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琪予回到家裡快三點了，吳媽正在打掃衛生，中午的時候，同事們熱情紛紛，特邀她共餐，盛意難卻吖！然後又去了一趟醫院再趕回來。 “吳媽，我回來了。”她高興地大叫一聲。 放下手中的吸塵器，吳媽快步走到門口，一見面就問，“面試怎麼樣啦？” 激動地心情溢於言表，她大方地宣佈，“我成功了。”來不及拖鞋就衝老人家懷裡抱。 “恭喜恭喜。”吳媽寵溺地拍拍她的肩頭。 “耶耶耶” “瞧把你樂得。” “我高興啊！”嘿，轉一圈，再轉一圈，裙襬都跟着舞動起來。 “丫頭真棒！” “那是。”一溜煙兒滾進客廳，拿起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動作行雲流水！ “今晚吳媽一定要獎賞你。”後面跟着的吳媽一邊在策劃晚餐的食材，一邊拿着熱毛巾遞給她擦手。 這時候哪裡還顧得了形象吖，胡亂地擦兩下就做數了。 “哈哈！”把手裡的熱毛巾一扔，得，放桌上。 看着某個小女人在整個客廳歡呼雀躍，吳媽問，“今晚吃什麼？” 某個小女人走訪廚房，翻翻冰箱，最後說道，“魚香茄煲，糯米八寶鴨，苦瓜肉糉，西蘭花炒魷魚耳，粉蒸排骨，五穀燉豬蹄….” 興致勃勃地，來了場即興點菜。 “撐死你。”突然，樓梯口悠悠地傳來一道低沉沙啞的男聲。 整個場面，瞬間凍結了三秒。 “他怎麼可能會在這裡？一定是幻覺。”手頭沒得空閒，繼續在冰箱翻翻找找，完全沒理會剛剛那把聲音的主人。 直到，吳媽在她背後2米外近樓口處，轉身恭敬地叫一聲，“先生。” 翻找的動作停了下來，咬咬粉嫩的脣瓣，暗道糟糕，他真的在家，那就代表剛剛她那麼吵嚷喧鬧都被他聽到了？ 轉過身接收到他投來的銳利的目光，訕訕道，“嗨，你也在啊？” 唐凱點頭示意吳媽退下，吳媽拿起吸塵器便退到客廳繼續工作，嗡嗡的聲音響徹整個空間，把剛剛凍結了的場面帶回了一絲生機。 “你，你怎麼不在公司？”現在是上班時間耶。 “有事。”又是惜字如金。 “哦。” 默默地站着兩秒，有些不自在。好在吳媽臨時過來救場，“先生，今晚吃什麼？” 唐凱看着她正在絞手指頭，然後說，“就按照她剛剛說的買。” 姜琪予低頭豎起耳朵，眼睛已經睜得老大，緩緩擡頭就看到了唐凱已經走向客廳了。 “呼~”剛剛還以爲他又會來一句“聒噪”。 “吳媽，我剛剛翻冰箱，怎麼多了那麼東西？”酸奶，紅棗，棉花糖，果凍，五穀消化餅，黃瓜薯片，還有水果。 “呵呵。”吳媽捂嘴偷樂。 “？”某女表示不解。 “是先生交代買的。你看看你每天都吃那麼熱氣的東西，吃多不好，多吃這些。” 先生交代買的。 他交代買的？ 心臟不受控制地頻發振動，她急忙捂着胸口，把那顆飛老遠的心抓回來。 “你先拿水果切着吃，離晚餐還有段時間。”吳媽說完就走了。 剛剛的事情緊緊地糾纏着她的思緒，沒有在意身後的人說了些什麼話，便木訥地走着出去。 唐凱呢？他不在客廳。 爲什麼他
會買這些給她？她偷偷地在心裡想着，是不是他這麼早回來，就是想關心她面試的情況呢？是不是因爲早上跟他說的祝福的話他沒說，所以回來關心她？ 心裡有些被觸動了，好像從來沒有人這麼從細節處去關心她。 安靜地走上樓去了書房。果然，他在那裡。 “扣扣。”門沒關，她禮貌地扣扣門板。 唐凱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風景，聽到敲門聲纔回過神，背光站着，姜琪予看不清他的表情。 “什麼事？”他問。 她愣了一下，什麼事？她好像是沒什麼事找他，只是剛剛聽吳媽那麼說之後，她很想看看他而已。 “你要工作？”他問，剛剛他一直在這裡看她天馬行空的“傑作”。 “是。”感謝他找的理由。 “這是你畫的？”他隨手從桌面上拿來一副畫。 糟，上面那個男豬腳是他，還是被打得體無完膚的樣子。 果然是不作不死。 “你那麼恨我？”他輕飄飄地質問道。 糟！沒有更糟，只有最糟。 “那個…”她要解釋。 “這畫我沒收了，以後這就是你詆譭我的證據。” “還給我。”她上前幾步想搶過來，無奈身高是硬傷。 “我還沒跟你算帳呢！”他居高臨下地盯着她，真的，她終於見識到什麼叫“頭皮發麻”。 躲開了他的包圍圈，緊張道，“算，算帳？” 她退他進，一退一進，直到被逼到牆角，她緊張兮兮不敢直視，歪脖貼近牆身，恨不得鑲嵌進去。 淡淡地清香在他的鼻尖飄香四溢，呼吸管道都順暢了許多，呵，這女人真逗！ “我，我沒欺負你，都，都是你欺負我比較多。”聲音細如蚊子，無力微弱地發駁，“所以要，要算帳，也是我找你算。” 他盯着面前面色滾燙的小臉，眼睛緊閉，睫毛輕顫，時而咬咬粉嫩的脣瓣，整個身心都愉悅了，“是嗎？”他故意湊近她的臉，動作十分曖昧。 姜琪予全身如觸電般渾身一顫，小手使勁地推搡着他，男人胸口瞬間感覺到了手掌心的溫度，人一震，該死，他居然有反應。 迅速地解除對她的困擾，慢條斯理地整理儀表。若無其事地問，“這些東西誰讓你弄得？” 手指尖兒輕輕指了指書架上那些小道具，還有隨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些買回來的茶几，毛氈，還有七彩銅線等，她的大眼睛眨了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意思？ “你買這些回來幹嘛？浪費錢。” 掃射四周之後，她才明白過來，開口駁回，“又不是浪費你的錢。” “呵，難道你沒用我給你的卡。”是肯定，不是疑問。 下午回來之後以爲她在書房，不料人沒在，卻意外地發現這麼些有趣的小物品，說真的，他並不是一個在生活上多細心的人，因爲這些自有傭人在打理。如果不是吳媽上來打掃衛生，不是她多閒聊了幾句，他還真不知道她在背後做這些事情，那一瞬間，他真的有種家的代入感，有他，還有她。 “你那卡，我一直想還給你，忘了。” “給你用就用。” “不用，親兄弟明算賬，我不是你的誰，沒必要拿你那麼貴重的東西。”何況還是一張金卡，可想而知，那得多有錢，她消受不起。 唐凱有些生
氣，直接駁回，“我的人，我還養得起。” “呵。”有些輕蔑，“是，唐總有錢有勢，要什麼還沒有，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人，怎麼養不起。” 這話分明就是火藥味十足，唐凱額角青筋瞬間暴漲，“姜琪予！” 姜琪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地突然就說出這樣的話，果然，倔強就是不好。 唐凱不想再深入這個話題，跨步走出書房。 姜琪予沒再繼續保持貼牆的姿勢，踱步走向書架，借來梯子，想着翻幾本書惡補以前的知識，好幾個月沒上班，怕都忘了。 手夠到最頂層，慢慢地把書往外抽，這一摩擦把另外一本書給扯了出來，“啪”的一聲，掉地上了，好像還有什麼東西掉出來。 她爬下梯子，從地上撿起了書，不期然地看到一張照片。 好奇心驅使下，她撿了起來，翻了兩翻，背後有一行字，上面的墨跡有些暈開了，不過還是可以分辨出來清秀雋永的字體，“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嘴巴一張一合地默唸出來，再一翻一看，這個是，她被嚇到了，難道是她？ 照片上面的女子溫柔端莊，長髮挽起，微微半裹着後邊腦勺，身穿紫金色旗袍勾勒出了玲瓏有致的身材，亭亭玉立，目光柔情似水，望着前方盈盈一笑，兩個梨渦可愛動人，睫毛彎彎長長十分靈動秀氣。 拍攝背景是在一個亭子，上方牌匾寫着“鵲橋仙”，亭子兩邊的題詩便是剛剛那兩句。 看着如水墨畫般走出的江南女子，果真美若天仙。一種無以名狀的醋意和羨慕油然而生。如此溫柔似水的女子，除了在陶思瑩的母親慕青芳和本市四大名門望族之一申家申夫人身上見過之外，她是第三個。 話說，這唐老夫人年輕時那也是這四大家族之一名列前茅的美女。這四大家族便是“唐申陶慕”，這唐家和慕家是從商的，申家和陶家是從政的，這申慕兩家聯姻之後，便成爲政商一家親了。 這是唐凱的妻子？ 心裡有了這麼一個結論之後，點點滴滴的情緒轉變爲一名莫名的惆悵，感覺心裡空了一塊，想到她的知書達理，在對比自己的見聞淺陋，聯想到她的方方面面，突然覺得自己好渺小卑微，沒有出衆的相貌，沒有亮點的人生經歷，一種自卑的心理像沉重的拳頭一拳一拳地擊打她的心臟，好難受。 然而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背後傳來一聲嘶吼，“你幹什麼？”接着在猝不及防的時候，一股大力把她拽了起來，手用力一甩，她的後背撞上了書架，背部生生地起了兩道醒目的傷痕。 “嗯。”一聲悶哼，後背好痛。 男人視而不見，撿起了地上的照片，彷佛捧着無上的珍寶，糙薄的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陳舊的照片，眼神那麼專注深情，深深地刺痛了旁人，姜琪予揉揉背部，一滴眼淚掉了下來，趕緊擦掉。 男人猩紅的眼睛瞪着她，聲音絕對地無情，“滾！” 姜琪予害怕地躲了躲，負傷的身子弱弱顫顫地扶着書架挺起身，脣瓣欲張又合，微微顫抖着，喉嚨口有些哽咽，像是即將泄洪的堤壩，那像是灌了鉛的雙腿，吃力地一步一步往前挪，她知道了，那個人是他的禁區。 揹着他走向門口，眼淚止不住地流，她卻倔犟地擦掉，滴下又擦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