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門口的不是喬忘塵，而是顧北辰。
此刻看到他，我的心裡真的很驚訝，畢竟白天我們的關係鬧得那樣僵，我真的沒有想到夜裡他還會來找我。
壓下心中的驚訝，我盯着他，淡聲問：“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顧北辰沉沉的盯着我，半響都沒有說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道：“既然沒什麼事，那我關門了。”
說着，我便作勢要關門。
然而我剛推動門，他卻瞬間擡手抵在門上，那雙幽深的眼眸變得越發的深沉。
他盯着我，沉聲道：“程安然，我們談談。”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我下意識的開口拒絕。
他忽然冷笑了一聲，道：“不是沒有什麼好談的，而是你不敢跟我談吧？”
“呵！”我譏諷的道，“那有什麼不敢的？”
“那就跟我談談。”
“抱歉，我累了。”我着，我再次用力的關門。
然而他卻將門抵得很緊，我怎麼推都推不動。
心中不禁劃過一抹怨氣，我瞪着他冷聲低吼：“顧北辰，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只想跟你好好談談而已。”
“我說過，我沒什麼好跟你談的。”
“或許……你希望我吵醒你女兒。”
“你……”
我氣呼呼的瞪着他，卻終究又無可奈何。
他彷彿又變回了曾經的那個顧北辰，霸道，無理，蠻橫……
卻又讓人忍不住上癮。
瞪了他半天，我終是妥協的道：“那好吧，我們談談。”
顧北辰扯脣笑了笑，微微有些許得意。
此刻是晚上一點多，整個莫家別墅尤其的安靜。
我只希望這一次不要像上次一樣，突然出現了一個莫思蓉。
夜深了，院子裡的空氣很好，帶了絲絲涼風。
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院子裡，照着暖色的燈光，吹着涼風，倒也舒適。
在石桌前坐了好半響，我沒說話，顧北辰也沒有說話。
明明是他說要找我談談，可他下來後，卻只是一味的抽菸。
既然他不開口，那我也不急。
這個夜晚總歸是睡不着的。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我以爲他已經將我當成了透明人的時候，他忽然幽幽的開口：“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傷你傷得很深很深。”
我微微一怔，良久都沒有回答。
他忽然嗤笑了一聲，喃喃道：“關於我的過去，爲什麼你們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我，他們是這樣，就連你這個當事人也是這樣，你們可知道，這樣對我很不公平？”
我抿了抿脣，衝他淡聲道：“這無關公平不公平，只是所有人都覺得，那些過去不堪回首，你根本就沒有必要知道，他們不告訴你，怕也是對你好罷了。”
“呵，對我好？”顧北辰譏諷的笑了一聲，幽冷的道，“隱瞞我的過去，甚至捏造我的過去，這就叫做對我好？”
“那你又是否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謊言，它叫善意的謊言？”
“善意的謊言？”顧北辰臉上的笑意越發的諷刺，他盯着我，嗤笑着道，“你們並不是我，你們又怎麼知道那謊言對我來說是善意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有些不耐煩的道：“不管那謊言對你來說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總之，你我以前的事情，我一個字都不想提，你大可以當做從來都沒有認識過我，正好你也忘記了所有，真的不必要再去執着於那些失去的東西，包括記憶。”
“呵呵，失去記憶的人不是你，你當然可以如此冠冕堂皇的說話。”
“那我寧願失去記憶的那個人是我。”我盯着他，一字一句的冷笑。
是啊，失去記憶固然痛苦、彷徨，可如果過去的那些記憶只會讓自己痛苦，那麼忘記那些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顧北辰忽然不說話了，他沉沉的盯着我，英俊的臉上似乎有恨有怨。
良久，他端起石桌上的酒一飲而盡，盯着我沉沉的道：“我最後一次問你。”
我盯着他，沒說話。
他一字一句的問：“我們以前……是否相愛？”
這個問題讓我的心跟着狠狠一顫。
是否相愛？
呵，我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我只知道，我曾愛他愛得可以放棄所有，甚至是犧牲生命，可他呢。
許是見我良久都沒有回答，顧北辰似是有些急。
他忽然握緊我的手，急促的問：“你告訴我，我們以前到底是否相愛過？”
我用力的抽出手，盯着他嗤笑道：“這個問題還需要問麼？”
顧北辰狠狠的蹙眉：“你什麼意思？”
我斂去臉上的笑容，衝他淡漠的道：“你自己想想，如果我們以前真心愛過，我們又怎麼可能會離婚？我又怎麼可能獨自一人顛沛流離？你又怎麼可能會跟別的女人有一個孩子？”
“如果我們真的不曾相愛過，那當初我們爲什麼又會結婚？”顧北辰的語氣越發的急促，那眼神幽深得讓人心慌。
極力的壓下心中的顫抖，我盯着他諷刺的笑道：“我們爲什麼會結婚？呵，這個問題問得可真好。”
顧北辰緊緊的盯着我，那俊臉漸漸的有些沉。
我扯了扯脣，站起身背對着他，不太想看他那黑沉又幽深的眼眸。
“我們爲什麼會結婚？呵，顧北辰，對於過去的事情，你可真是忘得一乾二淨。”我笑着，冷聲道，“既然你現在問起了，那我不妨告訴你吧，當初你我結婚……也不過只是一場協議罷了。”
“協議？”顧北辰的語氣似是有幾分不相信，他起身站到我面前，一字一句的問，“什麼協議？”
極力的壓下心中涌起的酸楚和憂傷，還有那點點怨恨，我轉身盯着他淡漠的道：“不過只是各取所需的協議罷了，在你之前，我還嫁過一個男人，你又可知道？我嫁給你，也不過是二嫁，你認爲我們真的會相愛，你認爲你這種條件會愛上一個二婚的女人，嗯？”
顧北辰沉沉的盯着我，良久都沒有說話。
我呵呵的笑了笑，繼續道：“當年，我被丈夫背叛，九死一生，是你救了我，後來，我們便來了一場協議結婚，你幫我報復我的前夫，我便嫁給你，成爲你的妻子，當你拒絕你爺爺給你包辦婚姻的幌子，我們就是這種各取所需的關係而已，僅此而已，現在你明白了吧，我們之間並無愛情，若是有愛情，我們也不會離婚，我也不會獨自流落到這裡？”
顧北辰又是好一陣沒說話，好似在消化我的話一般。
我看了一眼他深沉的眼眸，淡漠的道：“關於你我過去的事情，你現在也清楚了吧，以後也別再纏着我問那些了，沒什麼意義。”
我說完，便轉身往屋裡走。
他卻忽然拽住了我的手腕，他拽得很緊，我甚至感覺手腕有些疼。
他盯着我，沉沉的問：“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我衝他冷笑了一聲：“不然呢？”
“爲什麼……爲什麼我的感覺跟你說的卻不一樣。”
“呵，你的感覺？”聽着他的話，我的心裡只感覺一陣可笑，“你有什麼感覺？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又能有什麼感覺？”
“有。”顧北辰微微有些急促的道，“每次看到你，我心裡都有一種感覺，心疼，難過，悔恨……總之，每次看到你，我的心裡都會有一種複雜的感覺，但是又忍不住想跟你親近，程安然，你跟我說實話，我們以前到底有沒有相愛過？”
“沒有，我都說了沒有，你又在懷疑什麼？”面對顧北辰的懷疑，我有些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手，沉聲低吼，“顧北辰，我再說一次，如果我們以前真的相愛過，那麼我們也不至於搞成現在這個地步，你之所以會有難過和悔恨的感覺，那也是因爲當年，你爲了別的女人要置我於死地，是我程安然命大，所以才能活到現在，你現在滿意了？”
“我爲了別的女人要置你於死地？”顧北辰的臉色越發的不可置信，他緊繃着聲音問，“那個女人又是誰？莫思蓉？”
“呵，既然你什麼都忘記了，那麼那個女人是誰，你也沒必要知道了，總之，你想知道的我也都已經告訴你了。”說着，我用力的去撥他握在我手腕上的大手。
然而無論我怎麼用力，他的大手都沒有鬆開半分，反而越握越緊。
我狠狠的蹙眉，瞪着他低吼：“顧北辰，你究竟想要怎樣，你想知道的我也都已經告訴你了，你還想怎樣？”
顧北辰緊緊的盯着我，沉聲道：“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問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畢竟你的那些過去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念念到底是誰的孩子？”
我的話音剛落，顧北辰忽然沉聲問了一句，問得我心頭狠狠一顫。
我下意識的收緊身側的另一隻手，良久都沒有說話。
顧北辰忽然逼近了我幾分，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我以前結過婚，念念也已經四歲了，她是不是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