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變笨了,而是明明下午時,他那麼冷酷而且咄咄逼人的對她,晚上他竟拿出一個愛馬仕的袋子說要送她,她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卓焰見她沒有動作,他乾脆直接把袋子放進她手裡,強迫她收下。
“打開看看。”
“但是……”
“你不好奇這是什麼嗎?”他揚起一抹迷人的笑,令人難以抗拒。
看到他的笑,湯娜娜霎時臉紅心跳的低下頭去。
她當然好奇,於是打開袋子,拿出裡面的東西。
那是一個滾着咖啡色邊,乳白色的愛馬仕煉帶揹包,看起來大方、優雅,但想必價值不菲。
她看着他,一時道該說什麼好。
“不喜歡?”他看着她臉上的表情。
“這皮包,要多少錢?”她直接問道。
“你不知道這樣問很沒有禮貌嗎?”
“我只是好奇想知道。”湯娜娜當然知道愛馬仕所代表的價值,但她更想了解他爲什麼願意花大錢買這種包包。
“欣臺幣二十四萬多,還不到一萬美金。”卓焰露出一個便宜的表情。
“你是說這個包……”湯娜娜不是沒見過世面,但這個金額,可是一個普通OL快要一年的薪水!她立刻把皮包還給他。
“你──”他一臉惜愕的接下皮包。
“拿去退吧,我知道美國的退貨制度很健全。”
“這是我特別買來送你,是今年春季──”
“謝了。”
湯娜娜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下一個動作卻是由茶几上拿起她帶來的那疊錢,然後塞回到自己那個醜不拉幾的黑色包包裡。
“如果你可以花二十幾萬買一個包包送人,那麼這八十七萬,我可以有更好的用途。”
“你……”卓焰有些措手不及。這個包可不是隨便買來送人的,因爲她是他的妻子,他只是想送一個小禮物給她,表現他對她的在乎,可是她竟然毫不領情?
“現在到底是要怎樣?”他既然不缺錢,究竟希望她怎麼做?
“你真的不要這個包?”
“不要。”
“每個女人一生都會想要擁有一個愛馬仕的包包。”他對她的在意與珍視,她竟然完全感受不到,而且還丟回他的臉上!
“只是個皮包而已,我並不需要。”湯娜娜看看自己的黑色包包,“你的這個皮包,還沒有我這個包包裝得多。”
卓焰忽然整個人安靜了下來。
他重新打量起湯娜娜,本以爲她看似涉世未深的女孩,遇上這種童話故事的情節,會欣喜若狂,會爲了一個愛馬仕的包包撲到他的懷裡,但顯然他錯了。
湯娜娜有些站立難安,她不知現在是要走人還是怎樣,雖然他看起來沒有不良企圖,可是事情還是沒有解決。
“現在是……”試探問着。
他將那隻珍貴的包包隨手往飯店的沙發上一扔。她不接受他的心意就算了,路不轉人轉。
“吃宵夜去。”他說,好像和她有多熟似的。
“宵夜?”她退了一步。還要陪他吃宵夜?
“你不用盡盡地主之誼嗎?”
“我們……”她尷尬,“我們不是要解決一些問題嗎?”
“我一點也不急。你很急嗎?”卓焰神態自若的回道。
“你得回洛杉磯──”
“謝謝你的提醒,我自有分寸。”
“那……”看來一時半刻是擺脫不了他了,在還沒弄清楚他到底想要什麼時,只有捨命陪君子了。“你想吃什麼?”
“麻辣口味的。”他笑說。
“口味很重喔!”湯娜娜沒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輕鬆的回他,但面對他的笑容,的確讓她放心不少,至少比起下午那個嚴肅的他,她比較喜歡他現在的樣子。
“慢慢的……”他意有所指,“你會知道我喜歡什口味。”
聞言,湯娜娜收斂起臉上的輕鬆神情。
她知道戰爭還沒有結束,仗還沒有打完,和他之間還有得耗,她不能掉以輕心。
麻辣臭豆腐,加了鴨血和腸旺,卓焰對此讚不絕口,他非但一點都不怕辣,還要老闆再辣一些沒關係。而一向吃得清淡的湯娜娜,只叫了炸的臭豆腐,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也嚴肅不起來。有時她甚至覺得,他真的很有意思。
他明明一身西裝筆挺,卻可以隨意往路邊攤上一坐,沒有一臉嫌惡,反而很快就能入境隨俗,這點令她意外。
“你不吃一點?”卓焰一臉滿足的想和她分享。
“我怕辣。”她笑着婉拒。
“胃不太好?”他正色的問。他是真的關心她,想知道關於她的一切。
“不,就是能不吃就不吃。”
“也對,這種辛辣、刺激的東西,吃起來還是要節制,免得傷胃。”
“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節制。”她揶揄他。這說從吃得津津有味的他口中說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我又不是住在臺灣,在美國可是吃不到這麼道地、口味這麼正點的麻辣豆腐。”卓焰知道臺灣的小吃舉世聞名,就算他是土生土長的洛杉磯華僑,也知道臺灣小吃的魔力。
“所以趁你還在臺灣,就多吃一點。”湯娜娜有意無意的提着,“我還知息臺北有很多家口碑不錯、麻辣鍋非常有名的店,不管是香港人、日本人、韓國人,來到臺灣都要去試一試。”
“你會帶我去?”他用玩味的眼神看她。
“我給你地址。”
“你是這麼對你丈夫的?”對她那有距離的回答,卓焰當然不悅。
“你纔不是我的丈夫。”她馬上反駁。既然他提到了這件事,她也想把話說清楚,“那天我們都醉了。”
“我沒有那麼醉。”
“那你爲什麼不踩煞車?”她語氣充滿責怪。
“不是天天有女人找我結婚。”他回得理直氣壯。
湯娜娜不禁翻了翻白眼。當然知道他是在取笑她,不過,只要可以解決他們之間的麻煩,這點消遣她可以忍受。
“你會在臺灣待多久?”她比較想知道這個。
“你是擔心我很快就離開,還是擔心我不離開?”他就是要她神經緊繃,因爲分開的這幾天,是她讓他沒法子吃好、睡好。
“你一定會離開,只是……”她很有耐性的解釋,“我有工作,沒法天天陪你。”
“我很好奇,你爲什麼要在一口小咖啡店裡工作?”當他查到她上班的地點時,着實嚇了好大一跳,以爲是不是消息有誤,以她的聰明才智,大可掌理一個企業,儘可能發揮她的能力。
“我高興。”湯娜娜努力壓下滿心不耐。拜託,別又來了,她已經受夠了她家人的疲勞轟炸,不需要再多他一個。
“你這話是……”是真心的嗎?他挑着眉,不甚理解。
“我真的高興。”她再次強調。
“這工扯能帶給你快樂、成就感?”
“是的。”
“你不是在說反話?”
“每個人要的東西不同,有些人追求完美,每分每秒過得緊張、有壓力,然後得焦慮症,弄得自己自律神經失調;有些人……”她聳了聳肩繼續說下去,“有些人只要差不多、過得去、簡單的生活,就很開心。不是每個人都得出人頭地、成龍成鳳。”
卓焰靜靜的聽着,試圖由她的話去了解她這個人。有些人的確是無欲則剛、淡泊名利,對任何事都要求不高,對人生也沒有太多苛求。可是她的條件這麼好,不打扮、不注重外表的她,都可以如此吸引他,實力維厚的她,可以得到任何她想要的,只要她肯的話。
“我會待上一段時間。”他宣佈。
“一段時間?”是多長的時間?她有些怕了。
“至少……”卓焰一臉興味的想看她的反應,“等到你MC來了再說。”
“那是我的問題,那不是……”一時氣結,只怕他繼續待在她身邊,會害她MC更不正常,因爲他嚴重影響到她的情緒。“再說你有你的工作。”
“現在視訊和電話都很方便,就算我人不在,也能掌握大局。”
“你有你的責任……”她真的急了。
“我對我的老婆,”他的目光有些責難,“難道沒有責任?”
“如果得去一趟接斯加斯才能解除我們的婚姻,我願意飛一趟賭城。”
“你不用這麼麻煩。”卓焰對她露齒一笑。“反正我會時待下來。”
卓焰開始天天到湯娜娜上班的咖啡店報到,她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禁止他上門,他點了咖啡、付了錢,想坐多久是他的自由,只是,他到底要折磨她多久?
她總在最起碼的服務生禮儀做到之後,就不太搭理他,而他似乎也不是非和她“勾勾纏”不可。
他和愛慧講很多的話,聊他自己、聊臺灣、聊賭城、聊美國的種種,好像他要追的人是愛慧,可是他的態度又是如此坦蕩蕩。
那是對一個朋友,絕不是對一個戀人的態度。
即使她沒有和卓焰有太多的交談,但是她已“聽”出了他家在洛杉磯的財大氣粗。他來自一個大家族,企業的觸角甚廣,包括旅館、賭城裡多家賭場的股份,因爲愛慧的愛口無遮攔的問,所以當他說出他家族的總身價起碼有十億美金以上時──
湯娜娜的眉皺了一下。
他不但是家族裡的長孫,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將來他還是整個家族企業的頭號接班人,預估再過五年,家族事業就要交由他全權負責。
聽到這,她的頭莫名的抽痛了下。
這樣的男人,其實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他一點也不平凡,有傲人的家世、出衆的外表,上天好像把一切的美好都給了他。既然他幾乎已擁有了最頂極的條件,那麼他身邊的伴侶應該是某小國的公主,或是娛樂圈的超級天后,要不然也要出身豪門,或是企業家的千金小姐,絕不會是在一家咖啡店裡工作的女服務生,想到這,她又之心了一些。
她堅信,他只是要來解決那張結婚證書,只是擔心她以後會勒索他。
一定是這樣。她根本不必庸人自擾,他或許順道來臺灣渡個假,過幾天就回洛杉磯了。
可是當她看到他和愛慧閒話家常,一副好像多年好友的熟稔模樣,她居然有一點點……小吃味?好像男友被人搶了似的。
這是什麼心態?
難道在她內心深處,不覺得那只是一夜情?
不可否認,在那晚,她對卓焰是存有一些好感,是喜歡他的,所以纔不怕喝醉,不怕和他發生事。
話又說回來,有哪個正常女性看到他會不心動?只是她有自知之明,這樣的男人留不住的,想要把心交給他、想要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只是給自己挖墳墓──找死。
愛慧在和卓焰哈啦之餘,工作還是會做,客人還是要招呼,桌子也是要收拾,卻總是帶着一臉踩在雲端般的輕飄飄表情。
湯娜娜試着一笑置之。不然呢?他又不是她的,哪怕有一張在賭城拉斯維加斯的結婚證書,他仍然不是她的,也不屬於她……
杜愛慧經過湯娜娜的面前,停了下來,一本正幾的看着好友。
“娜娜,我不知道你和這個男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但你是‘白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