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臻靜靜不語,耐心的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話。
“臻臻,你要相信,媽真沒有要奪走若谷的意思,這孩子是你生的,誰也奪不走的是不是?”楚母絞盡了腦汁,纔想到這麼一句。
“媽,您是覺得,我沒有把若谷照顧好嗎?”
“當然不是……”
“那您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我可以在事業家庭之間兩者兼顧啊!”
“我只是不想你太累……”
“謝謝媽!我並不覺得累!”
楚母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又不能直截了當的去要孩子,如果寧臻跟她吵跟她鬧,她或許還有辦法;但現在,她不吵不鬧始終面帶着笑容,把自己提出的理由一一反駁回去,她真是無計可施了。
寧臻也不多說什麼,就以這種最溫和的方式與她周旋着。
說來,還要感謝楚臨風。以前楚臨川擔任總裁的時候,她從不參與楚天國際的任何事務,只一心一意的攻讀法律。現在做了楚臨風的秘書,跟他參加各種會議,面對各種各樣難纏的客戶,不得不承認,他教了她很多東西。
只不過,他應該沒有想到吧,她會把從他身上學到的東西,來對付他的家人。
就在他們持續僵持着的時候,楚靈汐回來了,蹦蹦跳跳的,完全沒察覺到客廳裡怪異的氣氛,“媽,寧臻,你們在聊什麼?爸和小谷呢?做好飯了沒,我都餓死了!”
“你餓死鬼投胎啊?每天進門就是喊餓!”楚母笑罵一聲。
靈汐朝她扮個鬼臉,蹦着跳着奔到寧臻身邊,“剛剛你們到底在聊什麼,那麼開心的樣子!”
“有嗎?”寧臻淡淡的揚眉。
這丫頭眼瘸了嗎,她和楚母,哪裡有一絲一毫開心的樣子?
做這樣一個千金大小姐,上面有兩個哥哥頂着,下面有爸爸媽媽寵着,真的是無憂無慮啊,寧臻已經快要想不起,以前那個自己了……
————————————————慕若作品————————————————
從六點等到八點,都沒有等到楚父和若谷回來。
靈汐雖然也問,楚母都是支支吾吾的不肯正面回答,最後說了一句“若谷吵着要爸爸,你爸爸只好帶着他去找臨風了”。
真是前言不搭後語啊,寧臻剛進門的時候,她還問楚臨風怎麼沒有跟她一塊兒回來呢!
不管怎樣,寧臻是確定了一個事實,這一切都跟楚臨風有關。
只要楚臨風沒點頭,他們不會把孩子交給她的吧?!
深秋的夜晚,寒風陣陣。
寧臻從楚家走出來,生平第一次,她感覺到了迷茫。
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寒風迅速的凍結了她的心。
“寧臻!”靈汐從後面追上來,手裡拿着一件外套,“這幾天一直在降溫,晚上很冷的,你多穿件衣服,別感冒了。”
“謝謝!”寧臻深深的凝望她,並沒有接過她手中的外套。
在今晚之前,她並沒有恨過靈汐,可是今晚面臨的這一切,沒有人給她難堪,她卻深切的體會到了孤立無援的滋味。她還能說,她不恨嗎?她一點都不恨嗎?
恨!恨自己太天真,太天真了……
“寧臻……”靈汐弱弱的低喊她的名字,爲什麼沒有在她臉上看到眼淚,卻彷彿看見,滴滴血淚,都流在她
的心裡……
“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她寧臻從來不向別人求助,這一刻,她依舊拒絕。
“這天太冷了,你不要一個人回去,不安全,我叫司機送你回去好不好?”靈汐說着,就拿出電話準備給家裡的司機打電話。
“不要麻煩別人了,也不要再跟着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靈汐不敢再追上去,望着寧臻孤單的身影走進夜幕之中,她心裡酸酸的,爲什麼不接受她的幫助呢?這只是一件外套啊……她把外套穿在自己的身上,忽然明白過來,一個人的心冷了,哪怕穿上再保暖的外套,也捂不熱那顆冰冷的心……
寧臻,如果你知道了那一切,你會不會恨我?
寧臻孤孤零零的走在寒風之中,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裡,腳下的路,心中一片茫然!
若谷是她拼着最後一口氣生下來的,如果最終還是這樣的結果,不如當初就死在手術檯上!
楚家的人這麼狠,她憑什麼要嚥下這口氣?
他們一定要以這樣的手段搶走她的孩子,她就應該雙手奉送嗎?不!絕不!
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顫抖的撥下了一串數字——
“師父,我該怎麼辦?”
沈巖剛回到家裡,正準備給自己下碗麪吃,沒想到,會接到寧臻的電話。
聽出電話裡的她聲音語氣都怪怪的,他知道,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她不會打這個電話的。問了她點在的位置,十分鐘後,他開着車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正坐在路邊的一個臺階上發呆,沈巖看到她迷茫無助的樣子,脫下自己身上的皮外套披在她身上,輕聲的問:“發生什麼事了?”
“師父……”
“師父還沒吃飯呢,要不要陪師父吃點?”
她茫然點頭。
他把她帶到一家環境安靜舒適的西餐廳,坐下來之後,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放到她手心裡,“喝點茶暖暖胃,然後跟師父說說,發生什麼事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一刻,她只想打電話給他。這世界上,有一羣人看不起她;還有一羣人,他們幫不了她。沈巖是她的師父,也常常把她當做一個妹妹看待,她下意識的撥通了他的電話。可現在他真的在她面前了,她卻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和楚臨風之間的一切,她都說不出口啊!
“是不是阿風又欺負你了?”
“他們帶走了若谷,不讓我見他……”
她喃喃的說。
之前在韓母面前堆積起來的冷靜和堅強,在這一刻全部崩塌。
“那你知道,他們爲什麼要帶走若谷嗎?”
“楚臨風,想逼我離婚。”
“那你想離婚嗎?”
“想!”沒有一刻不想。
沈巖聽着這一個字堅定無比的從她嘴裡吐出來,他認識到,她和楚臨風之間的問題,比想象中還要複雜許多。“臻臻,你先振作起來,不要這麼頹廢,任何事情都是有辦法解決的。聽師父給你說,我跟阿川認識很多年了,阿風的性格我也瞭解,首先,你說的他想逼你離婚,我並不認同。相信我,如果他真的想要和你離婚的話,你沒有機會在這裡煩惱的,你們兩個早就離婚了。”
“他不想離婚,他到底要做什麼?”她下意識的問。
“這就要問你了!”
“問我?”
兩年了,也許恨在他心中已經變了質,變成了一場遊戲。既然她不要離婚,他就要變着手段折磨她,她越痛苦,他就越高興。
算了,他是怎麼想的,與她無關。
在她眼中,他就是一個幼稚到極點的人,因爲她昨晚上不順從他,他就搞這樣。
“我們不要再去談他了,師父,我想問你,我怎樣才能要回若谷?”
“你希望我幫你做什麼?”
“……”
是啊,沈巖能幫她做什麼?
他是楚天國際的法律顧問,如果爭奪撫養權這事最終智能鬧到法庭上,那她的對手就是沈巖。論財力,她無法與楚家抗衡;論實力,她是沈巖帶出來的,還未出師,就要和師父對立嗎?
太自不量力了!
“既然你當初毅然投身法律界,你就應該料到會有今日的局面了,臻臻,你何不問問你自己,你想怎麼做?”他一語點破她的心思。
是啊,她也知道和楚家鬥,她沒有勝算。生下若谷是因爲楚家,那種身爲人母的感覺,是她從來不曾體會過的。那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有血有生命,一天天的長大,她才知道,不是想割捨就能割捨的。
她並不想與楚家爭奪撫養權,之所以去學習法律,是不想自己無知的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若谷是必須要分開的,但絕對不是在這樣被人逼迫的情況之下。
“我想,臻臻,我可以瞭解你的想法。你忍辱負重,委屈求全,只因爲你兒子;你希望自己在法律上佔有一席之地,即使以後離婚,你也能保有自己身爲母親的權利是不是?”
她無力的點點頭。
“所以你比任何人都更拼命,你希望自己能夠強大起來,可是臻臻,你有沒有想過,在你成長的同時,別人也在成長?當然,師父不是要勸你不戰而敗,更何況我不知道你和阿風之間是怎麼回事,我不能給你什麼答案,我只能告訴你,不管你們做父母的之間如何,受傷害的永遠是孩子。你一直很有主見,現在你感到迷茫是因爲,現在發展的狀況與你的想法背道而馳,你應該考慮清楚,你要的是什麼?只有確定了你自己要什麼,你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
只有確定了你自己要什麼,你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麼!
沈巖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要她好好想一想。
是啊,遲早要分離的,只不過是遲早的問題而已。
可,她已經放棄了她的一切,如果在這個時候再失去若谷,她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她一連去了楚家三天,就連續三天都沒有見到兒子。
她無心再上班,還不到下班時間,她早早的離開了公司。自從嫁到楚家,她很少回孃家,趁着今天,她回去了一趟。
開門的是家裡的一個傭人,“小姐,你這麼早就回來了啊?”
“是啊,我爸媽呢?”
“先生和太太都在書房,我這就去叫他們。”
“不用了,我自己去。”
他們家裡人不多,雖然家境也不差,卻也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寧遠可能是出去玩了,家裡只有一個傭人,她也去做自己的事了。寧臻放輕了腳步,走近書房,正準備敲門,聽到裡面傳出一陣談話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