我靠!他給我的還真是□□啊!
一旁的王難姑連忙拿了一塊手帕替我擦掉嘴上的血跡,安慰我道:“傻丫頭,師哥給你喝的是清除你體內蛇毒的藥。”
我虛弱的點點頭,無力的靠在牀頭,吐出那口毒血,真的感覺好多了。
“我說你這臭丫頭,你這個樣跑出去,是要想去嚇誰?”見我不說話,胡青牛又開始兇巴巴的數落我。
哼!我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是拜你所賜,誰叫你把我包的跟個木乃伊一樣的?渾身上下,除了眼睛和手,全是白花花的繃帶。
當然,這句話我只敢在心裡說說,表面上還是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誰叫我一不小心就落在他手裡了,然後再一不小心還知道了他們的真實身份,要知道,胡青牛夫婦已經被金花婆婆給殺了這件事在江湖上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現在我知道他們還活着,爲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難保他們不會殺我滅口啊。所以我還是小心爲妙了。
“怎麼不說話了?啞巴了?”胡青牛瞪了我一眼,憤憤的道,“你不是還跟蹤我們,偷聽我們講話嗎?”
“嗚嗚……大叔,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殺我。”我哭喪着臉,可憐巴巴的哀求道。
“哼!”胡青牛轉過身不理我。
“大叔,我可不可以問一句,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啊?”我小心翼翼的湊上去問道。
“廢話!這世上能練千蛛萬毒手的人能有幾個?”胡青牛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回答。
對哦!我怎麼這麼笨,既然他是蝶谷醫仙胡青牛,那他一定可以看出我體內還聚集了千蛛萬毒手的功力,我記得原著裡蛛兒曾經說過,好像只有他能替消除蛛兒臉上的毒腫。
想到這裡,我急忙抓住他問道:“大叔,你是不是可以治好我臉上的毒腫?”
“臉上的毒腫?”胡青牛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道,“你的臉已經徹底毀了,叫我怎麼治?”
毀了?那會怎麼樣?
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胡青牛一字一句的說道:“慘絕人寰!”
“慘絕人寰?什麼意思?”是說我還是得坐一個醜八怪?而且還是比以前更醜的醜八怪嗎?
“就是說,你會醜的驚天地,泣鬼神,甚至比你以前練千蛛萬毒手的時候還要醜上一千倍,一萬倍。”見我依舊不解,胡青牛“好心”的替我解釋道。
我……我……
好吧,因爲最終還是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現實,我眼前一黑,華麗麗的又暈過去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立刻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起來,哭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一邊哭還一邊自言自語:“老天爺,你爲什麼要這麼不公平,爲什麼要我做一輩子的醜八怪……”
偷偷看了一眼王難姑,她似乎快要忍不住了。再看看胡青牛,沒反應!我哭的這麼傷心,他丫的居然沒反應,好吧,看來是要下點猛料了。
“我……我不活了。”
說着,我就要往牀下跳,王難姑嚇得立刻按住我,“好了,蛛兒你別哭了,我實話告訴你吧,還有幾天你就可以恢復容貌了。”
還有幾天,這麼快啊?我心中一喜,但是還是裝作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擡起淚眼朦朧的雙眼看着她,可憐巴巴的道:“大叔都說了治不了了,你也甭安慰我了。”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師哥逗你玩呢!”見我不信,王難姑急道。
“真的?”我不信的看着她。
王難姑很肯定的點點頭。
我將頭轉向胡青牛,“大叔,是真的嗎?”
他哼了一聲,轉過身去不理我。王難姑見狀,立即說道:“師哥,你就別逗蛛兒了。”胡青牛聽得這話,回過頭來,見我仍舊眼巴巴的望着他,只得無奈的點點頭。
耶!終於不用再做醜八怪了,我高興的要跳起來,胡青牛冷冷的說了一句:“可別高興的太早,小心樂極生悲。”
我吐吐舌頭,安安分分的坐在牀上。可是知道自己就快要恢復容貌,我心中就興奮異常,拉着王難姑道:“大嫂,我……”
“蛛兒,”她打斷我,“你以後不要叫我大嫂了,若你不嫌棄,就叫我姑姑吧。”
姑姑……姑姑,可是我不是過兒,我滿臉黑線的問道:“爲什麼?”
她雙頰一紅,道:“你總這樣叫,師哥會不高興……”
我……
好吧,看在他替我恢復容貌的份上,我就不要讓他不開心了。其實王難姑只是保養的比較好,我叫她做姑姑,那是在合適不過的。
“可是,我以前曾經是金花婆婆的徒兒……”突然想到這件事,雖然他們現在依舊活的好好的,但是金花婆婆卻是他們的仇人,連我也脫不了干係。
“傻丫頭,”王難姑笑道,“我們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我和師哥商量過了,我們決定放棄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只想在這裡平靜的生活下去。”
可是……我艱難的開口,“姑姑……”這兩個字怎麼叫的這麼艱難啊!好吧,大概是我還不習慣,習慣就好了,我安慰着自己。
後來,根據王難姑的敘述,我大概知道了故事的始末。
當初,張無忌爲他們二人立下的假墓碑根本就沒有騙過金花婆婆。王難姑自知難逃一死,索性也不跑了,任由胡青牛緊緊的抱住她,心中不禁悔恨自己浪費了這麼多年的光陰,他們不停的比試較量,不僅一年都難得見上一回,還傷害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胡青牛見她悔恨不已,問她,如果他們還能從頭來過,她是否願意放棄以往的恩恩怨怨,與他一起歸隱山林。王難姑自然是求之不得,連連點頭應允,心中想的卻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所以也不可能重新來過。
就當她傷心絕望之時,胡青牛突然從懷中拿出兩顆藥丸,並告訴他,那是假死藥,只要他們服下它,或許可以騙過金花婆婆,逃過一劫。她本不信的,但是爲了安慰他 ,還是服下了他所謂的假死藥。
沒想到,他們真的醒了過來。她這才知道,胡青牛的醫術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當然,她也記得自己的承諾,那就是從此之後不再過問江湖上的任何事情。於是,他二人就找了這樣一個地方隱居起來,過起了神仙般的日子。
所以,江湖傳言,醫仙胡青牛和毒仙王難姑都雙雙死於金花婆婆手下。是的,以前那個見死不救的胡青牛和心狠手辣的王難姑已經死了,現在的他們,只想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安靜而幸福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