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芸睜着空洞的眸子,有些前途茫然的無措感。
她本以爲,她這麼費勁心機地替母親報仇,母親要是知道會十分欣慰的,沒想到到頭來竟是這樣的結局。
不希望她去報仇,但她卻被仇恨矇蔽了雙眼,甚至還因此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呵,命運究竟要把她捉弄到何種地步才肯收手呢?
將手上的盒子越捏越緊,指節泛白,隱隱可見青筋暴露,眼看着就要走到車前,卻驀地眼前一黑,心緒一陣波動,不禁往後倒去。
“夫人”
“小芸!”
伴隨着兩聲驚呼和一道溫潤的嗓音,慕清芸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清晰有力的心跳聲從耳畔傳來,有力的臂膀緊緊地摟住她。
“學長……”笑了笑,臉色蒼白如紙。
舜禹望着懷中人兒空洞將近透明的笑,心猛地揪緊。
“小芸?”難道,是傷到哪裡了嗎?
焦急地想要查看她的傷勢,卻見她昏迷不醒,那抹笑,泛着苦澀,掛在臉上。
“小芸?小芸!”大驚失色,將女人越摟越緊。
“天!小小姐?”張嫂聞聲跑出來,見到昏迷過去的慕清芸後險些嚇昏過去。
“找一間空房間,準備熱水和毛巾”舜禹拋下一句話,抱着慕清芸步子不停地邁進去。
身後的兩個保鏢則愣在一旁,不知所措。
“哦,好”張嫂愣了一下頓時反應過來,連忙吩咐傭人們。
舜禹接過熱毛巾,爲慕清芸拭去額上的冷汗,動作輕柔。
看着女人蒼白的小臉更是心如刀割,爲什麼,爲什麼你總是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呢?
額頭,鼻翼,雙頰,還有那沾了水恢復血色,顯得異常瑩潤的櫻脣。
舜禹怔了怔,鬼迷心竅般地伏下身子,薄脣輕壓,眸底盛滿心疼。
既然你過得一點也不幸福,那麼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好嗎?
剛貼上女人的櫻脣,只一秒,就被人攥着衣領用力甩開。
“你在幹嘛?你這個僞君子!”聞訊趕來的安承夜黑着一張臉,盯着舜禹的眸子就要溢出火來。
芸兒現在還昏迷着,他就趁機對她做出這種事。
舜禹,你這個僞君子!趁人之危,卑鄙!
舜禹一愣,隨即冷冷地勾脣“安承夜,僞君子這三個字應該對你說,明知道她不喜歡你,你卻還要死死地綁住她,比起我來,你的卑鄙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安承夜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腳一樣,頓時惱羞成怒,一把攥住他的的衣領“該死的,你再說一次!”
怒氣的同時心裡也生出無限悲涼,是啊,她不愛他,他卻還死死地綁住她,他又何嘗不卑鄙呢。
“安承夜,是個男人就放她走,讓她選擇自己想要的幸福”舜禹挑眉,望着安承夜失措的臉色,淡淡地開口。
她想要的幸福?什麼,纔是她想要的幸福?
“什麼纔是她想要的?洛亦楓?還是你?”安承夜沉眸,嗤笑一聲。
“舜禹,不要講得冠冕堂皇,其實你心裡根本就是希望我跟她離婚,然後你就有機會趁虛而入了不是嗎?”
不要講得自己像個聖人一樣,他心裡在想什麼,他很清楚!
舜禹微怔,溫潤的眸子也染上了一絲怒火。
沒錯,他是抱着一絲自私僥倖的念頭,希望能夠趁虛而入,成爲她心裡的那個人,但安承夜,沒有資格指責他。
話不投機半句多,兩個男人緊緊地攥住彼此的衣領,針鋒相對,一場爭鬥一觸即發。
“咳咳,咳咳”驀地,女人的兩聲輕咳打斷了他們之間的仇視,兩人皆是一陣,帶着擔憂,快步跑向女人。
“芸兒!”
“小芸!”
兩個人一左一右地凝視着女人,見女人繼續沉睡着,懸着的心驀地放下。
餘光瞥到對方,又是一陣眼神交戰。
“唔……唔……”女人突然翻了一個身,痛呼不斷從櫻脣中溢出,痛苦地縮成一團。
“芸兒?芸兒?”安承夜焦急地喚着她的名字,眸底是掩不住的擔憂和不安。
舜禹一手搭上她的手腕,眸底閃現一絲驚恐,心猛地往下沉。
這是……不,不可能,他記得那次明明就……
“怎麼了?你倒是說啊!”安承夜見他一臉凝重,心急如焚,但自己又什麼都不懂,只能在一旁乾着急。
“古瑪,她的體內有大量的古瑪!”舜禹擡頭,臉色越發凝重。
“古瑪?”安承夜蹙眉,一臉的不解。
“古瑪,一種罕見的禁藥,可幫助失憶患者恢復記憶,但過量則會危害健康,後果不堪設想”
安承夜猛地一顫,一絲苦笑漫上脣角“爲了離開我,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嗎?”那段記憶,對你來說,真的就這麼重要嗎?
舜禹沉眸“不,我想這古瑪應該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注射進體內的,你看,她這裡還留着一個發青的鍼口”
安承夜湊上前,順着他的手指,果然看到了那個小針口。
怪不得她會那麼快恢復記憶,到底是誰對她下了古瑪?
洛亦楓?不,他想他應該不會做出傷害女人的事來。
那麼,到底會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
“有沒有解救的辦法?”沉眸,直直地望向舜禹。
“沒有……”舜禹絕望的搖了搖頭“如果是少量,還可以開點藥抑制一下,但這麼大的分量,估計也只有對她下藥的人有解藥了。”
“以後每發病一次,她的生命就會縮短十年”
舜禹苦笑着後退一步靠在牆上,垂眸,一臉的頹廢。
他真的很沒用,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受着折磨,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自從小時候媽媽在他面前因搶救無效而停止呼吸起,他就發誓,這輩子他會成爲一名了不起的醫生,再也不要經受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他卻無能爲力的痛苦。
而今,這樣的悲劇又要再度發生,可他卻同樣的無能爲力。
到底,他學醫是爲了什麼?
身形晃了晃,苦笑着,狼狽地衝向門口,他一定會找到辦法救她的,如若不然,他寧願,終生再不從醫!
每發病一次,壽命就會縮短十年?
安承夜愣了愣,只覺得胸口發悶,頓時喘不過氣來。
爲什麼,會這樣?
他怎麼可以這麼無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不管那個人是誰?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麼,他都一定會把他找出來,把解藥拿到手!
爲此,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安承夜撥開女人掩住眼眸的碎髮,凝視着她的睡顏,一臉的深情。
“嗡嗡嗡,嗡嗡嗡……”聽說女人昏倒後,在進入房間前,他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喂?”安承夜輕步走到外面,語氣極其輕柔,生怕吵醒女人。
電話那頭倒是愣了一下,半晌不出聲。
安承夜皺眉,又喚了幾聲,還是沒有得到任何迴應,不耐煩地正準備掛斷。
又是無聊的騷擾電話!
正欲掛斷,電話那頭卻傳來桀桀的壞笑聲,帶着一股子陰冷,讓人不寒而慄。
“安承夜,還記得我嗎?”陰冷到極致的嗓音,猶如惡魔召喚般,安承夜眉頭皺得更緊。
這聲音,聽起來很像那個人。
“安承憲?”試探着叫了一聲,在得到對方的回答後臉色頓時冷沉下來。
“安承憲?呵,我不介意你叫我一聲哥哥,我的好弟弟”安承憲勾脣,轉動着黑色尾戒,脣角的笑邪氣而陰冷。
安承夜,我的好弟弟,我們終於,又要見面了。
哥哥?安承夜勾脣,不禁嗤笑一聲“不過是個私生子而已,也配當我的哥哥?”
私生子!安承憲捏着手機的手頓時收緊,手上青筋暴露,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私生子這個稱號!
安承夜敢這麼挑釁自己,那他,怎麼也要回他一份大禮才行啊。
“可惜了,你現在卻不得不聽我這個私生子的話”
安承夜挑眉,只當他在癡人說夢,不過,他倒想聽聽看,他有什麼資本讓自己聽他的話。
“哦?是嗎?”言語裡帶着不屑和鄙夷。
高高在上的語氣讓安承憲嘴角的笑容越發邪冷,從小安承夜就喜歡拿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對他,嫌棄他,好像他只是垃圾一般,看不上眼。
不過,他要是還當自己是當年那個天真可笑的小乞丐,那他就錯了!
“是啊,我這有樣東西要給你看,相信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沒興趣!”
“不,你一定感興趣的,因爲這事關你在乎的人,比如……”安承憲挑眉,目光幽幽蹦出一道道冷光。
“慕清芸!”
安承夜猛地捏緊手機“是你!那個對芸兒下藥的人就是你!”
原來是這樣,如果是他的話,這一切就不難解釋了。
爲什麼芸兒會被人注射大量古瑪,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芸兒,而是爲了折磨他。
因爲,他恨他!
從小他就能感覺到安承憲身上散發出的敵意和仇視,不過他無所謂,也就不去理。
沒想到,他居然把主意打到芸兒身上來了!
安承憲,你這是在找死!
“我說了,你一定有興趣的,明天中午,我在辦公室等你,記住,千萬不要遲到啊,晚了的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掛了電話,安承憲桀桀地笑了,目光陰冷邪肆。
安承夜,你不是自持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嗎?我偏偏,要將你的尊嚴狠狠地踐踏於地,讓你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