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左右。800
霓虹燈下,一輛白色的法拉利跑車勻速行駛在車流相對白天而言要少許多的馬路上。
前座的中年司機安靜的開着車,一絲不苟的望着前面的路況。
他斜後方的後座上,坐着一個年輕且打扮時尚的女孩子。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藍氏集團未來的接班人暨國內時下最炙手可熱的電臺主持人藍茵夢藍大小姐。
剛剛參加完小學同學聚會的她,拗不過同學們的盛情,喝了不少酒,眼下人有點暈乎乎的。
她一隻手輕撫着有些發悶的胸口,另一隻手則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其實她酒量不錯,只是今天喝的有點混。
不少同學十幾年沒見了,都有點小激動,白酒、紅酒和威士忌等等亂敬一通。
實在推脫不了,她只能硬着頭皮往下灌。
這不,喝高了,沒辦法,只得打電話讓父親的司機老李過來接她。
從上車開始小姐就一直在乾嘔,人看起來很不舒服,老李好幾次想問她目的地,見她難受都沒忍心開口。
這會兒從內置後視鏡裡瞅着小姐的氣色像是回暖了一些,他方纔扭過頭去關切的語氣問,“小姐,您好些了麼?要不要我找家藥店去幫您買點醒酒藥吧?”
鬆開按壓在太陽穴上的手,順便把長髮往耳後捋了捋,藍茵夢微笑着衝他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好多了,謝謝李叔。”
“跟我還那麼客氣做什麼。”
藍茵夢尷尬的彎脣笑笑,“呵呵。”
寒暄過後,老李切入正題,“那您是回藍家大宅,還是去您的公寓?”
聳肩吐了一口氣,想了想,藍茵夢笑着說,“去公寓吧。這麼晚了爸媽看見我這個樣子會擔心的,也會說我。在他們眼裡,我永遠都是個孩子,即便我都快二十八了。”
“好的,我知道了。”瞭然的點了一下頭,老李便把頭轉回去,繼續安靜的開起了車。
藍茵夢也不再說話,意識漸漸清晰了不少的她,渾身放鬆的靠在了身後的座椅上,染着淡淡憂傷的明眸隨之望向窗外。
這個時間點,除了少部分人還在享受夜生活,人們大多在睡覺。
眼底飛馳而過的,不過是闌珊的街景。
心,莫名的一陣泛空。
不知怎麼,她忽然發瘋一樣的想念一個人。
也知道這會兒不早了,他應該在睡覺。
藍茵夢還是忍不住從手袋裡掏出手機,翻出了他的號碼。
眨也不眨的對着屏幕上他的名字發起了呆,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不管不顧的撥過去,跟他告白算了。
這陣子因爲母親風溼復發,她無暇顧及其他,也就沒跟他聯繫。
細細算來,自日內瓦一別,都半個多月過去了,不知道他會不會把自己給忘了。
應該不能吧,她貌似長得沒有那麼路人甲吧?
不遠處,對面的街邊,一身淺灰色風衣米白休閒褲的湛天丞,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
他高舉在半空中的右手裡攥着一瓶高濃度的洋酒,仰頭往口裡猛灌着。
動作太粗魯,導致明黃的酒液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以及好看的嘴角不斷的往下淌,把他裡面那件白襯衣都浸溼了一大片。
一陣猛灌過後,湛天丞掂着幾乎快空的酒瓶,踉踉蹌蹌繼續漫無目的的沿着馬路邊往前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哪裡纔是他的救贖!
想去找連俢肆拼命,想把合|歡帶回來,可是他鬥不過那個閻羅。
去了,只會令他深愛的合|歡陷入兩難的境地。
他不想再眼睜睜的看着合|歡在他面前割腕,那次的事,想想他都後怕。
愁悶無處宣泄,他只能靠酒精來麻痹自己。
不是說,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嗎?
爲什麼,他都喝了好幾瓶了,人還是清醒的。
睜眼閉眼都是合|歡的一顰一笑,滿腦子胡思亂想的都是她和連俢肆在一起恩愛繾綣的畫面。
一雙被憂傷和失望傾佔徹底的黑眸目無焦距的望着前方,他抖着肩膀,嘴裡發出淒涼的冷笑。
“合|歡,你明明就說過今晚會回來的,你還說在沒離婚之前再也不會跟他做出對不起我的事,爲什麼說話不算話?!”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
“你知道數着秒針分針盼你回來的那種感覺有多難熬嗎?只要門外傳來一絲的風吹草動,我都會跟個神經病一樣衝出去,看是不是你回來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當你和連俢肆摟在一起親|熱的時候,有個男人的心,它在滴血,在滴血!”
說到這一句的時候,湛天丞戴着假肢的左手笨拙且用力摳挖心臟。
心好痛,痛得他恨不得拿把刀直接把它從裡面挖出來,看它還不會那麼痛!
“不,你不知道!你永遠都不會明白愛一個人深入骨髓,而得不到的那種挫敗和無奈!”
“合|歡啊合|歡,我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你的視線駐足在我身上,才能讓你正視我的存在!”
“爲了愛你,我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胳膊也斷了,隱瞞亞米的身世讓你們骨肉分離那種喪盡天良的事也做了,好不容易博得你的同情,把你騙進了婚姻裡,讓你成爲我名義上的妻子。可是,爲什麼,你還是忘不掉他!”
“連俢肆他到底哪一點比我強,是比我更愛你,還是比我對你更好?”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
一把將手裡的酒瓶重重的扔出去,伴着玻璃砸在路面上碎成殘渣的聲音,悲傷過度的男人終是承受不住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垂在身側的雙手隱忍的攥緊成拳,他仰頭,雙目赤紅的望向頭頂那片漆黑的天空,口裡發出痛不欲生的哀鳴和嘶吼,“啊——”
車裡,耳邊突然春來一陣淒涼的哀嚎,藍茵夢聽後,心口不受控制的一頓鈍痛。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望着右邊窗外的她,視線像是中了魔咒般情不自禁的轉向了對向車流。
她所乘坐的法拉利左邊的車窗落着,晚風吟吟。
對面的車道上也正好沒車,車子往前行進的途中,她一眼就看到了對面路邊那個跪在地上仰天長嘯的身影。
哪怕左邊的超車道上有疾馳而過的車子間或的擋住她的視線,哪怕隔着十來米的距離,哪怕他仰着頭她看不太清他的臉,但她就是感覺得出那個人就是他——湛天丞,此刻她心裡最想見到的那個人。
沒想到上天終究是垂簾她的,這樣都能碰到。
脣邊適時地浮起一抹激動的笑,藍茵夢趕緊拍拍前座,急躁的口氣對司機老李說,“李叔,停車!停車!”
一個急剎車把車停在了路邊,老李疑惑的扭頭,“怎麼了小姐?”
藍茵夢現在沒心思回答他的問題,車子一停穩,她拉開車門就火急火燎的衝了下去。
眨眼的功夫就見小姐繞過車尾朝馬路對面跑過去,老李一邊解着安全帶一邊扯着嗓子喚她,“小姐,您做什麼去?”
藍茵夢只知道看見湛天丞那副樣子她心都要碎了,自然也就忘了自己身處在馬路中間,哪怕這會兒是凌晨沒什麼車,但也不是完全一輛車都沒有。
眼看着不遠處開過來一輛商務車,小姐卻不管不顧發了瘋一樣亂穿馬路,老李急得額頭直冒汗,打開車門就追了上去,“小姐,您當心車啊!”
來到對面的馬路邊,走近一看真的是她魂牽夢繞了多年的面孔,藍茵夢激動的掩脣直笑,“湛天丞,真的是你!”
不過,下一秒,看清他的狼狽樣兒以後,她脣邊的笑容瞬間便僵了下去。
趕緊彎腰去扶他,撲鼻而來的酒氣令藍茵夢條件反射的輕皺眉心,“天哪,你怎麼搞成這樣?你喝酒了?”
深陷在痛苦邊緣的湛天丞一如一抹遊魂一樣,只是抖着肩膀一個勁兒的苦笑,並沒有關注其他。
連誰在扶他都不清楚,自然也沒聽進去藍茵夢的話。
把他的右手搭在肩上,藍茵夢另一隻手輕摟着他的腰,她憋着氣吃力的把體重是他兩倍的男人往起扶,“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我先扶你起來,地上那麼涼,小心得關節炎!”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扶着他站起來,待他站穩以後,她剛想伸手幫他把嘴角殘留的酒漬擦一擦,反應過來的湛天丞就本能的擡起手臂擋開了她伸過來的手。
不止如此,緊接着他還撥開了藍茵夢挽在他右胳膊上的那隻手,並習慣性的往後退了一步,意在和她保持距離。
他這個人不喜歡異性的觸碰,除非是合|歡,其他的異性一旦靠近,他都會本能的產生排斥反應。
當然,tracy例外,畢竟跟在他身邊多年。
只是,tracy於他而言,真的只是下屬加朋友。
會和她搞在一起,純屬破罐子破摔,外帶發|泄,與愛完全不沾邊。
被他疏離的動作傷到,藍茵夢刷着被他遺棄的胳膊,失落的垂下眼瞼,薄脣亦是難受的來回抿了起來。
頭昏腦漲的厲害,湛天丞擡起右手揉了幾下太陽穴。
垂下手臂的一刻,他定定的望着面前的女孩子看了幾秒,突然發現這張臉好似在哪裡見過。
混沌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片刻的功夫就想起來他們不久之前才一同有過日內瓦的大街小巷,遂頗感意外的挑了一下眉,主動跟她打招呼,“是你啊!”
聞言,藍茵夢驚訝的擡頭朝他看過來,眼裡劃過一抹不可思議的激動和喜悅,“你記得我?”
“當然。”湛天丞搖頭晃腦的點了一下頭,“藍……”
見他揉着眉心想的費神,藍茵夢趕緊笑着提醒他,“藍茵夢!”
無所謂,他能記住她的姓她已經很滿足了,總比完全對她這個人沒印象強多了。
在她的提醒下想起她的全名,湛天丞微笑着把她的名字重複了一遍,“對,藍茵夢,旅遊衛視的當家旦。”
他還記得她是旅遊衛視的主持人,藍茵夢暗地裡又是一陣竊喜。
不過,眼下她可沒時間和心情高興,只想搞清楚他究竟遭遇了什麼,以至於大半夜的不睡,跑來街上發酒瘋,“先不說這個,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酒勁兒稍醒,湛天丞疏離的搖頭冷笑,並不打算告訴她原因,“沒什麼,多謝你的攙扶!”
“你明明就有事,不然大半夜的怎麼會一個人在街上喝悶酒!”
覺得她有點多管閒事了,湛天丞濃眉微蹙的睨了她一眼,那一眼不光極冷,也充滿了警告成分,看得藍茵夢心裡薄涼的一片,“藍小姐,我們好像不熟吧?我是否有事,跟你有關係嗎?”
“你……”藍茵夢被他氣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覺得這人怎麼這樣不識好歹,她好心好意關心他,居然不領情。
“抱歉,我今晚心情不好,請你見諒。再會!”冷冷的說完,湛天丞轉身就準備離開。
只是,步子剛邁出去,他雙腿一打顫,差點摔出去,還好藍茵夢眼尖的上去扶住了他,“你看看你,連路都走不穩,你去哪兒我送你,我的車就停在對面。”
說的一萬字,差了一千字,明天會補上。
九千字更完了,也不少了。
最近瑛子居住的小區不是斷電斷水就是斷網斷氣,真的快崩潰了,親們見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