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燈仍敞亮,不知道剛剛的動靜有沒有傳入他的耳中,薜芊芊這個“瘟神”走了也是件好事,她現在這種情緒,再在這裡住下去,說不定會鬧出更多事情來。
夜越發深沉,方可晴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有不好的預感。
他推門而進,走進了浴室沐浴。
過了不久肖克來拍門。
“肖克,怎麼了?有什麼事嗎?”開門的是方可晴。
肖克掃了眼房間內,沒有總裁的影子:“總裁呢?”
“他在洗澡,發生什麼事了?”肖克半夜來找霍連城,臉上還有點急色,肯定有重要的事。
薜芊芊出車禍了。
她得知這個消息,當場徵住。
聽說她剛走出帝豪苑不遠就被一輛轎車給撞飛了,現在進了icu,昏迷不醒,正在手術。
難道這也是霍連城的計劃之一?太過份了!
“你要去哪裡?”
方可晴穿上大衣剛想出門,霍連城在身後叫住了她。
她回頭:“你剛纔沒有聽見嗎?薜芊芊昏迷手術,她隨時都會離開這個人世,我去看看她。”
他上前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裡:“不準去。”霸道得毫不讓她有任何抗拒。
他剛剛沐浴過,整個身子暖洋洋的,透着沐浴乳清香的氣味。
“爲什麼?她在帝豪苑不遠處出事的,有我們的責任啊。”
他有些不悅,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讓她面對着自己:“你什麼時候開始懂得負責任的?你要是真想負責任,也該向我負責任。”
方可晴哭笑不得:“我向你負什麼責任?”
他勾了勾她的下巴:“因爲你讓我迷戀上你,的身體。”他半開玩笑道。
他這句表白她聽着一點都不爽,她一把甩開他:“霍連城,你的世界是不是隻有你自己?你是不是覺得所有人都要圍着你轉?你不在乎不在意的就可以隨便取她的性命是嗎?”
他眸色一黯:“你怎麼了?”莫名奇妙地發怒,又是作爲女人的權利嗎?
明浩的話在他的腦海裡響起,站在同樣的高度與她相處。
他深呼吸一口氣,以最溫和的態度再問:“什麼事情惹你不高興了,嗯?”
方可晴看不見他的轉變與容忍,她腦子裡都是薜芊芊被撞飛的慘況:“我想去看看薜芊芊。”
霍連城嘴角微揚,似笑非笑,眼神帶着嘲諷:“你就那麼善良?她一次又一次地找你麻煩,善良過頭了就是笨。”
“我不是善良,我只是還有點良心而已。”
“站住!”他叫住轉身要走的她。
她多想不理會他直接走掉,但她的“奴性”好像已經根深蒂固一樣,只要他叫她,她的腳步就會不受控制地停下來。
聽他的話,要聽他的話,如果不聽他的話,她的下場會很慘。
“你去了,就不要後悔。”
“沒什麼好後悔的,我只是去看看她傷勢怎樣,如果她沒有大礙,我立馬回來。”方可晴固執已見地說。
方可晴坐着鍾傑的車離開了帝豪苑。
霍連城倒了一杯紅酒,仰頭一口喝進肚子裡。
“總裁,太太現在去,恐怕會碰上薜誠和蘇言,她一個人應付得過來嗎?”
他無動於衷:“既然她沒長記性,那就再讓她嚐嚐什麼叫做人心險惡。”
“總裁,我還以爲,您不會捨得讓太太受任何的苦。”
霍連城嗤笑,明顯在生着悶氣:“她自找苦吃,難道我要阻攔她?”
肖克愣了愣,甚少在總裁的口中聽到這種負氣的說話,現在他就像個大男孩,與小女朋友鬧翻,口硬心軟。
“總裁說得對,太太實在太不懂事,堅持要去看薜小姐,薜家那兩父女現在肯定想剝了她皮的心都有,送上門去只會遭殃。”
“夠了,她論不到你來議論。”他不悅地說。
肖克低頭,掩去嘴角的笑意:“是肖克錯了,總裁沒什麼吩咐的話,我回去睡了。”
霍連城尋思着,大手將酒杯握緊。
“慢着。”
肖克走到門口,意料之內的被霍連城叫住。
“送我去醫院。”他還是狠不下心,縱使那個可惡的女人方纔莫名奇妙地對他發火。
方可晴匆匆趕到醫院,薜芊芊的手術室外,站着好多人。
最爲顯眼的便是剛剛“相認”的一對父女,薜誠和蘇言。
她腳步放慢,手術室外的紅燈仍在亮着,護士們進進出出的。
薜誠的手心捏成拳,蘇言眼睛溼潤,似是強忍着淚水。
她來了。
蘇言第一個見到她。
那抹陰沉記恨的眼神,如冷箭一般掃射在她的身上。
“就是她,她就是僱人把芊芊撞成這樣的女人!我們報警抓了她!”蘇言出其不意地伸手指住她,聲淚俱下地控訴。
衆人的眼睛齊刷刷地投到她的身上,一時之間,無數的閃光燈亮起,原來這手術室外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記者。
“她存心搶我妹妹的未婚夫,也就是霍連城,爲了得到他,她不惜買兇把他的未婚妻給撞死!”
記者一個個向她洶涌而來,各種尖銳刻薄,無中生有的問題像密集的毒箭,殘忍惡意地接踵而來。
在她身後的鐘傑反應敏捷地脫下外套,披在她的頭上,護住她:“請不要再拍了!你們沒權這樣做!”
記者們像蜜蜂見了蜂蜜一樣誓不罷休,場面幾乎失控,鍾傑不能在這裡動粗,一個人幾乎要扛不住。
“停下來,我是警務署副處長明浩。”
明浩的大名在東帝城響噹噹的,他與霍連城又是好朋友,身世顯赫地位卓然,現在更是東帝城人人稱道的好警察。
他的一句話,把記者們的注意力全吸引了過去。
連警務署副處長都親自過來,莫非兇手真的是這個女子,他來是把她抓回去的?看樣子應該是,因爲明浩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帶了幾個警務人員。
手術室外一片寂靜,都在等待着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被明浩戴上手銬的時刻。
明浩徑直走到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嚇到的方可晴前面:“你沒事吧?”他首先是關懷的問了句。
只是這一句,便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懷疑。
記者們互相對視一眼,覺得這件事真是案中有案,內幕中仍有內幕,這一趟真的沒有白來!
“明處長,請問您跟這位小姐有什麼關係嗎?蘇小姐說她是僱兇撞人的兇手,您對這件事怎麼看?她是不是真的和霍連城霍總裁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情況又開始混亂,各種各樣的提問都圍繞着一箇中心在轉。
她方可晴到底是不是霍連城的神秘情人?因爲妒恨薜芊芊這個未婚妻,所以買兇要她的命。
方可晴面對着這幫如狼似虎的記者,有種無能爲力的感覺,他們太瘋狂,根本就不像是採訪的,活像那些趁機打劫,殺人放火的土匪,而他們有力的武器就是手中的相機。
明浩如一座大山般擋在她的身前,面對記者們瘋狂的質問和拍攝,他面不改色,清眸沒有閃躲半分,嘴角帶着笑意。
“請你們尊重傷者,這裡是醫院,如果你們再胡來,我就只能讓手下一個個把你們請回警察局裡,喝幾杯別咖啡,聊聊天再出來。”明浩溫文有禮地說道,明明是恐嚇和警告,卻說得像友情提示。
記者堪稱最不怕事的主,但面對着笑面虎一般的明浩,還是自覺地噤了聲,一時之間面面相覷。
明浩是個人物,不是隨便能得罪的。
薜誠遞給蘇言一個眼色,蘇言點了點頭,握了握拳,開口道:“大家不要被明處長的威嚴嚇到,他和這個殺人兇手早就認識,他們是朋友,他肯定幫着她打掩護,芊芊是市長千金,她恃着有霍連城和明浩撐腰,便爲所欲爲示人命如草菅,如果芊芊有什麼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要讓你下半輩子都在監獄裡度過!”
方可晴聽了蘇言危言聳聽的話,除了虛僞,她更受不了對方連明浩也拖下水,她正想反駁,明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對她搖了搖頭:冷靜。
“霍連城先生是東帝城的第一霸主,請問這位小姐,你到底是用了什麼辦法勾搭上他的?聽聞霍總裁對女人向來不怎麼感冒,眼光又高又好,我看你只不過是中人之姿,莫非你是哪家豪門的貴小姐?”一個不怕死的女記者目光帶着不屑和妒忌,語氣嘲諷地問道。
她一句話,恐怕是問出了所有記者都想知道的心聲。
一時之間,場上又寂靜一片。
明浩在混亂之中,一直握緊她的手腕,越發用力,給予她力量和安慰。
冷靜……冷靜。
明浩深深注視這位心懷不軌的女記者,嚇得對方眼神有點閃爍,避開他的眼神。
“這位小姐,敢問您是哪家報社的記者?”明浩還擊,將投注在方可晴身上的注意力轉移。
女記者心虛地低頭,求助地看向蘇言,蘇言仰起下巴,故意不看她,眼神肅嚴。
明浩不是一般人,他一眼便看穿其中的隱情。
“她沒有勾搭我,是我勾搭的她,怎麼,你們有意見?”
令人着迷嚮往的男中音從人羣之外亮起,聽得出該人的氣宇不凡,尊貴逼人,此人無疑就是霍連城。
記者們沒想到,霍連城竟然會出現。
他果然如傳說中所說,擁有神祗般的容顏,銀華似的光輝四射,睥睨天下的霸道氣質,無不令人屏息,怦然心動,駐足不前,不能自撥。
方可晴身子一僵,心裡說不出是感動,還是感激。
最想不到他會來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