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笑道:“去城隍廟幹什麼?在城裡散散步談談心也不錯。”他算準了須彌天找自己有事,而且十有八九又想拿自己練功了,不然她何必要選擇城隍廟?
須彌天此次找他的確是爲了練功,她本以爲胡小天應該明白,可這小子給自己來了個揣着明白裝糊塗,須彌天總不能直白地說出來,這事兒還真是有些難以啓齒。憋了一會兒,總算憋出了一句話:“餓了!”
胡小天差點沒笑出聲來,餓了?卻不知你是那張嘴餓了,揹着手,擡起頭仰望夜空中的明月道:“好久沒有看到這麼美的月色了,月是故鄉明,不知過了庸江之後,還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看到這麼美的月亮。“
須彌天道:“你勸唐家兄弟離開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胡小天道:“餓了,我也餓了,不如我請你飲酒。”
須彌天道:“倉木縣實在太窮,現在又是晚上,哪兒去找吃的。”
“也對啊!”
須彌天道:“親手把心愛的公主送給別人當老婆,你心裡是不是很不舒服?”
胡小天吃了一驚,慌忙向兩旁看了看,須彌天脣角現出一絲冷笑。胡小天道:“不胡說八道你會死。”
須彌天道:“我要是死了,你也不會好過,你不要忘了,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還不是因爲我在暗中幫你。”
此時遠處有一隊人馬朝這邊走了過來,胡小天擔心被人看到他們在一起,慌忙低頭進了城隍廟。
須彌天如影相隨,兩人站在城隍廟的院子裡,彼此目光相對,須彌天感受到胡小天雙目中的熱力,居然有些不敢看他,低聲啐道:“你盯着我作甚?又不是沒見過。”
胡小天道:“是不是又想那事兒了?”這貨可真是直白。
須彌天真是有些無地自容了,想她須彌天何許人物,讓天下強者聞風喪膽的天下第一毒師,如今卻淪落到這種地步,被這個假太監捉弄嘲笑,百般羞辱,須彌天咬了咬嘴脣道:“胡小天,你再敢跟我這樣說話,休怪我翻臉無情。”
胡小天道:“還是你原來的樣子好看一些。”對着這張滿臉繃帶的臉,胡小天可沒興致對她做什麼。
須彌天轉過身去,再度回過頭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嫵媚妖嬈的容顏,她昂起頭,美眸望着胡小天,吹氣若蘭道:“你知道我原來是什麼樣子?”
胡小天道:“重要嗎?”
“不重要嗎?”
胡小天搖了搖頭道:“在我心中,你始終只是樂瑤的一個替代品罷了。”
須彌天感覺內心如同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瞳孔驟然收縮,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感佔據了她的內心,而此時胡小天卻突然將她擁入懷中,粗暴而狂熱地吻住她的嘴脣,兩人的身影隱沒在黑暗中。
胡小天正要扯去她的衣物,耳朵卻被須彌天一把擰住,痛得胡小天悶哼一聲,然後須彌天一拳擊落在胡小天的小腹之上,胡小天毫無防備,被她這一拳打得蝦米一樣躬起了身子,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感覺腹內翻江倒海,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他的眼前金星亂冒,咬牙切齒罵道:“臭娘們,你好毒……”
須彌天抓住胡小天的髮髻,俏臉湊近了胡小天,黑暗中盯住他的雙眼道:“你給我記住,樂瑤已經死了,是我殺死的,無論你曾經多麼喜歡她,她都已經死了。”
胡小天呵呵笑了起來。
須彌天咬了咬嘴脣:“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
胡小天道:“無論你如何厲害,你始終只是一個女人罷了,須彌天,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活着的目的何在?”
須彌天被胡小天問得一愣,然後低聲道:“我活着就是爲了成爲天下第一高手,修成萬毒靈體,永生不死。”
胡小天道:“就算你成了天下第一高手,你可以永生不死,那麼活着又爲了什麼?真到那一天,你會發現自己失去了活着的意義,看到別人生老病死,你卻孤獨依舊,那該是一種怎樣的痛苦。”
“鼠目寸光,你一個宦官又怎能知道我的志向!”
胡小天這會兒已經徹底緩過勁來:“我雖然不知道你過去是什麼樣子,也沒見過你本來的面目,可是我卻看得清清楚楚,你始終都活在欺騙之中,自欺欺人,這天下人或多或少都在爲自己而活,唯獨你活得渾渾噩噩,根本不知道是爲了誰而活着。”
須彌天咬牙切齒道:“你不要以爲我不敢殺你。”
胡小天道:“我怕死,你比我害怕死,不然你又何必忍辱偷生。”
須彌天揚起拳頭,就算她不殺胡小天,今日也一定要痛揍這廝一頓解氣。此時忽然牆角處傳來吱吱吱吱的聲音,須彌天循聲望去,卻見牆角處,一顆顆綠豆大小的光芒不停閃爍,卻是數十隻老鼠朝他們迅速移動過來。
胡小天到沒有什麼,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剛纔還對他橫眉冷對的須彌天,竟然嚇得躲在了他的身後,緊緊抓住他的手臂,顫聲道:“老鼠……”
胡小天開始還以爲須彌天是裝,可很快就感覺到須彌天緊貼在自己身上的嬌軀在不停顫抖,馬上就明白,原來須彌天也有軟肋,天下第一毒師竟然害怕老鼠。
胡小天道:“你不是天下第一毒師嗎?老鼠有什麼好怕,用點老鼠藥,把它們全都毒死不就算了。”
須彌天此時漸漸鎮定了下來,剛開始的害怕並不是僞裝,只是她的自然反應,可週圍的老鼠卻是越聚越多,須彌天皺了皺眉頭,顫聲道:“情況好像不對!”她擡頭看了看屋頂,低聲道:“跳上去。”
胡小天點了點頭,攬住須彌天的纖腰,兩人同時騰空飛掠而起,落在城隍廟大殿的屋頂之上。
月光如水照在屋頂飛檐之上,反射出深沉的冰冷反光,深沉的夜幕中,一道寒光隨着月影激飛而下,須彌天擡起頭,卻見那飛掠而下的乃是一隻俊偉的雪雕,雪雕背上,一人凌風而立,不是羽魔李長安又有哪個!
胡小天在峰林峽能夠取勝純屬僥倖,當時一是因爲李長安太過輕敵,二是因爲他身邊有多名實力出衆的高手,當然還要得益於李長安愛惜顏面,信守承諾。胡小天事後也想過李長安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敢在倉木城現身,在這裡他們的實力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又增加了當地駐軍,李長安選擇在這裡動手似乎並不明智。
須彌天在轉瞬之間已經改變了形容,即便是距離她只在咫尺之間,胡小天也沒有看清她究竟是如何改變的容貌,看來姬飛花的易容術比川劇的變臉大師還要厲害,他雖然從秦雨瞳那裡學了一些易容術,可是和須彌天精深的變化手段相比,根本連皮毛都算不上。
李長安宛如一朵輕雲緩緩從雪雕背上飄落,落腳點距離胡小天和姬飛花只不過五丈左右的距離,冷冽的雙目靜靜望着須彌天,須彌天心中明白自己的行藏十有八九已經暴露,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恐慌,目光悄然留意着城隍廟周圍的環境,暗自思索着最可能的退路。
胡小天向前走了一步,剛好擋住李長安的視線,事實上從李長安出現,自始至終都沒有向他看上一眼,李長安的目標本來就不是他,雖然他的步法精妙,但是如果不是昨天樑英豪暗中相助,當時就已經落敗無疑。
李長安皺了皺眉頭,冷冷道:“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識相的走開。”
胡小天笑道:“李先生名滿天下,人稱羽魔,既然有這樣的聲望,想必是個一諾千金的人物,昨天你答應過我什麼?你答應輸了之後就不再找我們的麻煩,怎麼才過了一天,你就出爾反爾,若是這件事傳出去,你也不怕被人笑話。”
李長安道:“我是答應不再找你們的麻煩,可是我要找得是須彌天,誰敢插手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就是與我爲敵。”他陰測測笑道:“你大概不知道與我爲敵的下場,也不知道江湖中人給我羽魔這個稱號的真正意義。”
胡小天嚥了口唾沫,李長安陰森的目光讓他打心底感到一股寒意,雖然須彌天跟他有過合體之緣,可兩人畢竟沒什麼感情基礎,再說了,他們兩個高手之間的恩怨,自己跟着摻和什麼?就算想摻和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胡小天呵呵笑道:“李先生認錯人了,他是我麾下的一個小兵。”
李長安緩緩張開雙臂,蓬!的一聲,他身後瓦片爆裂開來,黑壓壓的老鼠宛如潮水般從洞口中涌了上來。
胡小天雖然不怕老鼠,此刻也感覺到毛骨悚然,點了點頭道:“我先走一步,你們倆單獨談談。”識時務者爲俊傑,此時不溜,更待何時?胡小天方纔走了一步,卻被須彌天一把扯住,胡小天苦笑道:“你抓我作甚,這事兒跟我又沒關係,李先生又不是找我的。”
須彌天怒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她忽然扣住胡小天的咽喉,向李長安怒喝道:“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先殺了他!”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