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折
在週二的時候,省委常委會討論決定的人事事項便傳了出來。
b市的公安局長被任命爲公安廳長;吳志友被調到省政府任副秘書長,分管了兩個不疼不癢的部門;王兆林局長被確定爲廳裡的巡視員,正廳級待遇。
從理論上說,少將副軍職,對應的是副省級和副部級,但實際操作起來極少有這種按排,而警衛部門的這個職務是高配,而且王兆林是因爲出了警衛事故停職的,這種安排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事情發展的出乎意料的快,也出人意料的竟是這種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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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組織部門談話完畢,剩下的,便是一週的公示期。
這一消息在廳內像是引爆了一顆深水炸彈,表面平靜無波,實則暗潮洶涌。
省政府的副秘書長是副廳級,和吳志友原先的級別相同,但在權利方面實質上是被削弱了。
柯凝歡並不知道這個消息,當大家都在對着報紙談論那則公示的時候,她才知道吳志友真的與公安廳長這一職位無緣了。
這算不算是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的性命?她不願意這麼想,也不想去想了。
一週後,新任命的廳長便在一位副廳長陪同下,來到局辦公樓來視察。
新廳長姓莊,很年輕,大約四十歲左右,個子不是很高,精壯的身材,目光如炬,一看就是從基層幹出來的公安精英。
在政委介紹到柯凝歡的時候,莊廳長和她握手的時候稍有點重,時間也略有點點長。當然,這是柯凝歡自己感覺出來的,看在別人的眼裡,一切都很正常。
接着,局裡就通知開了個全體會議,部署了“世界經濟論壇”的安全保衛工作,莊廳長也做了簡短的講話,對這幾年警衛工作進行了表揚和肯定,鼓勵大家再接再厲繼續做好工作。
一切都過渡的自然順暢,沒有一絲絲不協調。
莊廳長原任b市公安局長,b市屬副省級城市,局長高配到副廳,現在被直接任命爲廳長雖說有些突兀,但從大的原則上講並沒有違反組織程序,只是其中的奧妙誰知道呢。
表面上看來一切都沒有改變,所有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再也沒有人提起紀律作風的問題了,柯凝歡的工作和生活都恢復到了原來的軌道。
什麼叫殺人於無形?不動聲色,等着看他自己腐爛,敗掉,這纔是高段吧。像柯凝歡那種真刀真槍的上陣那隻能算是孤勇,犧牲了自己,愉悅了別人。
時間已經進入十二月,“世界經濟論壇”的安全保衛工作已經緊鑼密鼓地進行了,柯凝歡協助李慶鬆弄方案已經差不多了,目前差在警力部署方面,由於來的領導級別高,時間集中,怎麼調配好有限的警力,又不影響整個城市的運轉,這是一項技術活兒。
而在一次安全組協調會上,柯凝歡不可避免地於吳俊博相遇了。
會議在a市市局的三號小會議室召開,柯凝歡跟着一位副局長和李慶鬆幾個同事一起走進去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一些關注。
她保持一慣的作風,低垂着頭悄然地在李慶鬆身後在他身邊坐下,準備記錄。
會議整整開了一個下午,結束時已經過了平時下班時間了,各個部門的人相互打着招呼,交流着一些事情,柯凝歡轉頭想先下樓,卻在樓梯的拐角處和吳俊博撞在一起。
吳俊博扶了她了下,她僵硬着身子,淺笑了一下說了聲“謝謝”。
來往的人大都是a市市局的人,都認得吳俊博的,對柯凝歡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
“凝歡,還好吧?”吳俊博明顯精神不太好,有些憔悴,不知道他父親的任命是否會影響到他。
“嗯,挺好的。”柯凝歡淺淺地一笑,擡頭對他說。
“我和胡瑞雪已經沒什麼關係了。”突然,他就說了這麼一句。
這裡根本不是說話的地方,時間也不對,柯凝歡更不想和他再有什麼瓜葛,便打斷他說:“我知道。”
“凝歡,我是想和你說,對不起。”吳俊博顯然是鼓足了勇氣有話要說出來的,根本沒有讓開的意思。
“你已經說過了。”柯凝歡略有些不耐,卻仍是微微一笑,“你不必太介意,事情已經過去了。”
“柯凝歡!”
李慶鬆大約和別人說完了事情,快步走過來,一把拉住她:“還磨蹭什麼呢,局長找你呢。”
說罷,匆匆和吳俊博點了個頭,拉着柯凝歡便下樓。
“這人你還搭理他幹什麼!你還沒吃夠虧啊。”李慶鬆有些氣喋喋地白了她一眼。
柯凝歡抿了下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他和我說對不起,我總不能不理他吧。”
“道個屁歉!早幹什麼去了。”說話間已經走到車子跟前,他便住了口。
這個小妹妹真讓人心疼,不懂人情世故,讓人給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前幾天局裡幾個弟兄一起喝酒時說起這事兒,都是又生氣又心疼得不行。現在好了,姓吳的走了,可是姓高的不是還在嗎?她又和那吳公子勾搭啥,也不擔心沾到一身腥。
不過,據劉巖透露的情況看,那個在她身邊的男人倒是挺靠譜的,就是不知道能否護她周全。
李慶鬆嘆了口氣,這幾天高局長明顯心情不好,還是小心點爲妙。
天氣一點點冷了起來,京城已經飄起了第一場雪。
陸緒平新職到任後非常的忙碌。
貫徹國家宏觀經濟政策,籌集和引導社會資金,緩解經濟社會發展的瓶頸制約,致力於以融資推動市場建設和規劃先行,從宏觀上支持國家基礎設施、基礎產業、支柱產業和高新技術等領域的發展和國家重點項目建設,到具體的國企重組,國家重點投資項目,同時還要積極拓展國際合作業務。事情之多之繁雜,使他忙的除了開會,便成了空中飛人,有時候連夜開會,一早上便在飛機上了。
畢竟現在肩上的擔子重了,以前是賺錢多少的問題,現在是責任大小的問題,國家投資能否收回的問題。而且他是副職,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獨立作主的。制約很多,行事就要慎之又慎,這讓他比之前更加低調平和。
金融部門的年底是非常忙的,年關嘛,要錢的,還錢的,反正就是到了關口各種會議都來了,應酬也多,讓他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週二的晚上他參加一個宴會,在一個五星級酒店的三樓多功能廳。因爲不是主賓,只是作爲相關部門被邀請,但仍是引起了關注。身份和背景是一方面,這樣一幅年輕的面孔和俊朗的樣貌在這羣高層裡實在是太出眼了,有心人便四處打聽這年輕人是何方人士,當知道這他便是最近被傳頌成金融界傳奇式人物的陸某人時,都驚訝不已,硬是被一堆認識不認識的人拉着灌了一些酒。
官場潛規則多的是,不論是誰,都免不了要縫場做戲。陸緒平喝的稍多一些,便覺得室內空氣太壓抑,放下酒杯偷偷溜出來透透氣。
剛走到拐角,便聽到有人在叫他。
“緒平?”
他回頭一看,肖楊挽着一個男人的手臂和幾個人從另一側走過來。
肖楊像是喝了不少酒,臉泛桃花,一身v領的禮服有些歪歪斜斜,走路有些不穩,卻有着說不出的風情,陸緒平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這個樣子。
陸緒平馬上臉就黑了起來,一時間像是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定定地站住身子,冷冷地看着前面的幾個人。
挽着肖楊手臂的,便是之前撞見他和柯凝歡一起吃飯的那個孟董,這個粗俗的暴發戶挺着肚子,手指夾着煙,一幅我有錢我怕誰的派頭,熟絡地和陸緒平打着招呼,而陸緒平早已經忘記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場合認識的這個人了。
肖楊雖說醉了,但神志仍是清醒的,她一看陸緒平的臉色,便正了正身子,抽回了挽在孟董手臂上的手走上前,嬌笑着看向陸緒平:“緒平,真的是你?”
“你怎麼喝這麼多酒。”陸緒平黑着臉,口氣陰冷低沉。
“嗯,在和導演跟孟董他們商量新片的事情。”
肖楊平時的形象並不是這樣的,大多一身休閒裝,也極少濃妝豔抹,也不是那些不修邊幅的人,而是極精緻的淡妝,大體來講還是極得體的,給人以淡雅而飄逸的感覺,今天的狀況實在是出乎陸緒平的意料。
這時肖楊身後的大約是製片人或是導演什麼的忙趁機湊上來要和陸緒平套近乎,遞上來名片。
陸緒平冷冷地看了一眼,即沒有接過來也沒有說什麼,好在立在他身後的黑西裝秘書伸手接了過來,免去了一點點尷尬。
“送她回家。”陸緒平陰冷的聲音響起,卻是對自己秘書說的。
“不好,我要你送我,正好爸爸還找你有事呢。”連嗔帶嬌,肖楊軟軟地說着,身子已經靠了上來。
她這時怕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了,陸緒平當然無法扔下她不管,便伸手輕輕一攬,扶着她進了電梯。
黑西裝秘書也跟了進去,摁了下行鍵。
出了酒店大堂,司機已經把車子停在了大門口,扶着肖楊上了車,秘書替他關好了車門,剛在副駕駛的位子坐好,車子便無聲地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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