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你他媽是要連累我們嗎?”跑遠的莫明衝了回來,一腳踢飛了她手邊的針管,揪起她就往外跑。
地形使然,警車響了好久都沒有過來,這給足了莫明等人逃跑的時間。當白暮雲和警察一起衝進來時,看到的是地上全身被捆面色蒼白奄奄一息的林洛黛。
心臟用力一扯,碎裂般疼痛起來。白暮雲顧不得一切撲上去,將林洛黛緊緊地紮在了懷裡。
“黛兒,黛兒。”他極快地爲她解除了束縛,撫着她的髮絲,邊安撫邊呼喚。古清走過去將地上的藥管撿起來,面色一時難看到了極點:“這是催產針!”
“快,送醫院!”
醫院裡,門頁關緊,裡面安靜得可怕。
白暮雲吃力地站起,透過窗戶朝裡看,希冀可以看到些什麼。古清安靜地站在一旁,看着他蒼白的臉心底涌出些微心痛。在他的記憶裡,白暮雲什麼時候都是纖塵不染乾乾淨淨又健健康康的,此時的他,身上沾染了從林洛黛身上渡過來的灰塵,臉上也帶上了病態的蒼白。
他想上前安慰幾句,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檢查室的門終於打開,走出了女醫生。白暮雲猛然邁步,將她攔在了門裡:“怎麼樣?裡面的人怎麼樣?”
看到白暮雲這個樣子,醫生綻脣笑了笑,籲一口氣道:“還好,只是注入了極少量的催產素,可以忽略不計,孕婦和肚子裡的孩子都沒事。”
氣流緩緩落下,白暮雲的身體終於松下,身子一挫,竟然靠在了門板上。
“真是太好了。”古清忙走過來將他扶住,輕鬆下來竟也忍不住揶揄,“看少爺您,像個孩子似的,竟然連站都站不穩了。”
白暮雲一把推開了古清,忙朝裡走,腳步踉蹌得厲害。
室內,林洛黛已經醒來。她也是剛剛聽醫生說肚子裡的孩子沒事的,此時,正緊緊地撫着自己的肚子,咬脣流淚。
剛剛經歷的一幕,她甚至連想都不敢想起。林洛玉和莫明,真是太狠了。在昏倒前,她也聽到了警車聲,理所當然地以爲,是警察救了她。
“黛兒!”深情呼聲壓抑着濃重的情感發出來,她猛擡頭,眼睛一時不敢置信般睜大。
“白暮雲……”她眨了眨眼,以爲自己看錯了。他一直恨極了自己,怎麼可能出現!
白暮雲幾步奔過來,一把將她拉起抱入懷中,一時間緊緊擁住。長指,一遍遍地撫着她的長髮低聲呢喃:“傻瓜,傻瓜,我們都是傻瓜。”
林洛黛呆呆地落在他懷裡,體味着他熟悉的味道,卻不知道他如何一時變得如此熱情。好久,白暮雲才慢慢推開她,長指點在了她的眉頭:“爲什麼不問清楚就私自下定論,你知不知道我們的孩子因此受了多少苦。”
“我們的……孩子?”不理解般重複,林洛黛覺得腦子有些短路,完全不能理解白暮雲的話意。白暮雲再一次將她擁緊,掌用力地壓在背後,幾乎要將她壓入體內,“黛兒,你和馮紹華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天馮紹華第一時間通知了我,他什麼都沒有對你做。”
“所以……”馮紹華這段時間一直在騙她了?這突然的消息一時接受不了,她呆愣了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對不起,黛兒,讓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錯。”白暮雲將所有的錯誤都歸給了自己。林洛黛臉上慢慢顯出了羞色。她怎麼就沒想過要去確認清楚?如果她敢於大膽地告訴他,自己就是懷疑那次和馮紹華髮生了關係才懷上孩子的,白暮雲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她實情。那麼,馮紹華的謊言就無法立足了。
說到底,只是因爲太愛,所以不感傷害。就連傷疤都怕揭開,這纔給了馮紹華機會。
“馮紹華……”她咬起了脣,想恨卻又恨不起來了。他對她的好,她都看到了。他是真心想挽回自己纔會做出些。
白暮雲抱着她將她的身體往上擡了擡,感覺到了孩子的重量,一時間感慨萬千:“如果不是馮紹華來找我,我們怕是真的要錯過一輩子了。黛兒,其實我的心一直在矛盾,我曾一度想,要是你真愛我,我願意接受哪怕不屬於我們的孩子。可是,我錯誤地以爲你是愛馮紹華的,以爲你們已經住在了一起……”
“是我錯了。”將身體縮在他懷裡,用力吸食他的味道,林洛黛的眼角滾下了淚花。這淚含着酸楚,幸福和慶幸。
白暮雲的手滑下,撫在了她的肚子上,臉上展露了幸福的笑容。林洛黛突然啊地叫了一聲,他緊張地擡頭,慌忙要去叫醫生。
“沒事啦,是他踢我了。”林洛代伸手拉回了他伸出的臂,將他的手置於腹上,“感覺到了嗎?小東西在動。”
“真的。”白暮雲的臉上涌起了驚詫之光,“他竟然會動!太神奇的。”這樣的他就像個涉世未深的孩子突然發現了新大陸,又緊張又興奮。
林洛黛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他的臂一伸,將她的身體拉過去,捧住她的臉,脣便深沉地落了下來……
“真是太好了,少夫人總算回來了。”傭人一路歡笑着迎過來,一張臉笑成了一朵菊花。白暮雲下車,極快地爲林洛黛打開了車門。
久別重歸,林洛黛站在山頂別墅之前,久久不語,內心澎湃。
“喲,這……真是大喜呀。”傭人看到了林洛黛隆得高高的肚子,一時笑得更加誇張。
林洛黛微赧,報之以微笑。傭人已快步進了屋,說是要去端補湯。白暮雲自然地圈着她的腰,格外小心地扶着她,朝屋裡走。
“少爺。”管家帶着別的傭人迎了過來,恭敬地低頭。他的面色微微有些僵,卻沒有多說,引導二人進屋。
“暮雲!”輕輕的一呼,聲音脆而甜美,卻帶了微微的驚訝。兩人回頭,看到通向花園的路上正站着葉瀾兒,她毫不隱瞞眼底的驚詫,愣愣地站在那裡。
管家這才低頭道:“葉小姐上午就來了,說是有事找您,一直等到現在。”
白暮雲含首,林洛黛看了一眼葉瀾兒,微微尷尬地想要從他懷裡掙出來。他的臂卻一緊,更牢地定在她的腰上,把她大半個身子都收進懷間。
這小小的動作葉瀾兒看在了眼裡,她的臉上涌出了受傷的表情。不管怎麼說,她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並沒有表現得特別明顯,而是擡步,邁着款款步伐走了上來。
“暮雲,這是……”她的目光落在林洛黛的肚子上,提醒他林洛黛帶來的恥辱。白暮雲只是勾脣一笑,輕淡地道:“黛兒和孩子都回來了,以後這個家就會熱鬧起來。”
“可是孩子……”她不服氣地想要講明,背後古清已經拉住了她的臂,“葉小姐,少夫人的孩子自然是少爺的,您無需關心了。”
他的語氣有些硬,含了對葉瀾兒的不滿。通過這幾天的瞭解,他才知道少爺和少夫人會分開的原因,也才知道葉瀾兒在其中起到的作用。雖然無意,但是他就是見不得任何人傷害少爺。
葉瀾兒突然像一個泄氣的皮球,整個人都萎靡無力起來。女神的形象再也支撐不住,她就像一個迷失方向的少女,眼巴巴地看着所愛之人挽着別人離去……
“葉小姐要留下來用餐嗎?”管家走過來,恭敬地問。
葉瀾兒這才猛然清醒,急忙道:“不用了,我有事,得先走了。”轉身,踉蹌着步子逃也似地離去。
晚餐,山頂別墅顯得特別熱鬧,林洛黛的迴歸給這個家輸入了活力。傭人們來來往往上下下下,比過節還要隆重。
林洛黛看着面前擺着的專門針對孕婦的山珍海味,一時睜大了眼:“這麼多!”
“當然啦。這些都是孕婦必補的營養,吃了對孩子有好處。您看,這是補血的,這是明目的,這是補腦的……”傭人一一指點,道出了食物的各自用處。
雖然是極好的,但她一餐哪能吃得完。
白暮雲似看出了她的想法,握着她的手無比寵溺地道:“吃不完沒關係,能吃多少吃多少,關鍵是要全面。”
說完,從每個碗裡夾了些菜放在她的碗裡,她的小碗一時堆起了高高的一座大山。看着自家少爺如此關心少夫人,在場的每一個下人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白暮雲臉上久違不見的笑容終於回來,這是每一個下人所樂見的。過去的數月,少夫人沒在的日子裡,他幾乎不笑,每天掛着一張冷漠的臉,他們這些下人也跟着心情不好。
古清匆匆從門外進來,手裡捧了一堆厚厚的書。看到白暮雲和林洛黛用餐,只能退在一邊,輕聲道:“我先給少爺放到書房去。”
“什麼書,買這麼多。”林洛黛回頭,看到了他手裡的書,好奇地問。古清的眉角彎了彎,展露了最真實的笑容,走近幾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