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修竹聯合利天雲和沈秀蘭布了一個局,沈秀蘭選擇死亡進一步將這個局弄成了一個死局,按照利修竹和利天雲一開始的算計,就算是利墨染權勢再橫,也至少得拖在監獄裡一年半載,而這一年半載,就足以要了利墨染的命,不算是太完美的算計,但是,能夠實施並且取得成功,便是有效的算計。
利家幾個兄弟裡沒有腦子不好使的人,所謂的天賦,因爲同屬於一個父親的緣故,大抵都差不多,是以,在這場不太光彩的計算中,智慧之類的東西並沒有多少含金量,不過,遊戲的規則,有時候制定的越簡單,就通常越難以把握尺度。當然,目前來說,在利修竹的認爲中,勝利的天平,一直都是傾向於他的,除了一個意外,那就是陳黛兒。
這一系列的陰謀,從利老爺子的失蹤,到沈秀蘭的死,然後利墨染被拘禁,利修竹在利氏內部大展拳腳,利墨染和陳黛兒離婚,天辰國際易主……一切的一切,看上去極爲複雜,卻又是極爲簡單。
這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至少對陳黛兒來說,因爲純腦力方面的計量不是太多的緣故,在力量方向,她是百分之百佔優勢的,就算這種力量沒辦法逆天,但是強壓利修竹一頭卻還是足夠了的。
陳黛兒在利墨染的懷裡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差不多十點鐘了,利墨染保持着一個保護她的姿勢睡着,這個姿勢註定他睡的不會太舒服,但是顯得胸部很寬闊安全,讓人留戀。
陳黛兒小心的從他的懷抱裡鑽出來,確保不會弄醒他,赤足下牀,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和頭髮,出門。
醫院外面,一輛銀灰色的寶馬停在一棵老樟樹下,如果不注意看的話,很難發現車子裡面有人。
醫院的大門雖然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關閉,在這個時間點上卻也沒多少人了,該下班的下班,該睡覺的睡覺,各行其是,互不打擾。
陳黛兒徑直朝寶馬車走去,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車子裡蕭慎看她一眼,剛剛睡醒的模樣,沒有洗臉,算不上是睡眼矇眼,甚至已經非常清醒,但是總歸有一種特殊的氣息。
微微眯着眼睛看了一會,他才道,“冰山來了。”
冰山自然不是一座山,是一個人。在大教皇的四大護法排名中,依次是冰山,人龍,妖嬈,火凰……表面上排名不分先後,實質上這個排名,卻是以力量爲尺度的一個排名。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就江湖的地方就會有排名,有排名的地方就會有競爭,所以說起來,無論火凰再如何不甘心,敗在陳黛兒的手下,並不是一件多麼足以讓人覺得僥倖的事情,絕對的力量差異早就註定了她的失敗。
陳黛兒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眼皮子重重的跳了一下,隨即面色恢復到平和的模樣,和平時沒什麼差別,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去掉針頭的注射器,在蕭慎的眼前晃了晃,道,“這個是天堂2號。”
蕭慎眉頭微微一挑,有些震撼,他接過注射器,就着車內的燈光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問道,“你從哪裡得來的。”
“醫院的垃圾桶裡。”
“你和冰山見過了?”
陳黛兒搖了搖頭,“暫時沒有見過,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來過醫院。”
蕭慎想了想道,“這麼說來,他已經着手開始對付你了。”
陳黛兒聳了聳肩,苦笑道,“這是沒辦法的事情,火凰死了,不可避免的要給大教皇一個交代,大教皇……嗯,怎麼說呢,雖然他一向都說自己是一個和平人士,但是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血流成河?所以說,冰山對我出手,這是不奇怪的。”
“要我幫忙嗎?”蕭慎道。
陳黛兒再度搖了搖頭,“沒這個必要,這件事情還是我親自去解決比較好。”末了,嘴角浮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我這人也沒什麼不好的習慣,最大的不好就是不太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不管是誰,伸出右手我就砍斷他的右手,伸出左手我就砍斷他的左手……你看看吧,這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情。殺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並不需要什麼美感,這不是在演電視劇,也不需要觀衆。”
她說的很輕鬆,但是蕭慎卻沒辦法輕鬆,冰山雖然這些年來不顯山不露水的,甚至已經有幾年時間沒有人見過他出手了,可是在五年前,他還有着另外一個稱號,叫冷麪修羅王。
唯有大殺四方,雙手沾滿鮮血,百戰百勝的人,纔有資格擁有修羅王這個稱號,冰山表面上看上去是一塊木頭,還是一塊頭頂繡花的木頭,但是他本人並不是一個繡花枕頭。
蕭慎有一會才道,“或許並不需要針鋒相對,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可以直接聯繫大教皇,這件事情並不是沒有談判的餘地。”
“不!”陳黛兒斷然否決,“欠人人情總歸不是好事,這件事情其實很簡單,我會處理好的,你只管着你自己,能躲就躲,躲不過就忍着,不要再替我出頭了。”
“你會很辛苦的。”蕭慎苦惱的道。
明明是一個美豔妖嬈的女人,可是在強勢起來的時候,其氣場卻是強大到可以混淆性別,就算是和陳黛兒認識這麼多年,蕭慎也不敢保證說自己是瞭解陳黛兒的,因爲如果瞭解的話,這次談話,就不會從一開始就陷入僵局。
當然,在蕭慎的想法中,利墨染也不可能是瞭解陳黛兒的,不過愛情這東西很詭異,毫無邏輯可循,所以利墨染比他幸運。
低頭嘆了口氣,蕭慎從後座上拿過一疊資料塞到陳黛兒手裡,“這是我讓人整理出來的冰山的出手記錄,你拿過去看看,或許有用,當然,畢竟是五年前的東西了,不知道有沒有變化,所以別抱太大的希望。”
陳黛兒也不矯情,拿在手裡笑了笑,“臨陣磨槍,不亮也光,謝謝你了。”說完,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不遠處,一輛黑色的東方雪鐵龍停在那裡,很不起眼。
蕭慎看着雪鐵龍離開視線,吁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根菸點燃,抽了一口,而後,視線有些落寞,有些迷惘的,盯向醫院的大門口。他所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如若要想讓陳黛兒放手一搏的話,保證利墨染的安全就成了一件基本的任務,所以接下來的幾天甚至是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這,就是他所要做的事情。
陳黛兒在車上接到了利天雲的電話,這個電話打來的時間有點詭異,在陳黛兒看來有點早,不在她的計劃範圍內,不過想了想之後她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按了免提,聲音有些嘈雜,入耳是一陣刺耳的輪胎的摩擦聲,摩擦聲極爲尖銳,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撕裂了一般。
陳黛兒眉頭微微一皺,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利天雲粗重的喘息聲,許是受了極大的驚嚇的緣故,他的聲音高亢而嘶啞,“救我。”
“哦,什麼事?”陳黛兒立即警覺道。
“有人要殺我。”手忙腳亂的聲音在那邊傳來,利天雲急的就像是要哭了。
“殺你,你在哪裡?”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陳黛兒的心跟着微微一亂。
“正在高速公路上,有人要殺我,我逃出來了,現在那個人開着車子追在我的後面,撞車……”啪的一聲裂響傳來,利天雲的聲音有過短暫的靜默,隨後再度傳來,“那個人是個瘋子,一個勁的撞車,要殺我啊,你快來。”
陳黛兒踩下油門,左手撥轉方向盤往高速公路的方向走去,一邊和利天雲道,“你開的是什麼車子,前方有沒有什麼路標?”
“奧迪……A8……前面幾公里好像有一個收費站……”利天雲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好,你加足油門往前面跑,二十分鐘後我們在加油站匯合,等我。”
未等到利天雲回答,就又是一聲撞響聲傳來,通話隨即斷掉,應該是他的手機掉在車子裡了。
陳黛兒油門踩到最底,車子飈了起來,其實並不是沒有思考的理智,只是因爲利天雲手裡或許握有至關重要的資料,不能落在別人的手裡,所以她必須第一時間趕到。
沒有問追殺利天雲的是什麼人,也沒有問原因,不過對方肯定是有備而來,按照利天雲的說法,對方應該是直接去了他家,將他從家裡逼了出來,然後逼他上了高速,這個時間段,高速公路上的車子已然不多,辦什麼事也方便,而後,繼續逼迫他打了一個電話給她……
當然,在沒有和利天雲見面之前,這一切都是猜測,或許是有根據的,或許是沒根據的,總之,管那麼多呢,她需要過去一趟就對了,那個追殺利天雲的人應該也是這麼想的。
對方既然敢這麼做,肯定是有備而來有恃無恐,既然能夠撞上利天雲的車子,那麼,要殺利天雲,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這並不是一個多麼困難的推斷。只是,要推斷出具體的人,就有點困難了。
陳黛兒開着雪鐵龍不斷的超車,再超車,車子風馳電掣一般在公路上行駛的,很快就出了城區,上高速,與一輛大卡車擦肩而過,大卡車晃了晃,歪倒了路邊,司機從破碎的玻璃中爬出來,破口大罵,不過這些都不是陳黛兒所關心的了。
車子上了高速之後速度再度飆升,一氧化碳閥門被打開,車子內的空氣有些悶,陳黛兒打開窗戶,夜晚的風吹的頭髮一根一根的甩向後腦勺,顯出她那張並不算多麼明豔的臉龐。
陳黛兒的雙手和腳不停的交替着,如果有人在旁邊看着的話一定會覺得眼花,但是這麼多的動作卻沒有一個多餘的,也不亂,都是一些必須的動作,雪鐵龍作爲低端車並不以速度
見長,強行提速只能打開一氧化碳的閥門,車子的性能發揮到極限,整個車身都在劇烈的顫動着,以陳黛兒的算計,應該差不多到高速公路的收費站就會報廢,如若說那個追殺利天雲的人一路追着利天雲過了收費站,或者說利天雲不聽她的話在收費站等她的話,那麼就算是利天雲倒黴了。
但凡是遇到這樣的事情的時候陳黛兒總是會想法很多,這是以前在執行任務是留下的後遺症,畢竟作爲殺手都是離羣的,在殺人的過程中必須克斂自制,那麼,碎碎念則是成了自娛自樂的方式,當然這也是一種放鬆,雖然在別人看來有些變態了。
油門踩到最底,因爲車子內部的某些零部件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緣故,汽車的車燈電壓很是不穩,時隱時滅,當然這個難不住陳黛兒,她的方向感向來好,這條高速公路曾今跑過幾次,大概的方向還是記得的。
十五分鐘之後,車子一個轉彎,再度超過一輛跑車,跑車裡的人看到是一輛破舊的雪鐵龍,哇哇亂叫了一陣,死命的追趕,大概是覺得被這樣的破車超過了很羞辱人,不過雪鐵龍還是很快就消失在視線當中,跑車車主追了一段路之後發現雪鐵龍的影子都沒有了,不由怒聲罵了一句FUAK。
以超越極限的方式,雪鐵龍就像是在飛,而在前方的路段,一輛奔馳着追在一輛奧迪車的後面,彼此車距不超過五米,奔馳車開的極爲飄逸漂亮,很顯然並未盡全力追趕,頗有貓戲老鼠的意味。
每過兩分鐘兩輛車就會發生碰撞,利天雲的車技還算不錯,好幾次被碰的差點跑出了高速公路還是在第一時間就打回了方向盤,不過這種貓戲老鼠的遊戲很明顯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死,不過如果可以不死,他畢竟還是不想死的,人生如此美好,抱負還沒實現,就這麼死了該有多可惜?
正是這種不想死的念頭,驅使着他不停的開車往前跑,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額頭上也滿是汗水,在這種氛圍裡連伸手擦拭一下汗水的時間都沒有。
太刺激了,以往在美國電影裡纔會出現的情節,實實在在的發生在了他的身上,不能不說有點詭異,當然,還有點變態的興奮,利天雲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超人。
超人的解釋是什麼呢?超級男人,利天雲心想如果是一般的人遇到這種情況,早就被後面的那輛奔馳車給撞死了吧,他能堅持到現在還沒死,不管怎麼說,都是有着一些別人沒有的特質的。
正是在這種變態的興奮中,利天雲超水準發揮了,只是這種水平,對於後面的追趕者來說,依舊不值得一看。
嘴角掛着一抹淡淡笑意的光頭男人,一隻手夾着一根雪茄,悠閒的抽着,另外一隻手隨意操控着方向盤,這不是同等級的較量,一隻手就足夠了,這就是絕對的實力的象徵。
光頭男人長着一張亦東方亦西方的面孔,因爲沒有頭髮的緣故,很難判斷他到底是東方人還是西方人,不過,單單是這張臉,就足以讓他不管在東方還是西方,都有着足夠的吸引力。
邪魅,俊美,冷酷,還有着微微的紈絝的笑,這笑和他光頭頭頂的那朵牡丹刺青相輝映,便又使得他身上多了幾分來自地獄的陰冷氣息。
這,就是冷麪修羅王的魅力了。
對於追殺利天雲的人會是冰山,陳黛兒並沒有覺得奇怪,殺人這種事情在普通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但是對於冰山這樣的人來說,卻是家常便飯,再平常不過。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其實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前方的收費站就在眼前,奔馳車再一次提速,這一次卻不是撞擊,而是開到奧迪車的左面,硬生生的擠壓過去,“砰”的一聲,奧迪車笨重的車身被橫着擠出出幾釐米,沒有翻車,但是輪胎傳來的粗糙的摩擦聲卻是讓車子裡的利天雲的耳膜都幾乎要被震碎了。
利天雲儘管繫了安全帶,但是隨着車門的變形,很輕巧的將他壓在了座位上,難以動彈,巨大的擠壓幾乎要壓破他的胸前,沉悶的感覺,難以呼吸,差一點就要暈厥過去,這個時候其實暈厥過去還算是幸運的,畢竟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殺死並不是好玩的感覺。
利天雲心想對方應該是故意這樣子的,不然的話他這一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不過,奧迪車已經停下,他也是跑不掉了,再想這些也就失去了意義。
和奧迪車並排停下的奔馳車裡,冰山手裡的雪茄甚至連灰塵都沒有落下一點,他有些戲謔的往後看了一眼,時隱時滅的車頭燈遠遠的傳來,大概還有一兩公里的樣子。
吸了一口雪茄,他往奧迪車裡看了一眼,用英語說了一句話,語速極快,純正的倫敦口音,但是利天雲還是聽懂了,他說,“結束了……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