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進來說話吧。”霍夫人不冷不熱吩咐了一句,轉身而進。
方可晴跟了進去,兩婆媳閉上門,聊聊該聊的事。
“媽媽,你身體可好?”她擔憂地看着霍夫人又消瘦不少的身板。
“我一切安好,你不必掛念。”
霍夫人的視線落在了她仍然平坦的肚皮上,眼底有隱藏不住的幾分慈愛,只是那麼一瞬間,眼底的神色被她刻意收去。
“媽媽,您跟我回去,好嗎?”她上前,真誠地握住霍夫人的手,她的手涼涼的,身體經過這番折騰,怕是又得悉心調理一番,才能將這身子骨療養好。
肯定是那“步傷情”的毒性害她弄成這樣,雖然毒是解了,不過這毒卻是寒涼至極啊,她是嘗過那個苦的。
霍夫人低眸,看着媳婦緊握住自己的手,心裡一陣溫暖。
但是,她不能就這樣動搖。
“可晴,回去吧,別勸我了,如果你不想我死在這裡。”
她又以死相逼。
“媽媽,難道您想要做的事還沒有做完嗎?霍老爺子已經身敗名裂了。”
“這還不夠。”霍夫人毅然地說。
方可晴徵了徵:“媽媽,您真的要跟他同歸於盡嗎?”
霍夫人表情看起來淡定嫺雅,眉宇間卻蘊含着一股決絕、誓不回頭的堅倔。
其實,她也知道自己來勸她的意義不大,因爲連霍連城這個兒子來了,她都寧願以死相逼。
她來了,也只不過是跟她見上一面,或許把肚子裡的孩子作爲籌碼來哄哄她,事情還會有轉機。
孩子啊孩子,真的對不起,你還沒有出生,媽媽就要“利用”你了。
“可晴,以後好好陪在連城身邊,還有,讓你肚子裡的孩子健康長大,當一個好母親,這是我對你最大的期望。”霍夫人鄭重地說道。
“可晴的媽媽在很小的時候就離我而去,孩子已經沒有外婆了,他不能沒有奶奶,媽,我們都在等您回家。”
方可晴十分殷切地勸她,她真的很想讓霍夫人改變主意。
親情永遠都是人類最大的牽絆,沒有哪個人不顧念親情的。
虎毒還不吃兒呢,更何況是一個母親,她真的能毫無留戀地拋下他們自己一個先去嗎?
霍夫人的心何嘗沒有動搖過,當她看見兒子,看見兒媳婦。
能再次見到他們,已經是對她的最大恩惠了。
本來以爲,兒子不可能會原諒她,沒想到,他竟親自來勸她回頭。
可是,事已至此,她怎麼能回頭?她怎麼甘心回頭?
她再回去,之前所做的事就白做了。
她知道,兒子這一路以來態度的變化,都多虧了眼前這個好兒媳婦。
剛剛在房裡聽聞她說她已經懷孕,霍夫人的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了。
他們終於等來了第一個孩子。
知道這個消息,她走,也能走得安樂些許了。
“以後,好好保護你的孩子,在這種公衆場合,尤其不要透露你懷孕的消息,俗語說得好,一入豪門深似海,我也是過來人,知道哪些話在什麼場合該說不該說,謹記,除了連城,誰都不能過於信任,可晴,你太善良,我擔心你,也擔心連城。”霍夫人語重心長地叮囑,她答非所問,不願意跟她回去。
方可晴眼裡有些溼潤:“您真的不想看着孩子出生嗎?他需要我和連城,也需要您。”
“記得我叮囑過你的話,有時候太善良,只會給自己招來禍端,保護好自己,纔是最重要的,你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連城他……”
霍夫人皺起了眉頭,真的替孩子倆的未來擔憂。
她能看出來,兒子愛方可晴已經愛到死去活來的程度,方可晴不能有事。
“媽媽,我知道我笨,我蠢,但是我會改的,您陪我改吧。”
霍夫人深深嘆了一口氣,似是沒有聽聞她的哀求,她轉身,面向窗外蔚藍晴朗的天,輕輕地閉上眼睛。
“我言盡於此,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再來了,我不會再見你。”
“媽……”
“走吧。”她決絕地說。
走出東城酒店,她身邊並沒有站着霍夫人。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她心裡卻是失落極了。
霍夫人是抱着赴死的心態做這一切的,接下來,她到底想怎樣?恐怕誰都不知道。
男人見她一臉失望而歸,親自下車接她。
“霍連城,對不起。”
她沒有辦法勸服霍夫人回頭。
他嘆了嘆,輕摸她的頭:“傻瓜,我說過你來也無補於事的,不過,我還是謝謝你。”
正因爲她把他的母親當成她自己的母親,所以她纔會那麼努力地想要挽救霍夫人的生命,當她沒有如願時,纔會像現在這樣失望和難過。
“你謝我做什麼?我是個笨蛋,做什麼都做不好。”她真的一點忙都幫不上。
霍連城寵溺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如待摯寶般:“對,你是我一個人的小笨蛋。”
“不如我們把媽媽給打暈,搬回去吧。”
現在就只有這個方法了,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這小妮子出的是什麼餿主意,霍夫人主意已決,那般決絕,哪怕把她五花大綁地綁回去,她還是會走向這條絕路。
“罷了,由着她吧。”
他擡眸,看向那個窗戶。
知道霍夫人正在目送他們。
滅門的家恨,還有被捧打鴛鴦的痛苦,她肩負的太多,心裡負擔的太重。
而他何嘗又不是?
他能明白她不報不快的心意。
“可是……”
霍連城真的要看着自己的母親以那樣的方式去復仇嗎?
“乖,聽話,回去吧,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他似乎已經有主意和自己的分寸。
方可晴扭頭,擡起臉,但願,霍夫人會有一天能想通。
她的孩子,以後會有奶奶疼愛……
邁巴赫回到東院,進屋,便看見早已經候在客廳的明夫人。
見到霍連城,這明夫人臉上總有點不太自然。
畢竟,因爲女兒的事情,她曾經跟霍連城撕破過臉皮,現在雖然他幫了自己,但是女兒的死或多或少都跟他有關係。
有些隔閡是永遠沒有辦法消除和去掉的,尤其是沒有血緣關係,沒有什麼生活交集的兩個人。
“霍太太,我有話想要對你說。”
霍連城微微頜首後,徑自先上了樓。
“明夫人,怎麼了?您身體今天怎樣?”
“霍太太,多得你的照顧,我身體已經沒有大礙,我不能再打擾你和霍總裁了。”
方可晴微訝:“您要回明家?”
明夫人目光透出一抹堅定,點點頭:“對,我該回去清理門戶了。”
“可是王仙仙她……”
“她這個丫頭能有幾分能奈?我就不相信,她還能再一次毒倒我。”
“明夫人……”
王仙仙現在不單單是一個人,還是季曼作她的後臺,幫她出謀,所以她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更何況,現在的王仙仙,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女生,她的心思變得毒辣可怕,光看她竟然下毒明夫人弄得半生半死,迷惑她交出股份,就知道她的心腸已經歹毒非常。
“霍太太,你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對付她,不過,還得請你再幫一個忙。”
……
明家別墅。
王仙仙剛剛接到季曼的電話,得知自己的婆婆剛剛在霍家大鬧了一場,非要回來明家,還把方可晴給打了,大罵她狐狸精,罵她對挑撥離間,罵她救自己是別有用心。
沒有想到,這個明夫人真的是糊塗到心口上,如此不識好人心,落井下石,不過,這也正合了她的意。
她是越糊塗,對自己越有利。
最好,現在回來就將她的股份交給自己,讓她成爲明家的女主人。
王仙仙想着想着,不自覺揚起得意的笑容。
只聞玄關處有傭人說:“夫人回來了!”
王仙仙出門迎接離家好幾天的婆婆,一臉擔憂的淚水:“媽,您總算回來了,擔心死仙仙了,您不知道,當天那個方可晴趁着您病得糊里糊塗的,帶了一幫人來欺負我,硬是要把你帶走,還有李嬸,她跟那個女人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她還在明家所有人面前說誹謗我,讓我有口難言,才迫不得已讓方可晴把重病中的您帶走啊。”
她第一時間就裝可憐和告狀,裝得無辜又可憐,說的其實統統都是胡話。
當日是誰趾高氣揚地把方可晴攔在樓下,是誰給下馬威別人看?又是誰被方可晴拿出的證據了嚇得臉色發青?
她作賊心虛,一肚子壞水,竟然還敢惡人先告狀,還真的把明夫人當成傻瓜?
李嬸看清楚這個少奶奶的真面目,對她真是“刮目相看”。
“李嬸,可有此事?”明夫人表情嚴肅地問質問李嬸,似是真相信王仙仙的話。
“夫人,少奶她說謊。”
“李嬸,你到底收了方可晴多少錢?要這樣來誣陷我?”王仙仙滿腔淚水。
李嬸被反咬一口:“我……”
“好了,以前的事先不說,都進去吧,我有話要對仙仙說。”
“可是媽媽,這個李嬸她實在是信不過,她是我們明家的叛徒,留着她沒有用。”
“啪”地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