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澤西大概是沒臉見人,一個人灰溜溜的離開了,陳黛兒看到他的臉色很是蒼白,大概心裡很不好受,不由微微嘆了口氣,說起來,在這件事情上,他不過只是在履行作爲人子的責任而已,其實他沒有錯。
但是,即便是沒有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心裡也是有着難以抹開的心魔的,陳黛兒想着這裡的事情解決之後應該找他好好談談,不然發生什麼事情就後悔莫及了。
利墨染現在還算不上是自由人,但是此時的證據都對他有利,所以心情好上不少,臉上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和林嘯以及林可嫺交談着,林可嫺咯咯的笑着,美豔如花,霎是可愛。
陳黛兒的這輛別克車並不起眼,但是利墨染還是第一時間看到了, 立即推開圍觀的記者,大步走了過來。
陳黛兒放下車窗,小白貂從她的懷裡跳了出去,落在了利墨染的身上。
兩個人四目相對,眸光流轉,隱隱有一種心有靈犀的默契感。
“你來了啊。”利墨染微笑着道。
“嗯。”陳黛兒點了點頭。
“這段日子很辛苦吧,你都瘦了。”利墨染說着這話伸出手,想摸一摸陳黛兒的臉,但是在觸碰上的那一刻又縮了回來,身後跟着一大羣記者,不太方面。
陳黛兒感受到他指尖的一點溫熱氣息,內心微微一亂,搖了搖頭,“沒什麼的,不辛苦,你沒事就好。”
“我知道你這段日子所做的事情,等我出去了,我會好好補償你的,不管你想要什麼。”
這句話與此情此景並不映襯,周圍的人也聽不出這話的含義來,但是陳黛兒明白了,她點了點頭,車窗緩緩上升,而後踩下油門,車子轟鳴而出。
利墨染看着車子離去的背影,眉頭微微擰起,若有所思。
車子開了大概五百米,陳黛兒身上的力氣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就連踩着油門的那隻腳都是那麼的無力。
車子靠邊停下,她趴在方向盤上背影一陣一陣的聳動,哭了。
原來,利墨染始終還是不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嗎?
……
T市因爲這樁官司而鬧的沸沸揚揚,報紙雜誌這幾天的頭版頭條都用最顯目的文字追蹤着這段新聞。只是,因爲當事人緘默不語的緣故,雖然吵的厲害,但是並未涉及到其中的關鍵要害之處。
而當晚的T市晚報甫一出爐,就被哄搶一空,其中的頭版頭條更是觸目驚心。
“利氏面臨倒閉危機,利家兄弟鬩牆,爭奪財產大打出手。”
“利墨染被陷害入獄,傳聞兇手是其兄長。”
“警方大破殺手集團,矛頭直指利墨染。”
“警方大破金山角毒梟集團,傳聞和利修竹有關。”
……
一開始的版面消息還算隱晦,但是隨着一些街邊小報的出爐,事情就漸漸趨於明朗化,利修竹的名字跟着頻頻上報。
而因爲利氏集團這艘商業航母的關係,市政府方面也加大了對這件事情的關注力度,當晚利修竹
就被邀請去市政府大樓去喝茶。
而警察局方面當晚大大小小的頭目熬了一個通宵,喝了一個通宵的茶水。
傳聞於此愈演愈烈,不管這件事情和利修竹有沒有關係,但是隨着火凰的死以及刻意埋下線索的栽贓嫁禍,利修竹已經和這件事情脫不了干係。
陳黛兒在利家老宅看着報紙,面前的幾張報紙全部翻到了這一頁,她知道這是蕭慎的手段,沒有實質的證據,算不上激烈,但是溫水煮青蛙鈍刀子割肉才更加要人命。
T市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館,龍薇看到這些消息的時候,臉色變得極爲難看,她親身領教過陳黛兒的手段,心頭不知道爲何冒起一個詞語,心如蛇蠍。
她本身也是一個蛇蠍女人,但是和陳黛兒比較起來,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不堪一提。
……
月色如水,傾瀉滿地,一身白衣的利傑宇手裡拿着一個水壺,悉心照料着幾株顏色翠綠的蘭花。
這蘭花並不是什麼極品,在市面上也賣不了多少錢,但是照顧起來卻相當的麻煩,當然,利傑宇不會覺得這是麻煩,他很喜歡做一些在別人看來有些瑣碎的事情,因爲這讓他覺得自己並非一無是處。
美洲鷹停留在他的肩膀上,親熱的蹭了幾下,而後展翅高飛,利傑宇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牛肉乾扔了出去,美洲鷹一個俯衝,叼住牛肉乾,飛的無影無蹤。
陳黛兒剛到門口,看到這一幕,嘴角也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
她一早就在懷疑那隻美洲鷹了,一直到利傑宇拿出那段視頻,才更加坐實了她的懷疑,而如果不是美洲鷹誤打誤撞的將那段事情發生的經過錄下來的話,利墨染想必已經被成功拉下水了,而她今晚出現在這裡,也是來道謝的。
利傑宇回頭看到她,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
陳黛兒走過去,利傑宇往旁邊走幾步,走到一棵樟樹下面,樟樹下襬放着一張矮腳桌,桌子上擺放着一套精緻的茶具,桌邊擺放着四條板凳,利傑宇示意她坐下,而後自己拿着茶壺,倒了兩杯茶。
陳黛兒喝了一口茶水之後才問道,“你知道我會來?”
利傑宇將茶杯湊到嘴邊,聞着茶香,笑而不語。
陳黛兒感嘆一聲,“你這人還真是看不透。”
“哦,是嗎?估計,要看你怎麼看了。”
陳黛兒眼睛微微一眯,笑道,“我很奇怪,你怎麼會有那段視頻。”
“我一個人住在這裡很寂寞無聊,所以就在美洲鷹的腿上綁了一個視頻錄製器,讓它每天到處亂飛,希望可以捕捉一些有趣的畫面慰藉寂寞。”利傑宇解釋道。
“哦。”陳黛兒會意,點了點頭,心想利傑宇表面光鮮,實則內心無比渴望衝破這個囚籠出去吧,只是他的身體……可惜了啊。
“不管怎麼說,都應該謝謝你的,如果不是你出庭作證,想必事情不會這麼輕易解決。”
“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嗎?”利傑宇反問道,只是他反問的語氣並
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陳黛兒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利傑宇看她一眼,道,“我聽說你和三哥離婚了是嗎?”
陳黛兒苦笑,“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未必是壞事,只是,有一點我很奇怪,既然你應該和三哥脫離了關係,爲什麼還這麼幫他?”利傑宇疑惑的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嗎?”淡淡的,陳黛兒將他之前的那句話複製了一句。
利傑宇一聽哈哈大笑,氣氛極爲融洽。
房間內,滿頭白髮的福伯聽到他們兩個的笑聲,眉頭微微一皺,名義上他是利傑宇的管家,實則像是利傑宇的父親,利傑宇的大部分事情李方圓不經手,而都是他安排的。
利傑宇的母親生利傑宇的時候因爲難產而死,而利傑宇一出生就落下了一身的病,福伯是利傑宇的母親那邊跟過來的,對利傑宇的感情自然是無比深厚。
利傑宇的身體差,迫不得已只得當成金絲雀養在籠子裡,福伯知道這不是長遠之計,但是沒辦法,爲了利傑宇的身體,他必須這麼做。
原本這些年都過的波瀾不驚,或許這種狀態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利傑宇病死,可是沒想到,陳黛兒闖了進去,打破了這一灘平靜的死水。
福伯不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看到利傑宇開心,他還是很高興的。
不過心裡亦是隱隱有點擔憂,或許因爲性格的關係,利傑宇有些孤僻,對外人向來極爲冷淡,可是對陳黛兒卻是出乎意外的熱忱。
並且,陳黛兒已經和利墨染離婚了,這……福伯想想就有些頭痛。
開心交談中的陳黛兒和利傑宇自然不知道福伯會想這麼多,因爲利墨染的事情告一段落的緣故,陳黛兒難得放鬆,笑容便比往日多了不少。
利傑宇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是漸漸熟悉之後,就會發現他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交談對象。
提及上一次兩個人出去遊玩,利傑宇不勝嚮往,問陳黛兒以後還能不能帶他出去?
陳黛兒看着他虛白的臉色,隱隱有點擔憂,卻不想破壞這個大男孩心理面那麼一點美好的回憶,點了點頭,“等有機會,我帶你出去到處走走。”
利傑宇笑道,“有哪些地方好玩呢?我聽說海南那邊不錯,還有馬爾代夫。”
陳黛兒吃驚的道,“你能做飛機嗎?”
利傑宇笑道,“沒試過又怎麼知道呢?”
陳黛兒苦笑着點了點頭,“那可一定要試一試的。”
……
兩個人談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陳黛兒離開之後利傑宇還在發呆,福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的身邊,擔憂的道,“少爺,該休息了。”
利傑宇擺了擺手,“我沒事。”
舉起杯子湊到嘴邊,呼吸一口清新的茶香,忽然覺得其實生活也不是那麼差勁,或者說,被人關心甚至是同情並不是那麼差勁,至少可以冠冕堂皇的索要一些溫暖。
這樣子就很好了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