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蜂樓,五地城中最大的一座酒樓。
大廳的角落裡,一位戴着鬼臉面甲的青年正在自斟自飲,喝的不是尋常的靈酒,而是一種蜂蜜調配的怪酒,辛辣中透着一股甘甜,味道十分古怪。
在城中轉了半天,徐言見識了五地城中各型各樣的店鋪,尤其這家王蜂樓,堪稱座無虛席。
王蜂樓的蜂王酒最是特別,據說是以妖獸冥蜂的蜂蜜調配而出,價值驚人,達到了十塊靈石一壺。
十塊靈石一壺的靈酒,天北的築基修士大多喝不起,能在王蜂樓品酒的,基本都是虛丹境界。
一邊品着靈酒,徐言不動聲色的掃了眼四周。
在座的果然沒有築基,而且每一桌的主座上大多坐着一位怪人,不是身穿盔甲就是衣着怪異,容貌更是驚人,有些人肥頭大耳,有的鼻小口尖,還有人眼珠子努出眶外。
呲溜一聲,與徐言鄰座的一位還算正常的傢伙,一張嘴吐出一條三尺長舌,將一盤子魚肉一下子捲入口中,大嚼特嚼。
“羣魔亂舞……”
徐言在心頭自語了一句,隱在面甲後的眼皮跳了幾跳。
妖靈吃下玲瓏果,的確可以化爲人形,但是並不完全,多少會保留一些妖獸的特徵,除非是修煉多年的大妖化形之後才與人族一般無二,更無需玲瓏果,所以天北這些化形的妖靈,大多會身着鎧甲用來掩飾一些妖族的特徵。
酒樓大廳裡並非全都是化形妖靈,也有許多虛丹修士,不過這些虛丹修士均都以化形妖靈爲,說話的語氣也會低聲下氣,跟個下人差不多少。
龜元宗的長老有正副之分,看來其他四處勢力也大同小異,人族虛丹的地位,永遠在化形妖靈之下。
品着靈酒的徐言,除了靈酒的辛辣與甘甜之外,忽然品出了一絲苦澀的味道。
搖搖頭,散去心底那一絲苦澀,徐言開始聆聽起周圍人的談論。
妖族遍地的天北,以他一個小小的虛丹修士,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隨着食客們的高談闊論,徐言漸漸得知了統管五地城的勢力,那五處勢力分別爲龜元宗,蒼虎林,冥蜂峽,魔血窟,與鬼眼宗,這處王蜂樓便是冥蜂峽的地盤。
能與龜元宗齊名的其他四處勢力,必然有大妖坐鎮,得知五處勢力之後,徐言不由得微微皺眉。
一個龜元宗對於如今的徐言來說已經是龐然大物,其餘四處勢力如果聯手通緝他,只要面甲摘下來被人認出,就有性命之憂,在城門口的時候徐言可看到自己的通緝告示了,所以這處五地城對他來說並不安全。
除了五處勢力,徐言也聽說了關於五地城拍賣會的一些消息。
五地城的拍賣會,在每月的月底舉行。
每次拍賣會上都會出現大批的珍貴之物,參與拍賣會的人可以用靈石購買,也可以用其他珍寶來以物換物,不僅能買到珍貴的靈草材料,還能買到築基修士甚至虛丹境界的人族修士。
修行者在天北的地位,除了奴隸,也是貨物,竟然可以隨意買賣,無論被買到何處勢力,都會成爲人家的奴僕,膽敢不聽號令,只有死路一條。
越是瞭解天北,徐言就越憤怒,最後起身離去。
還有三天就是月底的拍賣會,徐言打算採買一些所需之物,等拍賣會結束就立刻離開這座五地城,專心煉製法寶。
在天北這處險地,只有煉製出法寶,纔算有了真正的防身之力,還有那種山龜的龜殼,也是徐言打算大量收集的東西。
離開酒樓,再次融入了長街,徐言開始尋找龜甲,好半天的功夫,才從一家所屬龜元宗的店鋪中購買到了十幾個龜殼,每一個都價值十塊靈石。
龜殼極大,車**小,無比堅硬,尋常的法器都無法破開,上面的黃苔更是連成一片,看起來就像一層厚繭,是一副妖物的龜甲。
原來小青蟹喜歡啃食的山龜龜殼,叫做赤龜,在天南從無記載,這種龜類一旦達到妖物的程度,就成了赤元龜,徐言在洞府外捕獲的山龜都是些普通的赤龜,此時購買的龜殼則是妖物赤元龜的龜殼。
找了許久才找到這麼點龜殼,徐言有些失望。
小青蟹可不是一隻,而是上萬只,這要全都養大,靠着十幾個龜殼必定不行,一個靈獸袋更裝不下。
走出店鋪,徐言繼續在城中尋找着赤元龜的龜甲與上品靈獸袋,在經過一處不起眼的小酒館之際,他的腳步微微一頓。
酒館很小,客人倒是不少。
門口站着迎客的少女,十六七歲的模樣,脣紅齒白,十分靈動,長長的辮子上繫着一個小巧的鈴鐺,辮子一動就會出好聽的響聲,可惜少女不會說話,每當有客人來,她只會比量出請進的手勢。
經過這家酒館之際,徐言正好看到那少女對着一個老者比量着什麼,乍一看好像是請客人進店,仔細看去,女孩的手指還在快的捏動,竟是打出了一串手語。
街邊的一幕,看似平常無奇,等那老者走入小店,徐言在遠處猶豫了半晌,壓了壓帽檐走向酒館。
來到近前,女孩笑容滿面,招呼着客人,也不在門口站着了,急忙帶路。
“這位客官,您想吃點什麼,我們小店的魚湯最是味美,要不要來一鍋嚐嚐?”
剛坐下,櫃檯後邊的掌櫃立刻親自接待,將啞巴女孩趕走,這位一張大臉,油膩膩的,看樣子也不知幾天沒洗。
“魚湯?嚐嚐也好,好酒來一罈。”
隨口說完,徐言若無其事的掃眼屋子裡的其他客人,掌櫃眉開眼笑的急忙吩咐後廚準備。
看似尋常的小店,卻透着一絲怪異。
怪異的地方不止一處,比如說腳步輕盈得聲息皆無的啞巴女孩,油臉掌櫃眼神中的些許忌憚,還有那幾座高談闊論,酒杯裡卻滴酒不存的客人。
其實這些不易被人察覺的地方,徐言還沒在意,走進這間尋常的酒館,是因爲他看出了啞巴女孩與那位老者打着的手語。
臨山鎮就有一位啞巴,是個獵戶,經常在鎮子上售賣一些山貨獸皮之類,年幼的時候,徐言看過不止一次啞巴獵戶的手語,時間久了,以他的聰慧自然記下了許多。
剛纔那啞巴女孩在門口打出的手語,絕非歡迎光顧之類的迎客之言,而是有着另一種含義,只有四個字。
人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