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感情的動物,馮紹華對她的愛和縱容她早就體味到,所以無法做到恩將仇報。
門,輕輕被推開,她急轉頭,與白暮雲的臉相對。
“你還好嗎?”她衝上去捏緊了白暮雲的衣袖問,半個小時對她來說比十年還要漫長。白暮雲輕輕地笑了起來:“我很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沒……事……”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麼的可笑。
“馮紹華他……”在打量了白暮雲確定他完好無損後,她才記起馮紹華。自動地,她將馮紹華排在了第二位。白暮雲搖頭輕笑:“他走了。”他的表情淡定,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若不是親眼見,她甚至會懷疑馮紹華根本沒有到來過。
“他……怎麼可能就這麼走掉?”安吉爾疑惑了。以他的性子,至少要帶她離去的,是什麼理由讓他願意一個人離去?
“什麼都不要去想,一切都很好。”白暮雲的手拂上了她的髮際,輕聲安慰,卻沒有回答她的話。
“他不生氣嗎?你是怎麼讓他離開的?”安吉爾並不是一個輕易就會放棄的人,她很想知道結果。這兩個男人對她來說都很重要,她要確定他是否安好。
白暮雲輕輕笑了笑:“我不過是講了些道理給他聽,他認可了,所以打算給些時間給我們。”給的,只是他。三日之內,把她送回去,毫髮無傷地。這是他和他之間的約定。
他要如何做,才能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把她送回到那個無憂之地?白暮雲在心底嘆氣,目光卻依然柔着:“放心吧,他沒有生氣,他說了,會隨時等你回家。而且,他把婚禮取消了。”等到她能接受的時候再結婚,也是他和他的約定。
“哦。”聽到這個,她的心情突然好起來。馮紹華能不生氣,還能取消婚禮,這是她最樂見的。“真是太好了。”她勾起了脣角,脣邊光澤圓潤,像覆了一層蜜。
白暮雲的心動了動,俯首,直接沾了上去。開始,安吉爾還有些不安,但片刻,便習慣了。她沉浸在他給予的柔情裡,甚至嘗試着主動迴應他。她發現其實在這方面,她並不陌生。
“唔……”白暮雲的身體成功被他撩撥,兩人同時撲倒在牀上。感覺到他身體的重壓,她的身體出之本能已經做好準備。
是的,她就是林洛黛。她閉了眼,承受着他的索取,主動去拉他的衣服。
“不要!”在最後一刻,白暮雲突然收手,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安吉爾睜眼,看到的是兩人早已拉開的衣衫和相抵的身體。
“你……”她紅了臉,看着他,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停下。她試探着去拉他,他輕輕地拉過被子蓋住了他,轉身穿好衣服走到了窗前。
“對不起,我不能……”他輕語。
安吉爾抱着被子坐起,疑惑更深:“我們不是夫妻嗎?你不是愛我嗎?怎麼就不可以……”她知道問這樣的問題有些丟臉,卻就是想知道他的心思。
白暮雲痛苦地擰上了眉,他不能留給她任何念想,絕對不能!
他平息了心中的情緒,慢慢轉回頭走到她面前,撫上了她依然殷紅誘人的小臉:“我們出於一些考慮離婚了,現在不算夫妻,所以……不能佔你的便宜。”
“那……你不準備和我復婚嗎?”她緊跟着問出。
白暮雲的眉頭用力的擠了擠,幾乎扭斷!他恨不能馬上與她復婚,將她一輩子鎖在身邊。然而,他能給她什麼?
“安吉爾。”他呼着她的名字,無法給她任何答案。安吉爾主動抱住了他,眉頭壓滿了憐惜:“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自己的病好不了了,怕連累我,所以纔不和我復婚。但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你天天生活在一起,好好地回憶過去發生的事情。我要努力地把一切想起。”
“不要!”白暮雲重呼,帶着絕望般吼了起來,“以前的事情不能想,不準再想了,聽到了沒了!”
“暮雲……”安吉爾不解地看他。他額際沁出了濃密的冷汗,是什麼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你的神經痛發作了嗎?”她撫摸着他的身體急問。白暮雲制止了她的動作,虛弱地搖頭,勉強微笑:“你多想了,我很好。想起以前的事情太辛苦了,太費力了,沒有必要。以後的生活會更幸福,多多想想將來就好了。”
“嗯,聽你的。”安吉爾聽話地點頭。白暮雲繃緊的神經這才慢慢鬆開。
晚間,古清守在門外,金醫生正用心地給白暮雲檢查身體。
看到手頭的數據,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林洛黛還真能入藥,一次次把你從死神手裡奪回,連你身體的數據也因爲她的到來變好起來。”
白暮雲的脣角掛着淡淡而柔軟的笑,在提到林洛黛時,他的整個人都柔軟起來。只是,笑容迅速凝結,變得苦澀。他想到了對馮紹華的承諾,目光無力地飄到了金醫生的身上:“你談過戀愛嗎?”
金醫生三十多歲,是給白楊美華看病的老金醫生的兒子,醫學博士。
他冷冷地看一眼白暮雲,鼻孔哼了哼:“談過啊,怎麼了?”
“有沒有辦法能既不傷害她,又能讓她聽話地離開?”他問,擰緊了眉頭。
“你說的是林洛黛吧。”金醫生精準地猜了出來,白暮雲無力地點頭。他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純粹地將這話說出來開解心緒。
金醫生推了推金邊眼睛,看着他道:“別人碰到這種情況應該很難辦,但你不難。你只要同意進行活體冷凍手術,一切都解決了。”
“……”白暮雲折眉,盯緊了他。
金醫生難得耐心地坐在他牀邊解釋:“你做活體冷凍術離開了她是爲了活下去,她當然不會傷心只會支持你。離開前你告訴她,能讓你放心她的唯一辦法就是跟着馮紹華走,她更不會忤逆你。你的歸日遙遙無期,馮紹華近水樓臺還怕軟化不了她?退一萬步講,就算他軟化不了她,以現在的科技發達程度,最遲三五年就能搞出藥來,讓她多等三五年不是比讓她眼睜睜看你死的好?她有了希望,又怎麼會傷心難過?又怎能受到傷害?”
金醫生平常出語刻薄冷淡,分析起事情來卻犀利到位,白暮雲的心動了動。金醫生揹着藥箱離去,古清走了進來。
白暮雲擡頭,定定地盯上了古清,在他全身發毛之際出聲:“我決定了,進行活體冷凍術。不過在此之前,要把瑜成天解決掉。就這三天,你現在馬上去辦這件事……”
白暮雲願意做活體冷凍術無疑成爲整個山頂別墅最好的消息。葉瀾兒透過金醫生的電話知道了這件事,高興得跳了起來:“真的嗎?他真的同意了?天啦,真是太好了。”
掛完電話,她已是淚流滿面。
有些激動,她來到了山頂別墅,卻沒有進去。
想着過往的種種,想着這些日子的悲傷和無望,她不停地抹着眼淚,把自己哭成了個淚人。
“怎麼不進去?”金醫生從她的身後走來,問。葉瀾兒迎了過去,看到他手裡的紙張,迅速搶了過去。看完後,手興奮地抖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金醫生安靜地看着她,眉眼裡原本的冷淡漸漸地退卻,換成的是真正的憐愛。“進去看看他吧,這一見,將來不知道幾時才能再見。”
“不用了。”葉瀾兒把東西退回,抹掉了臉上的淚。她這麼不遺餘力地勸他見他,就是爲了他能夠活下去,可以接受活體冷凍術,現在,目的終於達到了。而他身邊,有一個林洛黛,根本不需要別人的安慰和關懷。
“我走了。”她笑着道,臉上卻還在流淚。要放下一個深愛的男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的心底有多傷,只有她自己知道。
“葉瀾兒。”金醫生呼住了她。當她茫然回頭時,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如果想哭,到這裡來。”葉瀾兒還未能有所反應,他已伸臂將她摟進了懷中。
“真的進行了活體冷凍術就不會死了嗎?”安吉爾接受到這個消息時又驚又喜,握緊了白暮雲的手一個勁地問。白暮雲輕輕地點頭:“是的。”
“那真的太好了。”她興奮得幾乎要跳出來。
白暮雲的眉沉了沉,他不想敗亂她的興致,卻又不得不實情相告:“身體被冷凍後,我們將再也無法見面,除非新藥研製出來。”
“不要緊,我可以等你。”她認可地點頭。雖然才相逢就要分開,但知道這樣是救他的最好方法,她願意。
“你要知道,這種藥什麼時候能研製出來無法定時,可能三年五年,也可能十年八年甚至更長……”這是一個漫長而又痛苦的等待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