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圓的手機放在沙發上,妥妥坐在沙發上無聊地玩着手指。
實在太無聊,她跑去敲了敲臥室的門,問,“圓圓,我玩一下手機遊戲啊!”
“哦,好!”
妥妥又回到沙發,在楊圓的包裡找出了手機。
打開,找着遊戲,手機震動了一下,她順手點開,是顧小溪發來的信息。
妥妥偷笑,乾媽和圓圓都聊些什麼呢?
忍不住點開。她不認識多少字,便抱着手機跑去廁所,點了語音,將文字轉換爲語音。
顧小溪的聲音:“你倆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妥妥,你是她親媽啊?拖久了,很多話更說不出口了。”
楊圓:“再等等吧,我真的不知道怎麼開口。”
顧小溪:“讓周航先探探口風吧。不過我覺得妥妥應該會很開心的,她那麼喜歡你。”
*****
楊圓選了一條白色的裙子,拉鍊在後背,她反手過去拉,周航靠過來,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輕鬆地將拉鍊拉了上去。
她轉身撞進他懷抱裡,順勢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將臉靠在他的肩膀上。
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抱在一起,心裡已是開心。
楊圓先放手,在鏡子前照來照去,很開心,“你買的裙子真漂亮。”
“沒有你漂亮。”
她被他逗得笑嘻嘻的,從鏡子裡嗔了他一眼,然後開心地拉開臥室的門出去。
“妥妥,快來看我的裙子漂不漂亮啊?”
客廳裡空蕩蕩的,楊圓一愣,叫着妥妥的名字,跑去陽臺和洗手間找了一圈。
周航還在臥室裡系領帶,聽見楊圓在外面大喊,“周航,妥妥不見了!”
系領帶的動作一頓,他大步走出去,見楊圓白着一張臉驚慌失措。
“你別急,”他按住她的肩膀,“妥妥不會亂跑的。”
“她一個小孩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萬一走丟了,或者被人販子抱走了……”楊圓越想越心驚,“不行,我先打電話給保安問一下,鑰匙找不到人就得報警!”
說着,她奔向沙發去找手機,卻看見手機屏幕還亮着,放在沙發上,屏幕上停留的頁面是她和顧小溪的微信聊天。
楊圓的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了。
妥妥剛纔在玩她的手機,難道……她和顧小溪的聊天被她看見了?
可是她並不認識字,看見了也不知道說的什麼吧?
可是周航的臉色卻很難看。
“她總是翻我的微信,將那些文字轉爲語音來聽。”周航沉重地說,“她肯定已經知道了。”
昨晚楊圓和顧小溪聊天的時候,他就坐在她身邊,那些聊天記錄他也看見了。
本來抱着一絲僥倖,現在僅有的念想都破滅了。
楊圓感覺雙腿發軟,站立不穩,她的身子晃了晃,被周航伸手扶住了。
“走吧,先去找她要緊,她剛走沒多久,跑遠了就麻煩了。”
楊圓白着臉勉強點點頭,失魂落魄,一把推開他便往外衝。
周航追上去,拉住了她的手,“你別慌,冷靜一點,她肯定還在酒店裡,咱們先去監控室找保安!”
楊圓已經完全恍惚了,只是點了點頭,任由他帶着她進了電梯。他在她身邊打着電話,她一個字都沒聽見去,滿腦子都是那些聊天記錄。
妥妥已經知道她是她的媽媽了,是那個生下了她卻沒有盡過一天撫養義務的媽媽。
她會原諒她嗎,她會接受她嗎?
*****
監控室裡,周航將情況向保安說明了一下,保安趕緊出動,兩個保安出去找妥妥,一個保安開始調監控。
周航皺着眉頭看着監控,尋找着妥妥的身影,楊圓緊緊抓着他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如果沒有周航在身邊,她肯定已經崩潰了。
“是她嗎?”保安是個中國人,指着一樓大廳的監控用中文問周航。
妥妥低着頭,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往門外跑,就快要衝出大門了。
“是她。”周航連忙道,“叫門口的人攔住她,我馬上下去!”
說完,他拉着楊圓的手,疾步而去。
門口的妥妥,本來萬念俱灰地想要出走,還沒走出大門卻被保安攔住了。
“走開!”她哭着,小胳膊小拳頭掄圓了落在保安的手臂上,保安伸手去抓她,一邊滿嘴英文,她聽不懂,只會叫着,“走開,你想拐賣我嗎,我要報警!”
“救命啊,救命!help!”妥妥大聲求救,哭得撕心裂肺。
保安尷尬地和圍觀的羣衆解釋着,冷汗滴滴。直到有人衝了過來,一把將那個小女孩拉了過去,“sorry,”
“妥妥,你嚇死我了!”楊圓一把抱住她,眼淚掉了下來,“以後不要亂跑了。”
“你走開,我不想看見你!”妥妥用力推開她,可是她被楊圓抱得緊緊的,根本掙脫不了她的懷抱。心裡又生氣又難受又委屈,,她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不管楊圓說什麼,她一句也聽不進去。
“妥妥,對不起,對不起……”
“我們上去說。”周航將妥妥一把抱起,不由分說地往酒店裡走。
圍觀的人有些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小女孩的親生父母?該不是被拐賣的吧?否則會因爲什麼事哭得這麼傷心?
有人開始打電話報警……
妥妥在周航的懷裡使勁撲騰,歇斯底里的,哭得快要斷氣。
周航又是心疼又是無奈,還有些煩躁。
根本沒準備好和她坦白這事兒,被她無意知道了,現在要怎麼和她解釋,怎麼收場?
乾脆喂點安眠藥給她吃了,睡一覺醒來告訴她,這一切都只是夢……
這個邪惡的念頭彷彿被她感覺到了,妥妥哭得更厲害,拳頭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他的臉上身上,見他無動於衷,她乾脆狠狠咬了他一口,用盡了力氣。
雖然小孩子力氣不大,但這用盡全力的一口還是將他咬痛了。
“周妥妥!”周航生氣地將她扔到沙發上,怒目相視。
妥妥從沙發上跳下來便要跑,楊圓欲上前阻止,被周航拉住了。
“讓她跑,我倒是要看看她能跑到哪兒去?!一出門指不準就被人販子抱走了,賣到馬戲團去表演走鋼絲和鑽火圈,表演不好就不給飯吃,還要用鞭子抽,她喜歡這樣的生活,就讓她去吧,我們別攔着她!”
本來快要跑到門口的妥妥,硬生生被他震懾住了腳步。
她雖然生氣憤怒加委屈,但是還是愛惜小命的。一邊哭聲不減一邊在心裡氣呼呼地思量了一下,最後委曲求全地衝回臥室,將門重重摔上,然後反鎖了。
“你這樣嚇她,會把小孩子嚇出心理陰影的。”楊圓責怪地看了周航一眼。
“你想怎樣?”周航頭疼不已,“她什麼好話都聽不見,拉又拉不住,不讓她甘心留在這裡,稍不注意她就又跑了。”
楊圓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那現在怎麼辦?”
“讓她哭個夠,哭累了再和她講道理。”
“會把嗓子哭壞的……”
“不如你試一試現在去和她說話,看看她會不會哭得更厲害。”
楊圓無奈,只好沉默,擔憂地看着臥室的門,耳朵裡全是她傷心至極的哭聲。
傷在兒女心,痛在母親心,她的心痛又豈止是妥妥的千萬倍呢?簡直比放在火上煎烤還要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