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向小園果真守口如瓶,隻字未提蘇鑫跑回來找趙劍靈的事情。
大家很奇怪,劍靈怎麼回家這麼幾天就跑回來。
趙劍靈嘆了口氣,告訴衆人是因爲實在受不了她媽的嘮叨,難道是更年期還沒完?
劍靈話音未落,就遭到大家的一致批評。
當初她媽擔心她,都快擔心死了,她竟然還說這麼沒有良心的話。
劍靈也急了,大聲反駁道:“我當然知道我媽擔心我啦!我當初被隔離,我也很擔心她啊,我就怕她知道了着急上火再生病。我也想趁這個機會緩和關係啊?可是我一回去,我媽就開始從頭到腳數落我。我在家呆了三天,她就數落了我三天。把我不上高中,不上大學,不聽她的話分配工作,甚至把我上小學的時候沒聽她的話,上學不穿長褲就要穿裙子,都拿出來數落我一遍。我受得了嗎?”
趙劍靈一着急,說起話來就像機關槍,又快又急。
衆人只能無奈搖頭。
趙劍靈家的這種情況,好像是中國普遍存在的一種家庭關係。
每個家庭成員就像是一隻刺蝟,這一大窩刺蝟聚在起,近了扎得慌,遠了又想的慌。
可能有一天劍靈當上了母親,才能設身處地的體會她母親的那種無奈吧……
下午向小園接到電話說學校復課了,因爲還有兩門學科沒有結課,所以後半個月的學習會很緊張,跟本不會有教授串題和複習的時間。而且面臨着最重要的畢業考試和論文答辯,估計很快生活又會變成那種上滿發條的鬧鐘一般,一刻也不得閒。
向小園一回宿舍就紮在書堆裡,除了複習預習,就是在那個大本上寫寫畫畫,誰也不明白她在幹什麼,但也不敢打擾她。連樂意也躲入別的宿舍,希望給她提供一個安靜的環境。
看書看得眼睛都酸了,向小園活動一下脖子,宿舍太安靜了,覺得有些寂寞。
她起身推開對面宿舍的門,屋裡只有田盼盼一個人躺在牀上聽歌,看見她進來立刻起身。
“就你在?鍾原呢?”
盼盼搖搖頭,小園笑起來,心說自己問的真是多餘。
她鍾原肯定去找邊海成了,女孩子一談戀愛就很忙。
“坐!”盼盼往裡挪挪,給她騰出一個位置。
“終於要畢業了吧?”
小園點點頭:“嗯!”
“那年底你就要考研了吧?”
小園點點頭,又嘆了口氣:“英語我沒底……”
盼盼陪着她嘆氣,考研何其難,尤其是這種沒有上過全日制大學的孩子。
突然盼盼想到了什麼,把身上帶着的mp3摘下來。
“這個給你用,可以拷貝很多的英語聽力!”
小園一看慌忙擺手:“不用,真不用!”
“你跟我還客氣!”盼盼惱了。
向小園還是把她的手按住:“真的不用,我有隨身聽。謝謝你,我要用就找你要!”
說完趕忙轉身出去。
田盼盼家的條件好,一般什麼新玩意她爸都會買給她。
別人剛買手機,她的手機都用壞了;別人剛開始有電腦,她就已經拿着筆記本求鍾原拉線了。
但盼盼很大方,大家問她借什麼,要什麼,她從來不小氣。
每次買衣服看見合適的都會給別人帶一件,買了零食,就放在桌子上大家一起吃。
可是大家心裡都有準,誰都不會看着她弱故意欺負她,佔她的便宜。
向小園知道那個mp3不便宜,那是盼盼新買沒多久的,她是不會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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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四一早,向小園穿制服準備上班,猛然看見桌子上的一堆報紙。
“樂意那個傢伙又亂放!”她嘟囔了一聲,將報紙放進旁邊的櫃子,順手翻了幾下。
突然看見上面的一個標題,她怔了一下,緩了緩神逐字逐句讀下去。
那條新聞每一個字都在觸及她的神經,都讓她心神不寧。
“樂意!”小園帶着顫抖的聲音狂喊起來。
正在刷牙的樂意聽見小園的喊聲慌忙跑進來。
“這是什麼時候的報紙?”
樂意一頭霧水看看上面的日期:“前天的,怎麼了?”
她一般會把辦公室過期的報紙拿回來擦玻璃用,不明白小園慌亂個什麼勁。
小園沒空跟她解釋,直接推開她衝出去,使勁敲敲肖晴的屋門:
“晴晴姐,我有事,您幫我替一下班,幫我請假!”
肖晴正睡得迷迷糊糊,暈頭轉向地來開門,發現小園早已不見蹤影。
“她怎麼了?”肖晴揉揉腦袋,望望和她一樣迷惑的樂意。
樂意被小園一推,刷牙杯裡的水全都灑在身上也氣得不行。
“誰知道她發什麼神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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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園咬着手指心裡惶恐極了。
她沒回別墅,而是直接奔向程浩的公司,沒有辦法等他下班了,再說他下班後誰知道他回不回家,就怕等也是白等。
“您好,我找程浩!”小園趴在服務檯前氣喘吁吁地說道。
漂亮的前臺小姐一愣,這麼沒頭沒腦,還敢直呼老闆名字的來訪者實在是不多見,但還是帶着職業的微笑說道:
“對不起,這位小姐您有預約嗎?”
“這還要預約啊?”小園覺得自己問得好像傻瓜一樣。
“是的,需要預約,而且程總現在在開會。”
“可我找他有急事!”就算像傻瓜也要爭取一下。
“來這裡找程總的每個人都是有急事的。”前臺小姐的話語溫柔,但拒絕得斬釘截鐵。
“那我在這裡等他吧……”
小園拍拍額頭,老闆畢竟不一樣,一直都覺得他沒什麼不同,可是真正進入他的環境才覺察那種隔閡。
高大的寫字樓,衣冠楚楚的白領,衆星捧月的簇擁,不預約就無法實現的見面,將這種隔閡無限放大,讓小園突然覺得自己很卑微,甚至卑微到沒有資格去向他詢問這件重要的事情。
看着小園在大廳裡晃來晃去,保安走上來,小園看見保安很識趣地說了聲:“我去外面等!”
然後逃也似地跑出大樓,坐在臨街的護欄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