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上變得安靜下來。
此刻張翠山的死已經沒有人在乎了,一雙雙眼睛死死盯着手持倚天劍,站在場中的少年。
華山掌門鮮于通被殺,滅絕師太兵器被奪走,右手齊根而斷,空聞方丈乾脆就差點被削成人棍,剩下崆峒跟崑崙的掌門已經不敢出手了,生怕自己步了前面幾位的後塵。
“殷素素,跟我走吧。”
安柏將倚天劍單手提着,顧盼間視羣雄爲無物,態度之囂張,簡直讓人髮指。
可偏偏越是這樣,就越沒有人敢出頭。
這些名門正派敢跟張三分跳腳,是因爲知道這位大宗師已經開始修身養性,並且還是在場所有人的長輩,真要計較起來,頂多就是被教訓一頓,不會真的有危險。
相比得到謝遜後的好處,這點東西根本不算什麼。
現在換成安柏,一下子便吃了大虧。
“不,我不會離開翠山的。”
殷素素神色悽婉,“說好的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事到如今,我又怎麼能丟下他一個人”
“哦?是嗎?”
安柏並沒有勸說,而是擡手一吸,便將躲在真武殿裡的張無忌給抓了過來。
一隻手掐着他的喉嚨:“你也不想自己的兒子就這麼夭折吧?還是說,你覺得張真人可以在我殺人之人,把他救走?”
張三丰臉色變幻,站在原地沒有動。
僅憑着剛剛那一道劍氣,他就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是自己百年來遇到的最強者。
哪怕是現在已經以武入道,卻依舊沒有必勝的把握。
所以,他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
“娘!爹!”
張無忌雙腿不停撲騰,大聲哭喊着。
殷素素心中一抽,表情立刻變得冷硬起來。
正所謂女性本柔,爲母則剛,她剛剛死了丈夫,眼下自然不能看着孩子也死在面前。
“你究竟想做什麼?!”
“做什麼?很簡單,跟我一起去天鷹教就行了。”
安柏上下打量了一番手中的小人兒。
張翠山本就是個俊美之人,殷素素更是生的天姿國色,張無忌繼承了二人的優點,此刻雖然還未長開,卻也依舊靈氣逼人,加上身中寒毒,更多了幾分柔弱之感,讓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我這個人喜歡先禮後兵,嗯,就給你個見面禮吧。”
安柏說完擡起另一隻手,輕輕拍在了張無忌的丹田之中,精純到了極致的先天真氣席捲而去,瞬間就將他體內的寒毒給驅散了。
噗!
帶着森冷之氣的血塊被吐出,本來面色青灰的張無忌臉上逐漸出現了紅暈。
“你”
殷素素被弄得有些迷糊了,完全不知道安柏在打什麼主意:“我可以跟你回去。”
“早點這樣不就好了,千萬別自殺,不然你的兒子一定會死,誰來了都保不住。”
安柏將手中的張無忌扔向張三丰。
後者動作輕柔的接住之後,立刻開始探查起徒孫體內的情況。
良久之後,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小友真是好手段!”
張三丰將張無忌護在身後,看着安柏若有所思道:“老道曾經聽聞,在關外有種詭異的轉生之法,可以將上一世的記憶保留到下一世,莫非”
“呵呵呵。”
安柏並沒有回答,態度很是耐人尋味。
殷素素心中變得振奮起來,剛剛悲痛欲絕的情緒,也隨着兒子康復,逐漸恢復了許多。
她從張翠山身邊站起,拉過張無忌開始低聲說着什麼。
“張真人,難道您真的要縱容這惡賊爲禍江湖?”
滅絕跟空聞看着這一幕,不甘的站了出來,而本來說好同進退的崆峒與崑崙等派,則當起了鴕鳥。
落井下石,打打順風仗可以,想讓他們拼命?不好意思,兩位掌門表示自家小門小戶,可沒多少人能夠犧牲的。
這點看看華山派就知道了。
鮮于通身死,之後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大的亂子呢。
“剛剛你們逼迫我師父的時候,怎麼沒想過大家都是同道?”
依舊是莫聲谷站了出來,替張三丰解圍道:“現在我五哥死了,這筆帳還沒算呢!”
“莫少俠,如今大敵當前,我們應當摒棄前嫌纔是”
空聞方丈早已用易筋經封住了穴道,雖然此刻已經面如金紙,卻還能勉強保持清醒:“若是讓這魔崽子離開,接下來江湖恐怕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
“不必說了。”
張三丰輕輕呼出一口氣。
到了他這個境界,無論是人亦或者事,只要看一眼,就能能察覺出本質。
對安柏出手當然沒問題,可代價太大,還不一定能贏。
如今有他在,還能護佑一方百姓,不受元蒙荼毒,雖不說日子多好,最起碼不會被當牲口隨意消耗。
這是往大了說,再往小的說。自己那個傻徒弟屍骨未寒,留下一堆孤兒寡母,怎麼都要照看一下才行。
更別說,張無忌那無比棘手的寒毒,還是被安柏給化解的。
這是一份大恩情。
“小友,伱帶人離開吧。”
“張真人!”
空聞面色愁苦,隨後閉上眼睛默唸佛號。
滅絕就要剛烈多了,梗着脖子道:“可笑!我看你就是怕了,張三丰,你妄爲正道宗師!”
說着擡起手就要朝安柏殺來。
她身後的那些弟子,也是一個個視死如歸。
只是,還不等靠近,張三丰的身影連連閃動,無比精準的封住了包括滅絕在內所有峨嵋派之人的穴位。
“可惜.”
安柏本來擡起的倚天劍,又放了回去。
“張真人,她都這麼說了,你何必還要護着這老尼姑?”
“唉,我與峨眉的開派祖師有舊,能照拂一點便是一點。”
張三丰嘆聲道:“其餘的各位,你們若是還堅持斬妖除魔,老道絕不阻攔。”
空聞閉目唸佛,默不作聲。
少林深厚的是底蘊,有什麼事情等回去再說。
至於剩下的,本來還義憤填膺的華山派弟子們,用布包裹着鮮于通的屍體,就朝山門處跑去,像是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崆峒跟崑崙就更不用說了,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名門正派?嘿,縮頭烏龜還差不多!he,tui!”
錢虎站在安柏身後冷笑,極盡羞辱之能,“啊,張真人,我沒說武當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