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保護費咯。”
或許是因爲美食的緣故,吉米仔話變得多了起來,“難道沒人來收你的錢?”
“沒有。”
安柏搖了搖頭,他依稀記得,當初的確是有一些古惑仔想要過來收攤位費,但有武館那邊的關係,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畢竟王遠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字頭的紅棍,最能打的那個。
“那你還真是走運。”
吉米沒有深究裡面的原由,“除了牛雜,你還會做別的嗎?”
他想開一家餐廳,如果都能保證這個水準,那麼就很有搞頭,到時候把做成餐飲公司,說不定以後上市都有可能。
“呃,不會。”
小猶太很羨慕。
安柏微微一笑,將錢遞了過去。
“好嘞!”
安柏看着陳桂彬跟乞丐差不多的樣子,忍不住皺眉問道。
“很臭嗎?我肚子好餓,還有沒有吃的。”
安柏也沒再看這邊,如果是剛來那會兒,可能還有點興趣,但是見多了之後,也就是那樣。
“真是太可惜了。”
其實說起來也挺有意思,他知道這些人的命運,雙方卻根本就是陌生人,因此在相處的時候,總會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哇,是一百塊誒!”
“哈哈哈,給你吧,就當今天的工資了。”
陳桂彬低頭問了問,一臉不以爲然。
談笑之中,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小猶太提着剩下的一些蘿蔔跟牛腸下班了,明天是她奶奶生日,因此要提前回去準備一下,安柏連假都批好了。
安柏直接搖頭。
剛坐下沒多久,小猶太便又喊來了客人,於是安柏只能繼續投入到工作當中去,等忙完之後,回頭看去時,吉米已經離開了,同時桌上還有一張被盤子壓住的港幣。
就在他收拾東西,準備回去時,一個垂着頭的男人走了過來。
吉米不再說話,專心致志的吃起了東西。光是牛雜就太單調了,他要承擔很大風險,兩人非親非故,不值得,也沒必要。
“當然要!傻子纔會拒絕呢!”
“老闆,來份牛雜!”
“你多久沒洗澡了?”
“你不要啊?”
“真的?”
“沒了。”
安柏將東西都搬上三輪車,“不過我正好也要去吃,一起吧。”
安誠跟安倩兒都去打工了,那邊包三餐,就是工作時間有點長,12個小時,給的錢也不多,一個月才900。
不過他們自己倒是挺滿意,乾的還挺來勁。
嗯,一個在超市卸貨上貨,一個當收銀。
陳桂彬愣了愣,隨後又看像他身後那個好似永遠沒有其他表情的鬼,心中恍然的同時,不由得脫口道:“不愧是你。”
有資格不將所有人放在眼裡的怪物。
“什麼話。”
安柏輕輕搖頭,“在這等我一下,我回去一趟馬上出來。”
由於買了車,以前的屋子就有點太小了,他又在不遠的地方重新租了一個小小的車庫,以後加工牛雜什麼的都可以去那裡,也就不用看別人白眼了。
就是換煤的時候不方便,得用推車推過去。
陳桂彬點了點頭,在一旁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耐心的等待起來。
他看過報紙了,加上又有警隊的關係,知道的事情更多,甚至風叔勇都惡靈的時候,旁邊的觀衆裡就有他。
陳桂彬看的很震撼,同時覺得非常可笑。
這件事給他一種強烈的扭曲感,明明知道自己是對的,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所有人去相信一個錯誤的答案。那麼,自己究竟是對了還是錯了?
陳桂彬很迷茫,甚至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跟自己說話的,是其本人,還是隱藏着的鬼。
他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行屍走肉之後,下意識的又來到了這裡。
我們是同類!
這句陳桂彬之前嗤之以鼻的話,此刻卻忽然有點認可了。
只不過他不如安柏太多,因爲內心的軟弱,所以纔會變成現在這樣。
思緒不斷飄飛,陳桂彬並沒有注意到,一前一後四五個人正在往這邊狂奔,打頭的是個黃毛青年,後面追着幾個紋身的古惑仔。
“撲街!別跑!”
“斬死你啊,混蛋!”
“把東西交出來!冚家產!”
陳桂彬被驚動,下意識擡起了頭,然後就看到一個玫瑰色的小布袋子迎面砸來。
啪!
他擡起手接住。
“分頭快跑,老地方見!”
那黃毛扔下這句話,轉身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陳桂彬還在愣神,追在後面的那幾個古惑仔就已經踹了過來。
砰!
他倒在了地上,抱着頭硬抗雨點般的拳頭。
“東西呢!”
有人奪過布袋子,裡面空空如也。
“混蛋,愣着幹嘛,追啊!”
“那這個怎麼辦?”
“肯定是一夥的,分幾個人看着他!”
“好!”
幾人迅速商議完畢,分出兩個跑的快的繼續追人,剩下的則圍住陳桂彬,用腳踩在他的腦袋上,“說,老地方是哪裡?!”
“老大,我根本不認識那個傢伙啊。”
陳桂彬叫屈道。
到了這個時候,他哪裡還不明白,自己這是被當靶子了。
“伱說不認識就不認識?街上那麼多人,他爲什麼不扔給別人,偏偏扔給你?”
踩着頭的古惑仔獰聲道。
陳桂彬很無奈,還想再繼續解釋,可對方卻不想聽了,圍着他又是一頓打。
很難說清楚,他們到底是在找東西,還是單純的發泄。
就在陳桂彬被打的意識逐漸模糊時,耳邊突然聽到了幾下悶響,然後就是連接而起的慘叫聲。
他晃了晃腦袋,勉強睜開眼,只見剛剛還囂張無比的傢伙們,此刻叫的比大姑娘還慘。
至於原因嘛,其實也很簡單。
他們的手腳都被扭成了一個非常誇張的角度。
“啊!王八蛋,知道老子混哪裡的嗎?和聯勝東莞哥人你也敢打!”
和聯勝?
安柏抿着嘴,覺得有些巧,算了,這傢伙等下再說。
他走到鼻青臉腫的陳桂彬身邊,附身問道:“還要吃飯嗎?”
“吃…”
陳桂彬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就是太虛弱了,傷的並不重。
“那行。”
安柏輕輕點頭,然後拿起電話,撥通了風叔的號碼。
他是個心善的人,除非是沒辦法,不然也不想真去殺人。
畢竟和聯勝這麼多人,不說那些小弟,光是字頭大哥的家屬加起來,恐怕就有好幾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