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暖的氣候, 耳邊旋着鳥鳴的餘韻。夏綠早早地醒了過來,朝窗外看了一眼。她的雙手正夾住朱裡的一隻手,一上一下含了它, 親暱得儼然合爲一體。
朱裡懶懶地哼哼了幾聲, 把頭拱進夏綠的懷中, 隨意散漫自得其樂。
夏綠知道她在裝睡。
“該起牀了。別以爲是假日就可以賴牀噢。”夏綠凝眸望向朱裡可愛的睡顏。“……”朱裡蔽在牀裡頭的暗影, 在被子裡悄悄地推了推睡到膝蓋處的枕頭, 推至腳下後,再不管不顧地踹走它,以免被那枕頭擋到了夏綠和自己的全方位親密接觸。
“早餐是很重要的。”這是夏綠每天清晨千篇一律的告誡。只針對朱裡。
朱裡繼續蹭夏綠, 凌亂的髮絲彎曲繚繞,又是恰如其分地顯得合理, 夏綠還是幫她理順來了。
“起不起來?”夏綠很認真地說道, “不吃早餐會反應遲鈍, 注意力不能集中的。”
見朱裡半睜開了一隻眼睛,夏綠趁熱打鐵地又說, “早餐距離前一餐的時間最長,體內儲存的糖原已經消耗殆盡,我們應及時補充……”
朱裡翻了個身。不聽。
“半小時之內要起來。我先出去了。”夏綠無奈地笑笑,她下了牀,只能在朱裡的背後說話, 因爲朱裡睡相很糟糕, 之前有一次還睡得摔到了地上, 把夏綠嚇了一大跳, 朱裡說沒事, 一貫爲人淡定的夏綠眼圈還紅紅的。當天,夏綠便將牀拆了, 然後搬至角落,靠牆再組裝好。而且這回的重組,令牀不再動不動嘎吱嘎吱響了……這是題外話。
朱裡當然是睡裡面了,比較慘的是夏綠,夏綠充當二號牆體。不過朱裡經常襲擊的是她胸前的兩團白花花的豐盈……
夏綠是開餐廳的,她的“1126”餐廳在當地上過“美食探店”節目的第三季,口碑很好。她在家時也喜歡做飯,有時候會研發一些新的菜式跟朱裡一起分享。朱裡這人胃口一向不大好,不過在夏綠面前是能多吃上半碗飯的,剩下的半碗則是叫夏綠解決。
此時,淺淺的陽光下,洗簌完後的夏綠在廚房忙活。
“呵呵。”她在食物裝盤前偷嚐了一片掛麪煎餅,俏眉展開,她揚脣微微一笑,滿意地弄成兩分等量的餐點,接着端到了桌上,喝了一杯開水後,再打開房門喊朱裡,“朱裡,我做好早餐了。”
“夏小綠。”朱裡嘟囔,“你來拖我起來,不然我動不了。”
“?”夏綠是真想不通朱裡有多懶,但仍是聽話地爬到了牀上,擼掉拖鞋拉起朱裡的手。
朱裡返身壓了夏綠,壞壞一笑,湊上她柔軟的脣便是貪婪地吻。
兩人在一塊幾年了,夏綠對於□□依舊是容易害羞,雖然她愈發覺得受用。
夏綠作成絕非生手的樣子回吻了朱裡,沒好氣地說,“唉,你怎麼又這樣,來這招。”
朱裡咬了咬夏綠的下脣,眯起鳳目,笑道,“你不是老要我吃早餐麼?這是我的精神食糧啊。”她又甜甜地在夏綠紅透的耳根處喚夏綠的小名,“阿蘭,阿蘭。”
夏綠抖了一下,耳朵有了疼痛似的躲閃,她趕緊說正事——深刻貫徹早餐如何重要的思想。
朱裡聽了不下百遍,自然是明白的。可問題是有件事比起牀還難受,即是……邊打瞌睡邊起牀……
“早餐涼了的話會不好吃。”夏綠動作迅速地離開朱裡,赤腳踩在地板上,得逞一笑,又呈思考狀,“朱裡,我得想辦法治治你這毛病。”
朱裡打了個哈欠,嬉笑着,迷迷糊糊地答道,“中午再治。”
“我等下要過去店裡。”夏綠以商量的口吻說,“你別讓我擔心。”
“我不乖乖的嘛。還有,今天不是放假麼,別去店裡了。”
“……”夏綠二話不說了,她拉了朱裡上洗手間刷牙洗臉,繼而喂她吃早餐。
朱裡提起睡裙,兩隻純白滑溜的腳一隻架在另一隻上面。
待夏綠喂她吃了一半後,她睡翻過去了,還說着夢話,真實的夢話,“阿蘭,我好幸福。我每次一個勁欺負你麻煩你,你都不記仇。”她的手心從始至終貼在夏綠的大腿上。
“我又不是幼稚小孩。”夏綠說。
真正意義上的早餐未能實現,同志還需努力。
夏綠找來一條長長的薄毯,蓋在了朱裡的身上,再裹上了那麼兩三四五圈,才放心地出了家門,鎖了大門後,到了停車場拿車。
清風習習吹來,夏綠挽了挽未綁的長髮,眉頭瞬間淺鎖,又瞬間舒展,她心想,要改掉朱裡的壞習慣,她也得用上鍥而不捨的誠意。
到了店裡後,愛擺老孃姿勢的店員小東意外殷勤地在整食材,他有1126餐廳的鑰匙,出入自由。
“老闆,你沒在家陪那個女魔頭?小心遭到嚴重報復!”小東對朱裡很是喜愛,又總嗆她,背地裡常給她取外號。朱裡在他這的外號多達三十幾個。說起往事,朱裡是第一個征服了他的人,他“不得不”悄悄崇拜她。此外,朱裡征服他的手段是個謎,至今無人知曉,而衆所周知的是,此後朱裡做出的那灘面膜一般的膏狀物斷然是征服不了他的,那年的他們在吃完“面膜”後全體嘔吐狂哭。店員二號小八以及店員三號阿文可以萬分確定。彼時幸運地作爲局外人的夏綠也是……幾人一致認爲,朱裡使用了暴力。
“我過來帶上點朱裡平時喜歡吃的東西。我們這兩天要宅在家呢。”夏綠笑道,“呵呵,你呢,怎麼在加班?”
小東愁眉苦臉,“還不是你那管家婆,她說後天到店裡算帳單,我要沒把份內的工作做完她要扒了我的皮再抽了我的筋,還要賞我吃吃她的精彩作品!!”
夏綠笑了好幾秒鐘,嘆道,“朱裡是虛張聲勢,你別怕她,我給你擔着。回去休息吧。”
小東擺擺手,幾乎淚奔,“老闆,你也怕她好不好?”
“這個……”夏綠默默站立片刻,說,“還好。呵。”她取過幾個袋子,裝了滿滿幾包食品,開懷道,“那我先走了。你忙吧。”
小東:“……”
夏綠回了家後已是中午,進到客廳,朱裡剛洗完頭在吹頭髮看電視。放好袋子之後,夏綠走向朱裡,默契地接過她遞來的吹風機,邊替她吹溼發邊問,“中午想吃什麼?”
朱裡坐着,夏綠站着,朱裡調皮地擡起腳,腳心覆在夏綠的腳背上,兩隻手也騷擾起夏綠。
夏綠可氣又可笑,忽然問,“你不膩麼?”
“嗯?”朱裡嘴角揚起,陶醉地撫摸夏綠精緻的鎖骨。
“我是說。”夏綠有點難爲情,“天天面對着我,不膩麼?比如,‘審美疲勞’之類……”
“阿蘭。”朱裡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我感覺時間太少太少,根本來不及好好疼你個夠,哪裡會膩?是你厭煩我了?”
夏綠溫柔地笑,俯下了身,主動輕舔她的嘴脣,“不。我在考慮一個難題。”
“說來聽聽。”朱裡興致勃勃地摟緊夏綠的脖子。
夏綠關了吹風機,陷入沉思,她乾脆蹲下來,使得朱裡抱得更舒服。
“朱裡。”夏綠一手撐下巴,肘部抵在腿上,“我們以後老了,我希望我死在你前面。”
話音剛落,朱裡驚訝地一動不動,末了,眼淚溢滿眼眶。
“不要哭……怎麼哭了?”夏綠心疼地揩去她的眼淚。
“幹嘛說那種話。”朱裡恨恨地問,鳳眸微嗔。
“……人生很短暫。和你在一起後我更是這麼覺得。”夏綠正色地說道,“還是我後死吧,我不想你難過。”
朱裡與她心照不宣,“我懂你的話。不要說了。”朱裡吸吸鼻子,“對了,明天,我們一同吃早餐,好不好,夏小綠。”
夏綠愣愣的。
“好不好?”朱裡誠懇地說,又捧夏綠的臉,深深地吻。
夏綠說不出話來。
“嗯。”她輕吟一聲,寵溺地環了朱裡的腰。
未來,還有多少頓早餐?
只要兩人不分開,便是平凡而卓越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