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你不是想要離開我嗎?我說過……我再也不攔你了,只是……我也不會再等你了;若是走,你就真的徹底失去我,把我拱手送給其他人了。”厲聿寒的聲音仍然在繼續。
“你知道的,我有多喜歡孩子,這些你給不了的東西,我知道……統統會有另一個女人給我。”
厲聿寒的話,每多一個字,簡溪的心就疼的喘不過氣來。
刀割,也不過如此了吧。
他說,不會再愛她了,會忘了她,會去愛上另一個女孩子,會和別的女人生下屬於他們的孩子。
那……是真的恨了吧,一定是恨透了,纔會說出這一番話。
“溪溪……”厲聿寒再度開口的聲被簡溪打斷了,她控制不住的捂住耳朵:“不要說了,我求你不要說了。”
她已經心痛的快要不能呼吸了,如果他再說下去,簡溪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撐下去。
“就是這樣,你也要離開嗎?”厲聿寒狠狠捶着簡溪身後的牆,腥紅了眼睛,死死捏着簡溪的肩膀,幾乎要捏碎了她一樣的質問:“就這麼恨我,恨到把一個鮮活的生命從肚子裡剔除掉嗎?”
“蘇簡溪,你好冷血,我總以爲……你再怎麼因爲爸爸的事恨我,也會顧念着寶寶,可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把寶寶拿掉了,在你流掉寶寶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不僅你是她的媽媽,我也是他的爸爸,你有什麼權利一個人做決定。”說這句話的時候,厲聿寒已經沒有絲毫冷靜和理智可言。
“溪溪……憑什麼?你憑什麼這麼殘忍的剝奪掉我身爲爸爸的資格?”
一想到打掉的孩子,厲聿寒的心就在滴血,右手……完全不受控制的錮住簡溪的喉嚨。
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一點點……一點點的收緊。
初時,簡溪還能微弱的呼吸着;隨着厲聿寒的失控,她感覺呼吸越來越薄弱,越來……越困難。
狠狠的喘息着,想要汲取新鮮的空氣。
脖子被一雙火熱又強勁的手禁錮着,窒息的疼,她想掙脫,想呼吸。
可是……她的眼睛怎麼都睜不開,意識在徘徊,浮浮沉沉,就是沒有辦法清醒。
“疼,聿寒……放開我!”
微弱的聲音從紅脣輕輕溢出,飽含痛苦。
然而,厲聿寒的手並沒有鬆開,簡溪想着她可能會直接死在這裡,她的喉嚨已經發不出一個聲音了,這一刻……心裡忽然涌出一個痛快的想法。
死?
死了也好,她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如果真要死,要離開這個世界的話,她最不捨得、最戀的、最讓她疼的人,仍然是他。
聿寒,願你以後都好好的的。簡溪終於閉上眼,一行清淚從眼角流出,流到脖頸,裹雜着冰冰冷冷的涼意,涼透心底。
然而,在快要失去呼吸的那一刻,厲聿寒頹敗的垂下手,放開了她,開口的話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齒縫裡蹦出:“蘇簡溪,你贏了,你徹底贏了,你連死都不怕,也要離開我
。”
“好,我成全你!”
“從此以後,我厲聿寒再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走進你的世界,你徹底贏了。”
說完,厲聿寒甩上門,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而他始終不知道,在他離開的時候,簡溪是如何淒涼絕望的呼喚着他的名字。
其實……她後悔了,她已經後悔了,在他說要愛上其他女孩,公共孕育孩子的時候;在他指責她殘忍打掉寶寶,剝奪他做父親資格的時候,她想開口解釋。
想告訴他,想把一切的一切,統統都告訴他。
可是……她已經失去了最佳機會,他眼裡翻滾的濃濃的恨意,讓她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要如何解釋,他纔會信。
這一次,他終於恨透了自己,答應開始新的生活了,可是……這顆心卻好像已經疼的失去了生命力,提前衰老了。
而厲聿寒轉身的背影那麼決絕,如果……哪怕他只是轉身回頭看一眼就會發現,簡溪已經意識不清的暈倒在了包廂裡,伸出的手……還保持着要抓住他的姿勢。
可是……厲聿寒沒有轉過身,所以……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從包廂裡出來,厲聿寒徑直的走向容衍,在容衍出口詢問簡溪之前,厲聿寒率先開了口:“她在包廂,去接她吧!”
說完,厲聿寒轉身,決然的走向了機場外的大門。
“厲聿寒……”驟然,容衍的聲音自背後響起:“你難道真的不想知道,溪溪爲什麼要離開嗎?”
聽着這句話,厲聿寒的身體陡然一僵,連邁開的腳步都生生僵硬了下來。
窒息的安靜裡,厲聿寒最終只拋出冷冰冰的兩個字:“不想。”
那般乾脆,那麼決絕,讓容衍想開口都不知從何說起。
容衍眼睜睜的看着厲聿寒的身影遠去,也眼睜睜的看着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最終……只能低低呢喃出幾個字:“希望日後你知道一切時,不會後悔。”
“你以爲……你被傷害了,你纔是受傷最深的那一個,但是,你怎會知?溪溪承受的壓力和痛苦絲毫不比你少,而且……她的身體早就已經耽誤不起,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比起你精神上的痛苦,她還要承受一個負荷累累的身體。”
等厲聿寒的身影最終離開,容衍才折回包廂去找簡溪。
這一看,嚇的他一顆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溪溪……”容衍一把把簡溪從地上抱起,纏着手驚恐的拍着她的臉。
然而,簡溪安安靜靜的,沒有半分醒來的跡象。
容衍整個人都是顫抖的,掏出藥瓶倒藥的時候,因爲雙手的顫抖,竟然一下子倒了十幾顆藥出來,甚至……他的指尖顫抖的臉一顆白色的藥丸都差點抓不住。
一直……到把藥放在了簡溪的嘴裡,又拿水杯讓她喝了一口水,容衍纔敢伸出手放在簡溪的鼻子下,去探查她的呼吸。
在感覺到溪溪呼出的微弱呼吸時,容衍整個人才狠狠呼了一口氣,大
口的喘息着。
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他再晚來一點,溪溪會如何?
會不會真的就和他說再見了?
“厲聿寒,你到底對溪溪說了什麼?”容衍的手緊握成拳,不顧一切的捶打在地。
這幾天,溪溪已經非常積極,非常樂觀了,她總說:“容衍,我想快點過去,我一定會聽醫生的話,醫生說什麼我都會配合,因爲……我想早點治癒回國。”
“你可能不知道,那天晚上,當我親口對聿寒說出那麼殘忍的話,看着他那麼傷心欲絕的樣子,我有多難受,其實……我一點也不必他好過,我也痛苦,我也難受;所以……我一定要積極面對,我想早點好起來。”
“早點回到他身邊,去撫平他的憂傷;萬一真的窮途末路,我也想讓他徹底死了心,不再無望的等下去。”
那幾天,簡溪每天都會遵照醫生的指示,甚至連什麼時候起牀,什麼時候吃早餐,她都不敢耽誤一分一毫。
至於寶寶,更是配合的吃下補藥和有營養的食物。
只要是對寶寶有好處,她都會去做。
溪溪明明已經這麼積極了,可是……厲聿寒到底說了什麼,纔會讓她傷心成這個樣子?
竟然直接昏厥。
容衍的手,輕輕的移開了一些,那剛剛捧着簡溪雙頰的手上,已經是一片濡溼。
有他手心裡驚恐的汗水,更多的……是溪溪臉上掛着的淚水,未曾風乾。
容衍一點一點,細細的擦去。
喝了藥大概五分鐘後,簡溪才緩緩的睜開眼睛,黑色的眸子裡仍然溼潤一片,盛滿了淚水。
“溪溪……”容衍見簡溪睜開眼,立馬高興的驚呼:“溪溪……你感覺怎麼樣?好點沒?”
“容衍……”簡溪開口的聲音乾澀至極,含着顫音:“你知道嗎?我好像忽然就失去了抗爭一切的勇氣。”
“也好像,再也找不到堅持下去的動力了,以前,我的動力是他,想着他好,想着他能早點回來找他,想着一定要保護好寶寶,能有一天和他重逢、團圓。”
“可是……”簡溪哽咽着:“現在這些,已經統統不存在了。”
就算她抗爭病魔回來了,她的世界裡也再也沒有厲聿寒了。
“容衍,我後悔了,我不該選擇這種方式讓兩個人都痛苦,我真的做錯了,那晚的謊話傷了他,也傷了我。”簡溪說着,眼淚人忍不住的落下。
“溪溪,這一次我也覺得你做錯了,有些謊言雖然是善意的,可帶來的結果若是兩敗俱傷,就成了痛苦和折磨的謊言。”
“錯了不要緊,只要我們勇敢的面對錯誤,去挽回,去認錯,一定可以被原諒。”容衍拍着簡溪的後背道。
簡溪擡頭看容衍,黑色的眼睛裡,還有晶亮的淚水,開口的聲音帶了極大的不確定:“會嗎?”
“會的,我相信厲聿寒會。”容衍肯定的點頭:“我們不走了,不坐飛機了,等你好一點,病情穩定一定,我帶你去找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