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夫人

夜,涼如水。

安家小院子停在濃濃的薄霧中,那輪月亮依舊躲起來,不知藏在何方,安振德與李秀容終還是感覺到一點端倪,往常女兒下班回來,都會感覺她疲累中透着一陣滿足感,眼睛透着盈盈亮,她向來是個踏實的孩子,總覺得不浪費時間地忙碌,纔是最開心的,可是這倆天每到下班的時候,不僅一身汗水,疲累中還透着難以言語的憔悴,安振德吒異地凝望着女兒的一切,卻也知道這孩子倔強的時候,就愛沉默不說話,便還是由着她安靜幾天。

那扇小匣門,關得好緊,只有那盞橘子燈光,透出了些許光芒。

安雅蹲坐在榻榻米上,又再靠在小桌邊陰暗的角落,臉色蒼白,神色憔悴,不知凝望何方,只是感覺混身乏力,不知道該怎麼走,只要想到前天自己站在四環廣場前,那陣痛哭落淚的聲訴,就感覺尊言被一陣陣扯碎開來的感覺,幾乎損毀着一切的勇氣,就連屋外女兒那點溫馨的小浮動,都幾乎感受不到快樂,直至那陣匣門,重地一拉,她才微提眼斂……

“雅雅!出來吃點水果吧?今天哥買回來的蘋果好甜啊!”二哥安雄站在門邊,有點擔心地看向妹妹說:“你都呆在裡面一個晚上,再不出來爸媽會擔心……”

安雅聽着這話,更是一陣無力感,她卻還是緩緩地點點頭,稍挺起疼痛的身體,走出房間,看着父母果然坐在客廳中央的小桌子上,邊吃着蘋果邊看電視,而女兒也陪在外婆的身邊,依舊穿着昨天的粉藍小裙子,理着小短髮,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舊式電視屏幕中,正播放着關於母親要遺棄自己女兒的畫面,熒光映得那小臉龐陣白陣藍,她便緩緩地也坐過去,悄聲地問女兒:“看什麼這麼入神……”

琳琳繼續瞪大眼睛看着那電視屏幕,許久才說:“那個媽媽不要女兒了,那小妹妹好可憐……”

幼稚的童音中,透着一陣早熟的難過和傷心。

安雅傾刻擡起頭,看着女兒這般緊繃神色的模樣,尤其是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透着相比以往更成熟的光芒,明顯地感覺到她面對分離與拋棄,如此敏感,心驟然一陣疼,手握着那塊蘋果,停頓一會兒,才傾刻無力地放下來說:“傻瓜,這只是演戲,不是真的,那有媽媽會輕易拋棄自己的女兒……”

“可是還有許多小朋友被爸爸媽媽拋棄了,我覺得他們好可憐……如果我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到他們就好了,爲什麼爸爸不把房子修到偏遠的地方去呢,那些小孩子連家也沒有……”琳琳那麼天真善良的個性,每當接觸到這事,就難忍疼痛,卻依舊有着父親般闊然的規劃與決定。

安雅聽着這話,便傾刻擡起頭,看向女兒難忍微笑地說:“把房子蓋在那麼偏遠的地方,你買啊……”

“可是家那麼重要啊!”琳琳說完話,依舊深深地盯緊那電

視屏幕,彷彿揪緊那劇情不放!

安雅聽這話,心臟一陣莫名的揪緊,凝望着電視屏幕內幾歲的女兒,跪在那扇關緊的屋門前,不停地拍着門哭着大叫媽媽,而母親則躲在內裡,聽着女兒那般痛哭的聲音,,只是任由淚水陣陣滑落,心縱有千萬委屈,卻無法訴說而出,那麼狠心地將一切阻隔於門外,她凝望着這畫面,許久許久……

隔天清晨。

天空又再一片晴朗,村落中那陣陣橘子花,停在秋風中,釋放無限曖昧的香氣,今天韓家中派人來接琳琳小姐到集團,因父親今天的亞洲首號至尊樓盤首次開盤展出,特地准許女兒停課一天,接到集團一起共享歡樂,那輛銀色的勞斯萊斯早已經準備好了,琳琳依舊穿着外婆昨天趁自己睡覺後,重新洗過又晾過的藍色小裙子,戴起雪白的蝴蝶結,本人也像極飄飄彩蝶那樣,開開心心地跳出家門,衝進了那舒適的勞斯萊斯內,再朝車窗開心地大叫;“媽媽————快點!”

安雅穿着白色真絲短衫,配着黑色短褲,束起高高的馬尾,邁着高跟鞋,緩緩地走出家門,看向女兒那般歡樂地向自己招手,她卻只是流露淡淡的神色,吩咐司機先送女兒到集團,自己習慣了坐公交車……

司機與翠翠等人,稍怔地看向她。

安雅不想再說話,只是稍揮手,讓女兒到集團乖點,才輕提肩膀金屬的包包鏈子,沉默地往着村中綿宛小路走去,翠翠等人看向她那淡淡而堅持的背影,便只好坐進車內,吩咐司機開車,當那至尊車身緩緩地經過自己的身邊,她才停下來,看向女兒坐在車內彷彿遙望自己的影子,她再沉沉地喘了口氣,卻還是隻得往前走,心晴真的揪緊自己的性格缺點,知道自己可以無視自己,但不能無視別人……

韓氏集團今日下午盛大開盤,所以清晨時分,還沒見動靜,員工只是緩緩地邁步走上階梯,細聲地說起今次開盤的樓價,而數名前臺接待員,也開始整理一天的工作。

一輛公交車緩緩地駛停集團大樓前的站臺前。

安雅坐在諾大公交車最後一個位置,看向前方傲然樓宇就在面前,那倆座石雕像透着無限磅礴氣勢,她的整個世界又再沉重下來,彷彿感覺只要邁步,又再陷進那深深的旋渦裡,但她凝望着公交車司機那樣沉默地看着自己,她便只好輕提起包包,緩緩地邁步走下公交車,當汽車駛去,趟過一陣冷風,她才擡起頭看向那深紅階梯,漸漸地走進部份員工,她的心壓抑得好緊,雙眸微微流轉,卻還是重喘氣息,準備走進集團,包裡已經裝好辭職信,打算勸好心晴後,還是決定要離開……

階梯前,員工越來越少。

安雅溫柔身影終出現在階梯,她整個人已經恍神了,邊提緊包包鏈子,邊邁步往前走,好似一步一艱難,直至她走盡階梯,將要踏進大堂,傾刻感覺周

圍所有員工,全部在凝望着自己,她的心即刻揪得好緊,就連血液都竄流得好急,那天的一切又再歷歷在目,她急腑臉,雙眸快速地流轉幾下,纔剛要邁步……

前臺接待員幾個女孩,她們個個身着白色制服,看到安雅來了,也確實擡起頭,深深地凝望她幾分,停頓一會兒,便全都快速地來到她的面前,深深地彎身,尊敬地叫:“總裁夫人!”

安雅嚇了一跳,稍停下身子,凝望着她們。

此時,大堂陸續出現了其它的員工,他們偶有經過的,偶有進來的,看到安雅來了,便全都站直身子,也向着她深深地彎身,尊敬地叫:“夫人!”

安雅着着實實地嚇着了,站在那輝煌的大堂,看着周圍的員工,無論男男女女,全都站直身子向自己彎身致意,她還沒有弄清是怎麼回事,只是心被揪得好緊,凝望着周圍所有人那般奇奇怪怪的舉止,她便好緊張地走出輝煌大堂,就要經過四環樓……

數個市場部的女孩,正捧着文件將要經過,看着安雅走進四環樓,她們即刻好激動地彎身叫着:“夫人!您來啦!?”

安雅整個世界一片凌亂,聽着這聲叫喚,不禁站停腳步看向面前幾個女孩,明顯不知道她們是什麼部門,爲什麼要這麼做!?”

“夫人!”其中一個長相清麗的女孩,手捧着文件走向安雅,近乎激動哽咽地笑說:“那天,真的是謝謝您爲我們說的那翻話!!我們來了集團這麼久,第一次這麼有歸屬感,這麼有存在感!請您一定要加油,如果您繼續留在集團,我們每個人都會很放心!感謝您看到了我們!”

安雅吒異地看向她們,吒異地聽着這句話。

“是啊,那天我聽到您說的話,我都哭了!真的覺得好感動!我們沒有想到您是這樣的一個人,未來我們一定會努力工作,一定會好好地集團服務!請您一直都要在!拜託!再次謝謝您!”

這話說完,幾個女孩同時向着安雅彎腰致謝!

安雅的淚水傾刻滑落下來,凝望着面前女孩對自己深深的尊敬,她依舊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看着四環樓越聚集更多的員工,無不對自己深深地彎身致意,她彷彿做夢般,難抑這般感覺,彷彿多年來,一直堅守的某點東西,彷彿得到回報般,只是咬緊下脣,看着這一切……

韓兆忠確實是那個最高瞻遠矚的人,料想到兒子的凜然強硬,或許真需要溫潤如水的兒媳婦,唯有那般結合,才能讓那萬般精神,流趟至世界每一處。

四環樓聚集的員工,越來越多,幾乎團團將安雅包圍,全部對她深深地彎身致意。

安雅依舊站在衆人的中央,淚水陣陣地滑落。

(3)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色奪歌人臉,香亂舞衣風。名蓮自可念,況復兩心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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