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閆翊曦挑眉看着她，注意到她在輕微地發抖之後，隨手關掉了花灑。
樑薇安往角落瑟縮了一下，不太想說話。雖然身上很冷，但是力氣已經在逐漸恢復了，她從浴缸裡爬了起來，腦袋雖然還是暈，但是剛纔那種讓人迷失的感覺已經蕩然無存。
她全身都**的，原本很漂亮的紫色裙子現在也已經變得亂七八糟，原來在沙龍盤好的髮型全沒了，頭髮亂糟糟的，在不斷往下滴水。
她真的感覺整個人都被放進了一個巨大的冰窖裡。
身上的寒冷並不是最重要的，心裡的冷比較沁骨。她還記得閆翊曦手挽佳人走進宴會廳的樣子，還記得言老宣佈他們會訂婚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也記得那個女人確實很美，無可挑剔的美。
本來她應該乾淨利落地離開他的世界，不再參與他們之間的紛爭，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了的。
她居然因爲那種藥而失去神智，自己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事情。結果閆翊曦兜頭澆她冷水，讓她清醒過來了。
他來救她的？
是處於同情還是覺得自己玩過火了而愧疚？
還是說即使就要訂婚了也放不下她這個玩具？玩弄她的真心真的很有意思嗎？
閆翊曦看着她低着頭，悶不吭聲地就要無視他穿過浴室的門走出去，眉心微微擰住了，在她要出門的那一瞬間，扣住了她的手腕：“喂，你現在是什麼意思？”
樑薇安一擡頭，他就看到她眼睛裡的淚光了。
即使強忍着，眼睛還是通紅了。
今天她深刻理解了自己的卑微，自己的無能爲力。她很努力地從黑暗裡爬出來，結果掉進了更深的泥潭裡。
她很小心翼翼不去喜歡他不去在乎他了，可是他偏偏一再招惹她，一再給她希望。
她一直以爲在感情這種問題上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會犯傻，但是實際上，她真的是傻得很可憐。
“不許哭。”閆翊曦被她的眼淚和眼神刺中了，之前他是救她於水貨的人，現在他是讓她哭的人。
“……”樑薇安的眼淚卻越流越多，她哽咽，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閆翊曦有點被點燃了……她的眼神，再一次充滿戒備和敵意，好像把他隔絕在了世界外面。從一開始他就不喜歡這種眼神，有些時候他真恨不得把那雙眼睛挖出來，然後安一雙溫順的眼睛上去。
但是他知道，這不可能。
樑薇安永遠都是那樣，卑微而倔強着。
樑薇安努力掙開他手的束縛，眼淚還在往下掉：“閆翊曦，如果你要和別的女人結婚，就不要再玩弄我了。我是不漂亮，家庭背景也普通得要命，但是我可以過我普通的生活，我纔不要當你們的玩具！”
“……”閆翊曦的眉頭擰起來了，依然死死扣住她的手腕一點都沒有鬆開，“樑薇安，你的腦子是拿來養魚的？你看見我跟她訂婚了？你看見我跟她結婚了？現在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在這裡瞎哭什麼？”
在她的聲淚控訴下，他心軟了。
她一直有意跟他保持着安全的距離，閆翊曦甚至覺得這個女人估計根本就不在意他，也就是在有需要他幫忙的事情的時候纔會出現一下。
但是今天，那層自我保護的錶殼被擊潰了。
她終於表達出了自己的在意，終於不再遮遮掩掩。
可是這一次，她也確實是受傷深重了。她一直都在受傷，每次傷口還沒有癒合就又被劃上新的傷口。她真的……太累了。
閆翊曦看着她漸漸蹲下身去，身體縮在一起，哭得像個小孩。
好像被全世界都拋棄了那樣，哭聲細微，但是肩膀劇烈地顫抖着，眼淚洶涌得好像洪水一樣。
他的手還扣着她的手腕，她的整隻手都冰涼涼的。
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把她冰涼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裡，然後蹲下身去，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一瞬間，哭得停不下來的樑薇安忽然安靜了。
他的手又拍了拍她的腦袋輕輕摸了摸她溼漉漉的頭髮，掌心的溫度透過她的皮膚一直專遞到內心深處。
樑薇安從哽咽中擡起頭來，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閆翊曦，又愣愣地看了一眼他握住的自己的手，整個人都沉浸在震驚當中回不過神來。
閆翊曦看她不哭了，又伸手把她臉上的眼淚抹乾淨：“白癡……”
“……”樑薇安蹲在那裡不動。
“你喜歡我不會說嗎？”閆翊曦的動作還在繼續，但是目光是未曾有過的溫暖柔和。
“……”樑薇安還是呆愣愣地蹲在那裡，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反應。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懂嗎？”閆翊曦把她臉上的水擦趕緊，又用毛巾蓋在她的頭頂上，慢慢地揉搓，“我從出生開始身邊到處都是謊言，他們騙我，我騙他們，我的世界就是這樣，沒有信任可言。”
“……”
閆翊曦的手按住了她的腦袋，很用力地揉搓了兩下，最後用不輕不重的聲音說：“但是我信你，我也希望你信我。”
“……”樑薇安感覺自己的心跳得飛快！她甚至覺得是不是剛纔的藥物讓她產生幻覺了！
不然閆翊曦怎麼可能會在她面前對她用這種溫柔的口氣說話？太不科學了！
閆翊曦注意到了她眼睛裡的驚愕，也感覺自己說話的語氣確實有點不習慣，所以彆扭地把頭撇到一邊去，然後用慣常淡淡的口氣道：“總之給我點時間，我沒有把你當玩物，也不是工具……”
“……”樑薇安甚至看到他的臉上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閆翊曦說完之後，感覺到樑薇安一直都在沉默，忍不住回過頭來剜了她一眼：“我都說這麼多了，你還一聲不吭？”
“……”樑薇安咬緊嘴脣，感覺臉上燒得比剛纔吃了藥之後還厲害，手緊緊捏住了溼漉漉的裙襬……
閆翊曦看着她，確定以她的個性不會再有任何迴應之後就準備站起身來去做善後處理。
結果他還沒起身，樑薇安忽然一下環抱住了他的脖頸，用力得好像害怕一鬆手下一秒他就會消失了那樣：“我不管這是不是在做夢……閆翊曦，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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