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響你的鈴鐺，看看一千年前我和你先祖是如何並肩作戰的！”
牛頭人臉現霸氣，他身軀高大，此時更是猶如一座巨山矗立在我眼前。
我心裡一震，鈴鐺？
擡起爪子一看，“無”留下的鈴鐺安靜地躺着，彷彿一朵不起眼的花。
牛頭人也凝視着鈴鐺，語氣變得低沉：“搖吧。”
他不容置疑，但卻不是命令我，反而像是在哀求，我心裡升起一股奇怪的傷感，身體化作人形，擡起手搖了起來。
主動搖晃鈴鐺，它立刻便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這股響聲慢悠悠地傳遞開去，逐漸化爲滄桑的風語，席捲森林和山脈。
亙古永恆的魔鬼河，悠悠河水彷彿有了生機，那幾百公里之外的矮人霎時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矮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往這邊眺望。
我輕輕搖晃着鈴鐺，牛頭人一直看着我的動作，而此時微風捲起，死沉死沉的亡者世界竟有了山風。
仿若風之物語，一縷縷捲動着，我心神發晃，身體慢慢沉浸入了那遠古時期。
牛頭人輕聲道：“一千三百年前，我與伊瑟拉族最強戰龍於薩克大峽谷征戰，敵人是天空巨獸，一種不明來歷的生靈。這一戰，牛頭族兩萬戰士盡數身亡，伊瑟拉族二十頭戰龍被剝筋抽骨，妮娜小姐東守罪惡之城，不知她如何了。”
我心裡猛地一顫，虛空之中出現了模糊的畫面，那是薩卡大峽谷的畫面。
烏雲蔽日，龐大的天空巨獸在天穹之上咆哮，二十頭戰龍昂天咆哮，發出驚天戰吼，那不見邊際的烏雲滾滾衝下，龍也好，牛頭人也好，全都被黑雲籠罩，薩克大峽谷內不斷傳出哀嚎，連日征戰，最後一頭百米高的牛頭人衝破黑雲逃往東方。
二十頭戰龍不見蹤跡，待得烏雲散去，血染的長空下，二十頭血淋淋的戰龍墜落大地，直落入那薩克大峽谷內，被裡面的屍山血海淹沒。
那一刻，西域無盡深處，大雪封山，雪花如同暴雨，一寸寸沖刷過來，淹沒了所有平原高山，最後直指罪惡之城。
我嘴脣止不住顫抖，遠古的煞氣和冰涼都侵襲着我的身體。手掌猛地合攏，鈴鐺不再搖晃，亡者世界生機退散，只剩下死沉沉的黑暗。
我大口大口地喘氣，竟眼眶發紅鼻子發澀，差點落下淚來。
牛頭人竟又捧腹大笑：“哈哈，伊瑟拉族怎麼會有你這麼丟臉的龍。”
我不想說話，只是告訴他一件事：“妮娜小姐擊退天空巨獸後身亡，柯蒂斯東逃，就此消失了。”
牛頭人一驚，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柯蒂斯逃了？你開玩笑？你如何知道？”
我將罪惡之城那一場再現的騎士戰役告訴了他，他聽後久久不語，忽地暴躁起來：“趕緊把我的鐵鏈燒了！”
我自然會幫他，但我要先通知一下矮人。
我讓他在此等候，然後我瞬移回到矮人大軍內，跟長老說了此事。
他聽後總算有了一點精神：“伊瑟拉大人您儘管去吧，我們還能再堅持一個月。”
他揮了揮手，四周的首領們立刻舉起號角，用盡力氣吹了起來。
一聲聲號角傳遞開去，龐大的蟻羣喧囂了起來，生機重新燃起，這千萬矮人第一次露出了進入魔鬼河後的微笑。
我不多理會，回去找到牛頭人。他在一座黑色山峰上等我，我遠遠看去，他彷彿與山峰融爲一體了，都是黝黑的。
我瞬移而至，他往地上一趟：“燒吧。”
我有點遲疑：“龍息很強的，你不會被燒死吧？”
他嗤笑：“憑你還燒不死我，幹活就行。”
那我也不擔憂他了，當即化作龍形噴出龍息。
我擁有藍龍瑪裡苟斯的魔法傳承，龍息藍綠交織，遠比單個龍的龍息要強。
可惜我不是真龍，考究起來還是沒有真正的龍族強。
不過就算如此，龍息捲上牛頭人的身體，他毛髮立刻被燒沒了，如同蒸發了一樣。
接着他皮膚髮紅，臉色也變得凝重。
第一口龍息在他身上燒了數個小時，他不主動撲滅，龍息很難熄滅。
然而他身上的詭異鐵鏈竟沒有絲毫變化，依然死死纏住他。
我心裡吃驚，也加快了速度，又是一口龍息下去。
然而還是沒有變化。
三日後，牛頭人首次露出了痛苦之色，他皮膚開始裂開了，顯然已經沒有力氣抵抗龍息了。
不過值得驚喜的是，鐵鏈變紅了，儘管還不明顯。
我斟酌道：“要不你休息幾天再繼續？”
他張口喝罵：“給我繼續，鐵鏈必須一直被焚燒！”
我就繼續燒，七日過後，牛頭人的皮膚徹底爆開，露出裡面的血肉，又馬上被烤焦。
他百米高的身軀萎靡不振，被龍息團團覆蓋，像是一截焦木。
他身上的鐵鏈則變得通紅，一些細小的地方甚至開始融化了。
我精疲力竭，但他不停止我也無法停止，唯有繼續燒。
如此半月過後，他手腳上的鐵鏈已經融化，可他手腳已經變成了黑炭，四肢都廢了。
我再次詢問他是否要停止，他咬牙說不出來，只是搖頭。
我再繼續，每日間都感覺他要被活生生燒死了，但他卻一直頑強地撐着。
反倒是鐵鏈越發撐不住了，當一月之期到來，他胸口最後的一截鐵鏈融成了鐵水，牛頭人猛地一吼，竟震得山崩地裂。
他四肢也被自己震斷，只剩下光禿禿的一截焦黑軀體，根本無法動彈。
我立刻劃破手臂，將龍血往他口中滴下。他起碼喝了一盆龍血，再次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怒吼。
我遠遠退開，便見他渾身發紅，猶如脫繭而出的蟲子，猛地將焦黑震碎，其後四肢瞬息生長出來，他身上毛髮掉光，模樣滑稽，但卻像獲得了新生一般，彷彿還是一個年幼的小牛犢。
恐怖的氣息傳來，那是遠古時期纔有的氣息，絕頂強者出世，驚得魔鬼河河水沸騰，無數鬼物竟爬出河水，朝着叢林裡鑽去躲避。
我心神震顫，遠遠看着，他如同一尊魔神，舉手擡足間，浩瀚力量席捲天地，整個亡者世界都爲他所臣服。
這就是遠古戰神般的恐怖戰力，一根手指便能碾殺至尊強者，現今大陸再也沒有這等強者了。
這時候，牛頭人擡頭看天，目光彷彿穿透了亡者世界的層層黑暗，直刺虛空之外的落基山脈天空。
我隱約聽到雷聲，自那無盡虛空外傳來，落基山脈外面的天空在打雷，一道道驚雷試圖劈進來。
牛頭人冷冷一哼，下方魔鬼河竟瞬間斷流，洶涌的河水直接流入虛空，猛地朝上空衝去。
“老子潑你一臉髒水，打你奶奶個腿兒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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