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會兒,像是攢足了力氣,纔看向林硯維,開口問道,“我是什麼樣的女人?”問完才驚覺不應該問他這個問題纔對,反正答案自己一直都是知道的。才又說了句,“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這麼些年來,沈歆研還是第一次如此平靜的說不想看到林硯維,原本還以爲會很難受,可真的說出口了,才發現,也並沒有什麼。
林硯維看了眼病牀上的沈歆研,她蒼白的臉色實在太過明顯,竟在這一刻不忍多說什麼了。看也不看他們,便走出了病房。
樑易槐見他出門,也有些意外,轉身卻看見沈歆研滿臉的淚水,心疼極了。“糖糖。”忍不住叫了聲小名,鼓起勇氣說,“我帶你走吧!”
帶我走……沈歆研在心裡重複着這三個字,若是還有抽身的餘地,她哪裡還會這樣奢望逗留?她怕是已經離不開林硯維了,哪怕明知他不愛自己,甚至是討厭自己,可還是一心只想留在這裡。只是看着他,也是這麼的滿足。
愛着愛着,居然就成這樣了。
等不到沈歆研的回答,樑易槐這纔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想要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卻被人不自覺的偏頭閃開了。停在空氣裡的那隻手,僵直的收不回去。樑易槐便懂了些什麼。
“對不起。”沈歆研喃喃的低聲重複着。
大概,對自己還能說的也就只有這句對不起了吧,樑易槐心痛卻又不忍心表現出來。
樑易槐不再多說什麼,沈歆研的意思他再明白不過了。
“你就這樣跑來醫院,待會兒記者拍到不好解釋,快點兒走吧。”沈歆研迅速地說完了這些話,這麼急切地希望他離開,大概還是她自己太心虛了吧。
那次衝動之下,做過的事情,現在還是記憶猶新,她常常會想,自己一定就是太自私了。否則怎麼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樑易槐?明明是最要好的朋友啊。
“不用擔心,我陪你輸完液,再送你回家。”樑易槐在沈歆研面前極少展現這麼強勢的一面,一改平日作風,說完這些便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了。
沈歆研不再好說什麼,只能閉上眼睛,安靜的想着什麼。
良久,才聽到沙發上的男人沉着的開口問她了,“今天究竟是怎麼了?”他忍了很久還是想要問她。
從小到大,哪裡見到過沈歆研這麼脆弱不堪的模樣兒?他纔到京都不多久,每次見到沈歆研她都是這麼疲憊傷神。這次,更加過份,竟然直接進了醫院。
沈歆研被他這樣一問,又想到了之前的一切。心情更加低落了,林硯維的羞辱,自己負氣出逃,這些都不算什麼,最讓沈歆研驚慌失措的還是在街邊看到的那個身影,難道,她真的回來了?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到底怎麼了?”樑易槐目光如炬地盯着病牀上沉默呆滯的沈歆研,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失神,臉上悲慟糾結的表情,都快讓他認不出是誰了。
這還是從前那個快樂開朗的沈歆研嗎?
還是自己認識的沈歆研嗎?
終於被驚醒的沈歆研,這才轉頭看向樑易槐,扯着嘴角揚起個笑容來,“我還能怎麼了啊,就是過馬路沒注意,被車蹭了下。”
看着樑易槐臉上絲毫沒有鬆懈的表情,她才又補充了句,“那個司機搶道,還闖紅燈,不怪我,真的……”
樑易槐這才見她表情略有鬆動,像是有了一些活力,此時正略顯俏皮的和自己說着這些話。看着她這樣子,樑易槐也放心多了。
兩人對望一眼,各自的心裡頭都藏着些說不出來的情緒。
叢靈推門進來,看到的便是這樣情深意重的一幕,挑着眉看向二人,倒有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感覺了。
還是樑易槐聽見了些微的響聲,這纔看到了眼倚在門邊的叢靈,“來了,怎麼還不進來?”
叢靈聞聲竟然也不看他,只是徑直向沈歆研走去,先是細細的查看了她的傷勢,然後才略帶氣憤的瞪着她。那眼神沈歆研看一眼就明白了,大概是在質問自己,現在陪在身邊的人怎麼不是林硯維。
她知道自己這閨蜜向來不喜歡樑易槐,問過很多次,叢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她也只能當作是兩人八字不合,不好再說什麼了。
“還瞪?眼珠子都掉出來了。”樑易槐知道這個叫叢靈的女孩子沒由來的不喜歡自己,這時也不避諱,還是拿着她打趣。
叢靈瞥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兒?”隨後,還覺得氣勢不足,又轉頭看了下沈歆研,接着對樑易槐說道,“歆研這裡有我就行了,你可以走了。”
兩人都是自己的好朋友,此時此刻夾在中間的沈歆研略顯無奈,還是率先開口阻止了正要說話的樑易槐,“好了好了。”
“你這是偏心啊,就準她說我?不准我回嘴?”樑易槐故作生氣的說了這句,本來就是個容貌清秀俊朗的男子,現在這樣賣萌裝可愛,竟然還沒有半點兒違和感。
沈歆研見慣了這樣的樑易槐,但今天實在太累沒心思和他開玩笑,現在只覺得頭疼厲害。叢靈是皺着眉頭嫌棄的看他一眼,在一旁並不搭話。
這下,樑易槐更加不知道說什麼了,尷尬的愣在一旁。看着沈歆研蒼白的臉色和疲倦的姿態,心裡大概知道了,現下,她更加需要的還是像叢靈這樣的女性朋友吧,自己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只得起了身,“那行吧,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
沈歆研見樑易槐走了,才語氣冷淡平常的問了叢靈句,“想說什麼?”
耳邊只傳來叢靈的嘆息聲,隨後才聽她說,“沈歆研啊沈歆研,你說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怎麼又跟他攪在一起?”
“打住!”沈歆研知道叢靈的個性,雖然一心爲了自己好,但是這口無遮攔的毛病始終還是改不掉。
“好好好,我不說他了。”叢靈側身在病牀前坐下,看着沈歆研無比認真的說,“我來的時候看見你們家那位了,在醫院走廊裡面吸菸呢!這會兒應該都自己走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你們倆氣的吧,你也真的是……唉,我說不會真想出軌吧?”
沈歆研頓時覺得腦袋沉沉的,這麼多年了,竟然都不知道林硯維會抽菸?
只是細細的想着這個問題,也就忽略了叢靈話裡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