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宇靖的車子再次衝了過來,他眼底,分明看到的是一個臉色煞白,身體孱弱,滿身冷汗已經無力支撐的女人,可是,她硬生生地站在那裡,就是不倒下。那滿面的虛弱落在他的瞳中,心口又是一痛。
他猛地朝她衝,心裡吼叫着:“只要把她撞死了,一切就都過去了!”然而,在就要撞上的那片刻,他的車身本能一歪,幾乎貼近地面。他把持不住,車子甩了出去,人,倒在了她的旁邊。
“停!”他狼狽地爬起來,吼道。所有的車子臨時轉彎,退了回去。林洛黛眼前的紛亂一時消散,只剩下馮紹華站在不遠處,用複雜的目光盯緊了她。
她的身體一軟,終於支撐不住,叭地倒在了地上。馮紹華大步走過來,甩下了她的手機,咬牙狠狠地出聲:“你贏了!”
說完,擡步,頭也不回地離去。
林洛黛吃力地想去拾手機,繃緊的氣息一鬆,她受不住地倒了下去。
這片黑地漸漸空曠,許多摩托車駛了回去,在盡頭四散。馮紹華的車也開走,如離弦的箭。
暗淡的平原上,只有她一人,虛弱而無助,趴在那裡一動不動。手機,靜靜地陪在那裡。
不知何時,一道女人的身影走過來。雖然戴着頭盔,但那雙欲要吃人的冰冷眼睛卻格外扎眼。她來到林洛黛面前,一腳伸出來,將手機狠狠踢飛,沒入草從。
她始終戴着頭盔,將頭臉護得極緊。也突然轉頭,對着身旁跟過來的一個騎手道:“這個女人,送給你了。”
那男人臉上一喜,馬上又一滯。女人似猜透了他的心思,開口道:“馮律師送過來的女人還怕什麼?我剛剛看你看着她眼睛都不眨,肯家是喜歡了吧,那就拿出點賽車手的膽量來!”
男人臉上一喜,甩掉了頭盔,過來抱林洛黛。女人朝前走幾步,又回身,撇了一眼昏迷過去的林洛黛,脣角勾起更爲邪佞的弧度:“這麼好的貨色不要一個人玩,大家一起玩纔有意思。外面還有幾個人,都跟你回去,好好玩!別忘了要感謝馮律師。”
m&e,直到九點鐘,一場漫長的會議才結束。白暮雲揉着眉走出來,擡步走向秘書的位置,這纔想起秘書這兩天請假了。
一般情況下,碰到這麼忙的時候,都會由秘書或古清打電話給林洛黛,報備行程。今天,恰好古清也出去辦事,他這才記起,這麼久,自己都不曾打過電話給林洛黛。
快步走到辦公桌前,他的手機安然地擺在那裡。他拾起,按開了手機屏幕,臉上略略顯出失望。手機屏幕上並沒有林洛黛的來電,看來,她是怕打擾自己的工作,而沒有打電話過來。
白暮雲顧不得疲倦,快速按下她的號碼,知道她一定等急了。他以爲可以聽到林洛黛焦急地聲音,不想,最終聽到的卻是關機的提示音。
看一眼手機,他按下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結果還是一樣。他慢慢地垂下手,抿緊了脣,心頭涌上了點點陰雲……
林洛黛幾乎從來不關機,今天是否過於反常?他想了一下,迅速撥了山頂別墅的電話,那頭很快傳來了管家的聲音:“少夫人沒有回來過,我以爲她和您在一起。”
沒有回山頂別墅?白暮雲的眉頭用力跳了一下,又迅速撥下了檢察院她辦公室的內線電話。那裡嘟嘟地傳着聲,卻一直沒有人接。
白暮雲眉頭挑了挑,拾起外套,大步走出去。
開車來到檢察院門外,林洛黛辦公室裡燈光早已暗掉,她顯然並不在辦公。
他走到檢察院門口,看到裡面一個暗暗的影子走出來。
“白先生?”黑影呼出了他的名字。白暮雲擡眸,認出了她,正是小喬。小喬看到他,早已知道來意:“白先生是來找老大的嗎?她今天很早就下班了,和我們一起聚了個餐,然後回家了。”
“回家?”白暮雲擰緊了眉頭。小喬並不知道他的擔憂,眉毛飛了飛,無心地迴應:“是啊,她今天喝了不少酒,卻不讓我們送,不過這個點,也應該到家了吧。”她也是臨時想到落了東西纔回來的。
白暮雲更加確定,她出事了。這珠深市,想找她茬的人不少,但最急迫最大膽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馮紹華。而且,能讓林洛黛一聲不響跟着走的,也只有他。
他的心口一緊,很快讓人查到了馮紹華的號碼,急速打了進去。
馮紹華剛剛從浴室走出來。他拾起電話置於耳邊,那頭,已經響起了白暮雲的聲音:“馮紹華,黛兒呢?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馮紹華愣了愣,沒想到白暮雲如此篤定是他下的手。他的腦子裡閃出林洛黛孤獨虛弱的影子,撇了撇嘴,道:“警告你,說話要有證據,否則,我會告你的。我不知道林洛黛在哪裡。”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這頭的白暮雲眉頭擰緊,撥下了古清的電話:“馬上給我查一下馮紹華今晚的蹤跡,迅速給我回復。”
那頭,馮紹華冷淡地甩掉了電話,坐在了沙發上。他的發還一片潮溼,折射出深黑色光芒,透着危險性。他伸手拾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眼前的圖片卻怎麼也進不了眼,腦子裡,閃出的還是林洛黛那副虛弱無助的樣子。
他擡腕,看了下表,現在已近十點,他九點離開的,一個鐘頭,足夠林洛黛打電話給白暮雲求救的,她爲什麼不打?
難道她出事了?她出事跟他有什麼關係?一個害死他家人的女人,有什麼值得珍惜的?
然而,一股莫名的感覺襲上來,他怎麼都無法安靜下去。在屋子裡踱了幾圈,他狠狠地抓了一把頭髮,撥下了一個電話號碼。
那頭,立刻傳來嘈雜的聲音:“馮哥,還沒睡呢?真是謝謝你啊,今晚送了我們這麼美的禮物,只可惜了,這女的太潑辣,哥幾個一時搞不定她……”
“什麼!”馮紹華差點甩掉電話,反射性地喝出來。那頭不知道他爲什麼如此火大,停了小片刻才道:“馮哥,您怎麼了?”
“你們誰也不能動那個女人!”他狠狠地吼出聲,甩了電話,衝出門外。
某間房子裡,林洛黛此時頭髮披撒,衣衫不整地貼牆站着。她的臉色蒼白,因爲身體虛弱而不斷地滾着冷汗,她手裡握着一把槍,對準了對面的人,一絲鬆懈都不曾有。
這是她最後的保護,不管怎樣,今晚,她都要守住自己。
她想不到,馮紹華在折磨過她後,竟然會把她甩給這羣人渣,要不是她剛剛機警,抽走了一人的槍,可能,現在已經被這羣男人糟蹋。
剛剛,一個男人還和馮紹華打電話,感謝他送女人。林洛黛的心一直寒到了骨子裡,對馮紹華,失望到了極點。
恨她,可以殺了她,怎麼能夠……
她的喉嚨一陣哽噎,眼眶也發紅。不過,爲了謹守住最後的陣地,她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
“出去,全部出去!”她咬牙吼,將槍口伸出去。幾個男人又是一陣心驚,連連搖手:“不要,不要,小心槍走火。”
她已全然顧不上槍會不會走火,只想把眼前的人全都趕出去。她的身體虛弱,頭昏昏沉沉,隨時可能會暈倒。在剛剛的掙扎中又扭痛了腳,她全然沒有信心能救出自己。她只能等,等待時機,尋找逃離的辦法。
男人相視看了兩眼,退了出去,門,關緊在眼前。林洛黛走幾步,還是沒有勇氣接近門。她擡頭,簡直打量了一下房子,看到了覆着厚厚窗簾的窗戶,或許,這可以成爲她逃離的通道。
如是想着,她慢慢地朝窗戶靠近。
終於來到了窗前,她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卻並不敢放鬆警惕,目光依然緊緊地盯着門口,防備着男人們再度闖進來。
一隻手去拉扯窗簾,無盡的冷汗滾下來,她連呼吸都不敢。感覺到了有風襲來,她慢慢轉頭,尚未能看清外面的情況,突然手上一痛,被人撅緊,下一刻,她的槍被人從外搶去,她的身體在重力作用下差點翻出窗外。
林洛黛意識到了事情不好,只是已太晚,窗外的人將她的手一反捏在頭頂的同時,黑洞的槍對上了她的腦袋。
“想早點死是不是!”背後的男人咬牙用槍托擊她的肩膀,狠狠地吼。她顧不得一切,也忘卻了對槍的懼怕,一個勁地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