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也沒有發現她是那麼一個愛孩子的人吶……沒有見她逗弄別人家的小孩,也沒有聽說她喜歡去孤兒院照顧孩子。但這一次爲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她居然真的連命都可以不要了。真的不知道要感慨母性的偉大好,還是感慨某人腦子一根筋好。
閆翊曦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終於變得柔和起來,絲毫沒有了剛纔的氣焰和凜冽,語氣也是輕柔的:“樑薇安,你真的是個白癡!”
樑薇安也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聽到,但是眉頭微微皺了皺,似乎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閆翊曦伸手,輕輕地撫平她眉心的褶皺,然後俯身湊近她耳邊:“喂,我娶你好不好?”
“……”
“嫁給我……”他的聲音很輕,但是每一個字他都說得很清晰,很有力道。說話的時候淡淡的氣息吹進了樑薇安的耳朵裡。
她還在昏迷,也不知道能不能聽見他的聲音,但是他看見她的眼角忽然有了淚光。
她哭了。
閆翊曦輕輕抹掉了她的眼淚,然後把頭靠在她的枕邊,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有很久都沒能好好睡上一覺了。自從她消失之後,他經常徹夜難眠。
現在,他終於能好好睡上一會兒了。
如果時間就停留在這一秒該多好?沒有那麼多艱難的抉擇,沒有阻礙,沒有生離死別,只有安寧。他忽然發現自己過去所執着的一切在不知覺間一點點土崩瓦解了,只剩下一片斷壁殘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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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很暖和,雖然身上還是沒有力氣,但是爲了看清楚周圍的情況她還是努力坐正了身體。
結果就發現自己處在一間比之前的vip病房裝修還要更加誇張的病房裡,如果不是因爲有身邊的醫療儀器在,她還以爲自己現在身處某間酒店。
整個房間的基調也不是肅穆的白色,而是溫暖的明黃色和沉穩厚重的黃褐色相搭配。空氣裡瀰漫着淡淡薰香的味道,沒有了消毒藥水刺鼻的氣味。
樑薇安這才鬆了一口氣,周圍的環境至少可以證明這裡是個安全的地方……大約,是白成耀把她救出來了吧。
那麼,閆翊曦到底知道這件事嗎?樑薇安感覺神經又一次緊繃了起來……
她還記得他讓她必須把孩子打掉的樣子,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不想呆在醫院裡了,彷彿隨時有會有人把她肚子裡的孩子奪走一樣,她總是感覺很不安。
就在她低頭深思自己的處境的時候,房門的把手忽然被人轉動了兩下,接着門就被人推開了,一個高挑的身影走了進來。
他的身上換了休閒服,但是依然顯得比普通人更加挺拔倨傲一些,身上總是散發出一種讓人望而生卻的氣息來。
只不過,此時他的左手提着一隻食盒,右手提着一隻保溫壺。看起來真是和他的身份極其不匹配的樣子。神情也比以往柔和得多了,有一種波瀾不驚的寧靜感,目光也像漂亮的湖泊,輕淺又柔和。
閆翊曦提着吃的走進門內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牀上一臉驚異的樑薇安。她似乎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閆翊曦看到她的反應,略微有些自嘲地一笑。沒想到自己想護住她的性命,反而被她當成了要害她肚子裡孩子的兇手了呢。
如果不是今天這種局面,如果她沒有得那麼嚴重的病,肚子的孩子他怎麼可能會不要?但是如果是要她付出生命的代價,他絕對不允許!
只不過樑薇安這個傻子,現在卻徹底成了一個盡職盡責的母親,爲了孩子可以什麼都不顧了,對他也充滿了戒備,甚至想永遠從他身邊逃開。
閆翊曦略略嘆了一口氣,擰着眉,走到病牀前,把湯和粥都放到了桌上,最後纔回過頭來看着她:“身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樑薇安只是搖頭,沒有吭聲,仍然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眼神看起來真像是一隻護崽的貓……
纔過去半個多月的時間而已啊,她已經消瘦到了這個地步。下巴變尖了,臉上沒有什麼血色,白得好像一張輕薄的紙,隨手一碰就會破碎了。
她的手臂也完完全全瘦了一圈,過去一隻手握不過來的小粗臂現在漸漸變得好像隨時都可以掐斷一樣。沒有過去的圓潤豐滿,剩下一種病態的,蒼涼的美。
閆翊曦的手指輕輕地劃過她的臉頰,然後一路劃到下巴出,輕輕地用兩根手指捏住,目光沉肅,表情凝重:“樑薇安,你真的這麼想要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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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薇安聞言略微一頓,目光朝着他迎了回去,“嗯。”
不輕不重的一個字,透出來的卻都是堅定。
“……”閆翊曦嘴角微微彎起一抹苦笑,好像一直到心裡都是苦澀的,“好,那我們結婚吧。”
“……”話題跳轉得太快了,樑薇安一下子有種應接不暇的感覺……怎麼就把話題扯到了結婚上面?他不是有未婚妻嗎?他不是婚期都已經敲定了嗎?爲什麼還要跟她提結婚這件事……閆翊曦的指尖又輕輕地劃過她的眼角眉梢,目光裡一片的深沉濃郁,好像醉人的酒,真的讓人一旦和他的目光對上就難以挪開視線了。
樑薇安呆了片刻,很快冷靜下來,把目光撇開了:“你已經有未婚妻了……”她擔不起這麼重的承諾啊。
“……”閆翊曦擰着眉,把她的頭擺正,不讓她看別的地方,然後眼睛一直和她對視,筆直地看進她的靈魂深處,“樑薇安,什麼我都不要了,只要你一句話。”
“……”
“我可以放棄一切,你陪不陪我?”
“……”樑薇安忽然間眼眶就溼潤了,閆翊曦輕巧的三言兩語很輕易地就拆掉了她心裡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城牆,把脆弱的一面硬生生地挖掘出來,再也僞裝不了了。
但是,她還是拼命搖頭,試圖掙開他的手:“閆翊曦!我快死了你明不明白?我沒辦法陪你一輩子的!你爲了我做再大的犧牲我都無以爲報你知道嗎?你和我這樣一個將死之人結婚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