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乍然見到一個男人,秦桑條件反射地往回一退,撞到了身後的洗手檯,疼得她嘶嘶地直抽氣,兩道秀眉都皺到了一起,眼睛瞬間蒙上一層霧氣。
媽的!她的腰!
白天的時候再廚房磕碰到的位置再一次遭殃,對於秦桑這種本就怕疼的女人來說簡直就是要命!
“你沒事吧?”他上前一步,一道暗影便投在了秦桑的身上。
秦桑驀然睜大雙眼,一手扶着腰,一手伸出去擋着男人的靠近,“變態!你別過來!”
周旭堯挑眉,“變態?”
秦桑眼底露出一抹鄙夷,“亂進女性洗手間的男人不是變態是什麼?我警告你趕緊出去!不然……”
雖然同在一個圈子裡,周旭堯的名聲也是赫赫有名,然而周家和秦家可以說是沒有往來,原因很簡單,秦家事黑道起家,而周家祖上幾輩都是當官的人物,官匪自然是勾不到一起去,甚至是避免碰到一起。
再者,周旭堯是個私生子,一直到十歲的時候,母親死了,他才被領回周家認祖歸宗,而秦桑在八歲開始,身邊便有了陸禹行,小時候忙着給陸禹行找麻煩,惹是生非。後來又迷上了陸禹行,更是整個世界都圍繞着陸禹行轉,眼裡腦裡只有陸禹行這麼一個男人入眼,其餘的男人即便是餘光都不給一個。
後來,周旭堯又被送出了國,常年呆在國外,極少回來了。
所以她即便對周家那位惡魔少爺周旭堯三個大字耳熟能詳,卻不知道他本人長得是圓是扁,當初在婚禮上她又喝醉了,壓根沒想起和周旭堯碰到一起的事情,這會兒自然也是不知道他就是周旭堯本人。
周旭堯性感的菱脣勾出迷人的弧度,溫潤的嗓音如春風,“不然怎麼樣?”
“呵——”秦桑顰眉,冷笑了一聲,“看來陶思然真的是眼瞎了。”
門口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男人的交談聲,下一刻,洗手間的門被推開,幾個男人站在門口,空氣忽然冷凝下來,秦桑瞪着眼,緋脣微張,與那幾雙眼睛對視。
門口的男人也以爲自己眼花了,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擡頭看了下門口的標識,喃喃道,“這是男廁沒錯啊!”
身側的男人拉了一把那個說話的男人,低聲道,“蠢貨。一對男女,還不懂麼?”說着又朝秦桑揮一揮手,“那個……抱歉,打擾了,你們繼續,繼續……”
門被關上。
敞亮的洗手間,忽然沉寂下來。
秦桑心中宛如千萬只草泥馬在草原上奔騰着,掀起滾滾的灰層,她呆若木雞地轉頭朝某個方向看去,想要再一次確認自己並沒有走錯。
很不幸——男性的小便池,整整齊齊的一排。
秦桑僵硬地挽起脣角,男人那磁性的嗓音再一次不緊不慢地傳來,“小姐,你沒有看錯,這是男廁。”
男廁,男……廁。
秦桑費勁地消耗了這個突然的事實,咧着嘴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扯着比哭還難看的笑,“呵呵……呵呵……不好意思,貌似我走錯了……”
周旭堯雙手抱在胸前,一雙電眼含笑,自若地看着她,薄脣翕動,玩味地咀嚼着兩個字,“變態?”
“那個……”秦桑舔了舔脣瓣,伸手撓了一下額頭,心底直罵娘,“誤會,誤會,呵呵……”
說罷,她拿着自己的手機,打算開溜,然而在經過周旭堯身側的一瞬間,男人的手擒住了她的手臂,秦桑擡頭望去,對上男人的湛湛的目光,“先生,還有事嗎?”
周旭堯俯身靠近她,秦桑蹙眉退開,便聽見他說,“難道你不應該跟我道歉?”
秦桑儘量拉開了距離。然而男人溫熱的呼吸還是撲了過來,酒香帶着一股淡淡的菸草味,並不難聞,這種味道有點熟悉,秦桑看着他的臉,驀然怔忪。
周旭堯戲謔道,“很好看?”
雖然好看,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個調戲女人的高手,秦桑一陣反感,掙脫了他的束縛,後退一步,“很抱歉,剛是我說錯話了,先生你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比跟我一個女人計較吧?”
一句話,堵死了男人所有搭訕的可能。
周旭堯站直了身體,饒有興致地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語。
秦桑瞥了他一下,懶得理會他,快步走了出去。
呵!
看來四年前那一段短暫的記憶,她真的忘記了。
四年前,那一夜,陸禹行婚禮上,秦桑酩酊大醉,被周旭堯帶回了酒店以後,忽然吐了周旭堯一身,周旭堯當時真的是恨不得一把掐死她,誰知她睡到半夜竟然發起了高燒。
後來是周旭堯將她送到了醫院,照料了她一夜。
周旭堯站在洗手間裡,一動不動看着門口的方向,忽然伸手撫了一下脣,四年前的某些記憶忽然變得清晰可辨。
那天在醫院,燒得糊塗的秦桑一直叫着陸禹行的名字,甚至抓住了周旭堯,在他的脣上親了一口,苦苦哀求着他不要走,不要結婚。
那悲傷哀慼的模樣,恍如昨日。
其實那天,秦桑傷心,而周旭堯是炸肺,他們兩個人喜歡的人結婚走到了一起,而他們意外在雪地裡相遇。
鬼使神差的緣分,在時隔四年之後,羅馬街頭的重逢,她跌進他的懷裡,驟然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那雙又大又亮的鳳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
凌菲送到醫院,檢查的醫生說只是情緒激動引起的陣痛,並無大礙,但是現在胎兒月份比較大,孕婦的情緒不宜激動,也不能過於勞累,否則會早產。
陸禹行知道她沒事,林嫂也到了醫院,所以便提前回到了公司。臨時起意給秦桑打了電話打算讓她作爲女伴出席晚上的宴會,結果,她卻拒絕了。
陸禹行拿着手機,重新撥那串滾瓜爛熟的號碼,機械化的女聲傳來。
席助理看着周旭堯打完電話,臉上面無表情的模樣,默默地站着不吭聲。
陸禹行站在辦公室落地窗前,單手抄在褲兜裡,另一手捏着手機,俯瞰着高樓下的一切,沉默不語。
“陸總,”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席助理不得不提醒他,“是否要給小姐準備禮服?”
事實上。席助理大概也能猜測到那痛電話並不理想,但還是問出口了,總不能一直站着什麼都不準備,時間有限。
陸禹行轉過身,身後事一片晚霞,他的臉隱匿在陰暗裡,顯得陰沉,“讓馮秘書陪我出席。”
“好的。”
……
次日,秦桑依舊睡到日上三竿,下樓的時候剛好看見走進家門的陸禹行,不由得蹙眉,“你一個公司的執行總裁,都不用去公司的?”
陸禹行一邊脫下西裝,一邊往屋裡走,“回來吃午飯。”
說完,她直接越過秦桑上了樓。
秦桑站在原地,轉身問一旁的傭人,“他現在都是回家吃飯的?”
公司裡秦家一趟路程就要近一個小時,他天天這樣來回跑,是時間太多?還是公事太少?
一旁的女傭問,“小姐是問二爺嗎?”
“嗯,他什麼時候開始回家吃午飯了?”
女傭道,“小姐,二爺平時都不會回來吃飯的,晚飯都很少回來吃,昨天忽然回家吃午飯,今天又回來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秦桑呼了一口氣,所以他是在她回家以後就開始回家吃飯了,是這個意思?
簡直莫名其妙!
陸禹行上了樓,經過秦桑的房間的時候,幫秦桑收拾房間的女傭正好從裡面出來,一個不小心撞上了陸禹行,手裡的垃圾簍便掉了下來。
被秦桑扔進垃圾簍裡的那一個盒袖釦,全部滾到了地板上。
女傭嚇得魂都丟了,連聲道歉,“二爺,對不起,我沒注意到您,對不起!”
陸禹行的目光被那地板上那些袖釦給吸引了去,他忽然蹲下身,修長的手指撿起其中一枚,指腹摩挲過涼涼的琥珀,眸色沉沉。
“這些袖釦是怎麼回事?”
女傭一愣,抱着牀單被套探過腦袋看了一眼,誤以爲陸禹行說她盜竊,眼睛一下子紅了,說話都帶着顫音,“二……二爺……我不知道,不是我拿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陸禹行冷着眸瞥了她一眼,女傭頓時啞巴了。
“小姐房間的垃圾簍?”
“是……是的……”女傭小聲蠕語。
陸禹行眼神變得諱莫如深,就那樣蹲在地上將袖釦一顆一顆撿了起來,五對袖釦,全部被他撿走了。
女傭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陸禹行直接進了書房。這個書房是他的私人領域,除了指定的傭人進來打掃,一般人沒有批准是不能進去的,凌菲私自進入過一次,被陸禹行當場看見,當時那個陰沉寒冷的目光讓她明白這個地方就是禁地。
凌菲也深諳陸禹行的脾性,所以那一次以後,不敢再隨便進來,進去也是陸禹行在的實話,畢竟是他經常辦公忙碌的地盤,隨便進入會惹得他生厭。
陸禹行坐在辦公桌後,攤開掌心,五對袖釦折射着不同的光,名貴精緻。
他考上大學,大一的實話有一場演講,需要穿正裝出席,那是他第一次穿正裝,黑西褲白襯衫,那時秦桑給他挑選的衣服。
秦桑學習不行,脾氣也不好,唯一令人歎服的是她的審美觀,對時尚潮流的領悟十分高,穿衣打扮更是有一手。
給他選衣服的時候,她用自己那一個月僅剩的最後一點的零花錢,給他買了一對銀色的袖釦,樸素的款式,很簡單,卻與他的氣質很般配。
她買那一對袖釦的時候抱怨過一句。“現在沒錢了,你將就一下吧,等以後我再給你買好的。”
陸禹行低頭看着綁着馬尾穿着校服的女孩,不冷不熱地蹦了兩個字,“隨便。”
事實上,作爲秦家秦老爺子的養子,他吃的用的,都跟秦桑一樣,深有講究,所以他的隨便,在秦桑眼裡就不是隨便。
當時秦桑是以爲他嫌棄那一對袖釦,所以後面攢了錢,給他定做了一對袖釦。
後來也不知道是秦桑到底處於什麼心理,每年都會給他訂做一對袖釦。款式都很特別,每一對都會刻上他的名字“行”。
他當然是不會懂得,女孩子青春期的時候喜歡一個男人,會做盡一切幼稚的事情,比如那兩人的星座去占卜,又或者每一次送禮都一而再去研究這份禮物其中的代表的含義……
秦桑自然不能例外,她甚至去廟裡拜佛的時候,跟佛神許願關於兩人的未來。
而送他袖釦,僅僅是因爲秦桑意外得知,袖釦在西方國家裡,代表着定情信物,又託付終生的意思。
陸禹行打開抽屜,把那一盒袖釦細心妥當地存放了進去。
——
秦桑陪着秦有天一起去療養院看了秦揚,幾年不見秦揚。發現他長高了了,常年在室內活動的原因,皮膚也變得更白了,清瘦的少年模樣,眼睛澄澈。
秦揚看見秦桑笑得很開心,沒有一旦陌生感,只是一直重複着姐姐很久沒看我。
秦桑從小就是個沒有耐心的人,但是對秦揚卻有十足的耐心,陪着秦揚看他畫的畫,雖然看不懂,但沒有不耐煩。
秦有天看着自己的一對兒女,眼神是欣慰,又隱含着一抹難過。
晚上回到秦家,秦桑陪着秦有天在書房裡下棋。
書房裡很安靜,秦桑一身米白色的居家服,盤腿窩在椅子上,兩眼盯着棋盤格外認真。
秦有天有很深的感觸,曾經被他放在肩膀上哄着的女兒,轉眼已經這麼大了,那個專門惹事找麻煩的調皮的女孩,如今出落的水靈動人,曾經渾身都是暴躁因子的她,現在安安靜靜坐在的模樣,他這個當父親的竟也深覺不慣。
秦桑發現他在走神,調皮地伸手在秦有天跟前晃動着,“爸?”
秦有天回神,淡淡一笑,眼角處有很明顯的皺紋。都是歲月的痕跡,秦桑問道,“你一直在走神,你要輸了哦!”
“哎,爸老了,贏不了你了。”
秦桑扔下棋子,走到秦有天的身側,抱着他的肩膀撒嬌,“胡說,我爸年輕着呢,走出去還能迷倒一片小姑娘!”
秦有天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淨是胡說八道!”
秦桑從小長得漂亮,雖然有點嬌生慣養,但她嘴巴甜。很會哄長輩歡心,尤其地哄秦有天,她很有一手,父女兩的感情很好。
“我哪兒胡說了?我就喜歡我爸這樣的,成熟內斂,沉穩迷人!”
秦有天笑意更深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還撒嬌。”
秦桑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我再大也是你的女兒呀,難道不對?”
“桑桑,”秦有天握着她的手,語重心長的道,“你年齡也不小了。該找個男朋友了,爸爸這邊認識一個不錯的人,你去見見?”
秦桑笑容僵凝了一下,故作輕鬆道,“爸,你這是趕我啊?”
秦有天側目看着秦桑,“聽爸爸的話,去見一面,如果真的不合適,那再做打算?”
秦桑咬着下脣,不吭聲。
“桑桑,爸爸老了,沒準哪天兩腿一蹬就走了,可是你怎麼辦呢?我走了,以後誰來照顧你呢?”
秦桑喉嚨有些哽住,低聲叫了一聲,“爸……”
秦有天摸着她的頭,飽經風霜的眼睛也有些溼潤,“爸爸現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小揚,聽爸爸的話,去見一見。”
秦桑對陸禹行的感情,他這個當父親的,也是看在眼裡,當初兩人的感情他也是不反對,但是秦老爺子反對,誰能反抗得了?
秦老爺子的手段是出了名的雷厲風行,對秦桑和陸禹行的情愫視而不見,忽然就讓陸禹行和凌菲訂了婚,猝手不及的一切,讓秦桑整個人都瘋了,又吵又鬧,被關在房間裡不得出門,秦有天也不能反抗秦老爺子,只能看着心疼。
婚禮之後,秦桑選擇出國,秦有天當然是高興的,希望她離開以後可以重新開始,然而,感情的事情哪能是說沒就沒的,秦桑的性子又像她媽媽,固執得不行。
這一次回來,看着她鬱鬱寡歡的模樣。秦有天也是於心不忍,更是怕兩人發生一些意外,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秦桑儘快投入另外一段感情,忘記了陸禹行。
秦桑看着自己爸爸消瘦的臉,他是真的老了,皺紋已經深深印下,鬢髮也白了,因爲生病,他看着孱弱不堪,像是一下子就到了風燭殘年。
心底有些情緒在發酵着,鼻子發酸,秦桑沉默了很久,終於點頭,“好,我聽你的安排。”
“這就對了。”
書房外,陸禹行站在門邊上,舉了好一會兒的手緩緩落下,他一動不動,眼神森冷,渾身都是陰鬱的氣質。
她答應了相親。
陸禹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覺得心口處有點疼。
秦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都睡不着,盯着窗外的彎彎的月亮發呆,腦海亂糟糟的,像是一團麻線,亂七八糟的攪成死結,怎麼都解不開。
煩躁地掀開被子起身,她穿着睡衣直接下樓打算去喝點酒助眠。
夜深人靜,偌大的別墅黑漆漆的一片。她出了房門,走廊的感應燈便亮了起來,趿着拖鞋一路往酒庫那邊走去。
酒庫的溫度相對較低,橘黃色的光線有點暗,酒庫很大,酒架陳列,各種酒分類擺放貯存。
秦桑穿過酒架,忽然發現地板上那一道人影,被嚇得大叫了一聲,“啊!”
陸禹行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坐在地板上靠在一根支柱,一腿伸直,一腿曲放,手裡捏着一個高腳杯。像個幽魂一樣,雙目隱匿在昏暗中看着秦桑。
“大半夜的你坐在這裡做什麼?知不知道會嚇死人的!”秦桑看清他的輪廓,忍不住吼了一句。
“你呢,”男人的呻吟融在昏暗中,低沉的像這一室香醇的酒,“你又來這裡做什麼?”
光線太弱了,秦桑不知道陸禹行是否喝醉了,總覺得他說這話的語氣有點不對,就那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也不吭聲。
“怎麼不說話?”他問。
這一回,秦桑直接轉身,“我回去睡覺了。”
“陪我喝一杯吧。”陸禹行淡淡道。
秦桑心裡一直警告着自己離開,不要理會他,但是身體不聽使喚,她的腳像是被釘住了一般,挪不動。
“過來吧。”
秦桑緩緩轉身,到底是走了過去。
陸禹行倒了一杯酒遞過去給她,秦桑沒有馬上接,兩人對峙了好一會,她才接過,指尖不經意地觸碰到一起,秦桑輕顫了一下,陸禹行已經鎮定自若地收回手。
氣氛有些詭異。
秦桑也依葫蘆畫瓢地席地而坐,仰頭便狠狠灌了一口酒,微澀的味道滑過脣舌一路流進體內,像是將她的五臟六腑都侵泡了一般,涼颼颼的。
陸禹行見狀不由得蹙眉,“喝這麼急,會醉的。”
從小,在秦家能降住秦桑的人就只有陸禹行,秦桑剛學喝酒的那會兒,總是貪杯,甚至會偷偷溜到酒庫偷酒喝,都是陸禹行在整治她。
回想起來,他似乎從小就愛管着她,管東管西的,秦桑也會煩,也會反抗,但是最後還是會乖乖妥協。
秦桑有點諷刺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麼喜歡管人。”
陸禹行盯着她不說話,只是捏着酒杯的手指,悄然加重了力道。
秦桑抿了一下脣,聲音清冷,在低溫中顯得很寡淡,“什麼事情能讓我強大的小叔半夜不睡覺窩着這兒喝酒?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她側過臉,便對上了男人的目光,又是那種深沉難辨的神色,以前她會揣測,他那深沉的下面到底藏着怎麼樣的情緒,如今不會了。
陸禹行不答反問,“晚上跟你爸談了什麼?”
秦桑喝了一口酒,含着嘴巴里細細品嚐着其中的澀味,爾後緩緩嚥下,她挽脣淺笑,微弱的光線裡,那笑容也格外刺目。
“呃,他給我安排了一個優質男相親。”
說完,秦桑給自己倒酒,酒傾注進杯子的時候一陣清響,忽然聽見陸禹行問,“你答應了?”
她的手一僵,酒不小心便灑了出來,染紅了她米色的衣服。
秦桑輕笑一聲,意味不明地反問他:“陸禹行,你問這個做什麼?”
溫淡的語調,像是某種試探。
秦桑繼續笑着,而眼神卻漸漸晦暗,與這昏暗的燈光一樣,幽幽的,“你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