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魚是件培養人耐心的活兒,更何況她現在沒有釣鉤,注意力自然分外集中。也不知道是沫河裡釣魚的人太少,還是因爲蘇一一的技術太高,一會兒功夫,就釣上來兩條魚,體型狹長,通體雪白,看着十分可愛。只可惜個頭不大,如果烤來吃,怕是連塞牙縫都不夠。
“劉二哥,再去幫我挖兩條蚯蚓來吧,這裡的魚很容易釣呢”蘇一一回頭懇求。
劉孟海只覺得一陣惡寒,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不行。你不是隻要熬湯嗎?兩條就夠了,能熬出一大鍋湯來。”
“那怎麼行?”蘇一一瞪大了眼睛,“天天吃野味,總要換一下口味嘛我決定了,除了熬湯,還要烤上十七八條魚,我看到廚房裡有作料別的我不會做,但燒烤的手藝,可是很讚的哦”
“照你這麼個釣法,能釣到多少?倒不如拿着漁網,一兜下去,能網到十幾二十條的,夠你填飽肚子了。”
“也對啊……可是我們沒有這麼多的麻繩,編不起漁網來啊”蘇一一煩惱地嘆了口氣,眼睛裡卻笑意盈盈,還故意睨了他一眼,“所以,只能用這種笨辦法。如果下河去抓魚也行,可是你又不會游泳,怕是剛下河,就要喊救命……”
“我喊救命?”劉孟海不屑地揚起下巴。
“嘴上雖然不喊,心裡還是喊的。”蘇一一絲毫不給面子地竊笑,“快去挖蚯蚓吧,至少要挖個十七八條過來。”
“你一個女孩子,居然不覺得噁心”劉孟海忍無可忍。
“啊?”蘇一一眨眨眼睛,“有什麼噁心的?不就是軟綿綿了一點嗎……我覺得挺可愛的,想到用它們能引來活蹦亂跳,又美味可口的魚,我就覺得它們可愛到不行。”
劉孟海泄氣,依言拿了樹枝有一下沒一下地挖。蘇一一差使了別人,自己也不閒着,手腳麻利地就把兩條魚刮鱗去內臟,扔在一邊。回頭一看,劉孟海居然站着,腳步離他挖的那個坑足有三步之遙,忍不住又好笑又好氣:“你這能挖到蚯蚓嗎?喂,忽悠人,也不是這麼忽悠的吧?”
“我都挖了這麼深,就是沒看到一條蚯蚓。”劉孟海丟下樹枝,語氣裡分明帶着慶幸。
“蚯蚓是變溫動物,體溫隨着外界的溫度而變化,因此對外界環境的依賴性極強。所以,在冬天挖蚯蚓,要挖深坑才行。”蘇一一解釋着,眨巴了一下眼睛,“如果樹枝不好用,你可以用手挖啊反正你最後還是要用手把它們拎起來的……”
“用手……咳。”劉孟海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着。
“不是吧,一個大男人,居然怕蚯蚓?說出去,估計也沒有人相信吧?”蘇一一終於確定,某位武林高手,弱點竟然是那種細細的軟體動物,頓時好笑地眯起了眼睛,“劉二哥啊……”
聽她說話的時候拖長了音調,劉孟海想也不想就往後跳了一大步,彷彿怕蘇一一手裡忽然摸出條蚯蚓來似的,透着防備。蘇一一微微瞠目,才忽地彎腰大笑,十分得意。劉孟海憋紅了臉站在一側,走了不是,留也不是。
“好了,我們回去吧,你說得對,反正熬湯也夠了。”蘇一一笑夠了,覺得自己在河邊坐得太久,腿有些麻,知道自己的身子還沒有完全復原,忍不住搖了搖頭,撿起收拾好的兩條魚,“等過兩天,我完全恢復了,到河裡直接用手抓,吃個飽。”
見她沒有繼續笑話,劉孟海總算舒了口氣,臉上卻仍然尷尬得厲害。被別人抓住了自己的弱點,總不會是件愉快的事。更何況,這個小魔女,恐怕以後會時不時拿條蚯蚓來要挾他做什麼。他絕對相信,蘇一一不會把他的這個弱點棄之不用。
“大哥應該打到野味了,我們快回去飽餐一頓吧。”劉孟海沒話找話,可是說到吃的問題,立刻就想到了噁心巴拉的蚯蚓,胃部忍不住一陣抽搐。
“我喜歡吃野兔子,那個肉鮮嫩,而且肥肥得的。野狼也是可以的,就是纖維太粗,考驗牙齒。”蘇一一微眯着眼,點評着這兩天吃的野味,“野豬也不錯,就是老了點兒。還有刺蝟,哇塞,我從來不知道,刺蝟的肉這麼鮮美,可惜小了點兒,一人只能吃到一塊兒。”
“我還以爲像你這種才女,平常應該吃清淡的素菜呢”劉孟海取笑。
“你從哪兒看出來我像個尼姑?”蘇一一雙手叉腰。
“尼姑?”劉孟海不解。
“除了尼姑,誰好端端地只吃素,不吃葷啊我可是標準的肉食主義者,光吃素菜,我不長成豆芽菜了麼?”
劉孟海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蘇一一,其實作爲一個十五歲的少女,蘇一一在長期的鍛鍊下,身體已經發育得很好。不過,他是不會承認的,尤其不會當着蘇一一的面承認,所以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哦?我以爲你現在就是豆芽菜”
“那一定是變形豆芽菜,或者你近視眼兒。”蘇一一也不生氣,把兩條魚甩給劉孟海,“幫我拿着魚,一會兒洗乾淨了,我來下鍋。”
不過,她喝到的魚湯,都是飯店裡燉好的,奶白色,很鮮香。蘇一一覺得奇怪,魚湯怎麼能熬到奶白色呢?她總懷疑裡面加了牛奶,卻又吃不出牛奶的味兒。
“你會做魚湯嗎?”果然,劉孟海對她的廚藝極度懷疑。
“燒鍋水,把魚扔進去用文火燉一兩個時辰。”蘇一一不以爲然,“不求口味,咱們就求營養價值。”
廣東人愛煲湯,蘇一一記得以前廣東來的同學特別愛煲湯,每次都要花一兩個小時,宿舍裡的煤氣,用得那個叫快啊……
不過,大家看在人人有口福的份上,自然不會去計較這一點點的煤氣費。
“我想也不能要求你太多……”劉孟海喃喃低語,也不敢大聲說,免得被她抓兩條蚯蚓到自己衣服裡。對於這一點,蘇一一是絕對能做到的。他毫不懷疑。
兩人在一起,從來不必擔心會冷場。只是回到竹樓的時候,劉伯韜倒還沒有回來,卻有另一個不速之客
不過,怎麼是個小不點兒呢?
蘇一一覺得,就算有人上門找茬,至少也該五大三粗的吧?那纔有氣勢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理由到這裡來的,都只有一個結果。”不速之客很小,大概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身上穿着雪白的皮襖子,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皮,看上去光滑得很。眉濃眼大,臉蛋圓鼓鼓的,卻並不覺得很胖。只是看着繡桔的眼神,透着不善。
繡桔無奈,大約對自己一行人鵲佔鳩巢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言語溫柔,絕對得“顧客就是上帝”的真諦。
“對不起,我姐姐病了,所以需要休息兩天。等她好了,我們就走,就借我們再住兩天,好不好?”
蘇一一大感興趣,這個竹樓是小男孩家裡的?看來,這小孩子的身份也大不簡單。只是她在竹樓周圍看了又看,也沒找到半個侍衛。
“不行,你的姐姐生病關我什麼事這是我的竹樓,我要你什麼時候走,就得什麼時候走”小男孩長得很端正,可是一出口就極度霸道。這種霸氣,是與生俱來,再加上後天特定的環境培養出來的。
果然,這竹樓的主人,身份很值得掂量。如果在突蘭人中頗有地位,能作得幾分主,也許可以商談一下燕窩的收購問題,尤其是血燕窩,是突蘭國的特產。
“可是……”
“別廢話”小男孩不耐煩地打斷了繡桔的話,“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要不是看你是個女人,我早就兩拳把你打跑了。”
這孩子,怎麼跟小時候的蘇明鵬一個德性啊蘇一一摸了摸下巴,卻並不走進去,且看繡桔如何應付,興許可以打探出一點小男孩的情況呢
繡桔鬱悶,她雖然一向伶牙利齒,可是自覺理虧,所以說話便少了底氣,只得擠出一個笑臉:“小dd……”
小男孩臉色不耐地打斷了她的話:“不許叫我小dd”
“小少爺……”
“少爺就是少爺,加個小字做什麼”男孩的口氣很衝,一口中原話咬字有點奇異,但並不影響溝通。
“好吧,少爺。”繡桔無可奈何地改口,總算讓男孩的臉色稍稍放鬆了一些。
“哼,今天我要住在這兒,所以,你立刻、馬上就跟你姐姐搬出去,不然的話,我可不會對你客氣”
蘇一一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屁孩兒,口氣這麼大……”
“什麼人”小男孩頓時車轉了身子,射向蘇一一的目光裡,竟透着兇狠,讓蘇一一錯覺地以爲看到了狼。
“是我,你可以叫我姐姐。”蘇一一用居高臨下的態度看着他。嘿嘿,也許再過兩年,他能長過他。不過現在,她完全可以對他俯視。這種感覺,似乎很爽啊……
“你們怎麼都喜歡佔我的便宜”小男孩抓狂了,捏住了小拳頭,不分青紅皁白就朝着蘇一一衝過來,揮拳就是一擊。居然也虎虎生風,氣勢十足。
PS:今天是母親節,祝所有親們的媽媽節日快樂,祝所有媽媽級的親們節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